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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抱歉,与你失约了。你今天晚上一定等得很难过、很不安。”他低下头将她搂得更紧,鼻尖深深埋进她因沾染浴室热气而潮湿的颈际,一下又一下地啄吻。
奇异的,他的搂抱与接触,抚平了她的情绪。
她闭上眼,享受他的拥抱,再睁开眼时,却突然惊呼一声。
“啊!糟了!水放太满了啦!”
她推开他站起来,赶忙去关掉水龙头,想也不想地就伸手探入浴缸里试水温,结果又发出一声大叫。“唉呀!好烫哦!”
向至龙完全来不及阻止她,也来不及警告她水温太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自己的手“涮”成一只“红蹄膀”回来,在空中甩呀甩,甩得两人衣服全湿了。
“用本能生活会很危险的,你不知道吗?我该说你动作太快,还是反应太慢?”他拉着她的手到洗手台,用冷水冲淋。语气虽然颇有教训意味,眼神却不舍地看着她发红的小手。
她没有回嘴,乖乖地站在他旁边。
“你的手还好吗?会不会很痛?”他细心检视她的手,看看是否有烫伤。
“还好啦!不过这些热水怎么办?满满一池耶!”她有些罪恶感地看着冒热烟的池水,想起电视上“请节约用水”、“有水当思无水之苦”的宣传口号。
前几天才在电视新闻里听到,今年可能会有水荒。
“当然是等水凉一点再洗。难道你要我学你下水去,烫成一只‘白斩猪’上来,给你当消夜?”确定她的手没什么问题后,他带着她离开浴室。
“消夜?”咕噜一声,她的肚皮跟着问话一起应和。
“你晚上没吃饭?”他看着不好意思地摸着胃的她。
“我等你等到忘了。”
“下次记得要照顾好自己。来吧,我们去弄个消夜,我也有点饿了。”他二话不说,拉着她进厨房,径自东翻西找。
“你会下厨?”天啊,原来他还有这一项优点,而她却一直不知道!
“你放心,我煮出来的东西,绝对会熟。”
她站在门边崇拜地看着他,当他拿出白酒、奶油时,她讶异了一下。
“用这些东西?”她吞吞口水,几乎可以想像出食物的味道。
“留学那几年,有位美国同学的妈妈,曾教过我—些西菜的作法。我煮的东西还算差强人意,你等一下试试。”他说得谦虚,实际上却笑得好不得意。
然而,她却想到一些事。
“美国同学?是那位曾经跑来你家作客两次,有双绿眼的高大美女?”
“就是她。你记性真好!”
她当然记得清楚,当年他回国后,从美国一路追到他家的女孩,除了这一位,其他大多是华裔。
“是她让人印象深刻。”那女孩见着她的时候,总是用身高排挤矮不隆咚的她,故意站在她和向至龙之间。她不得不承认,绿眼美女跟向至龙站在一块儿,的确十分登对。还好,那女孩来了两趟之后,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不再出现了。事后她才从向妈妈那儿得知,是向至龙将她赶走的。
向至龙没有闻出她话里的酸味,只忙碌地检视着冰箱里的材料。
“虾仁、蛤蜊……太好了!你把这些东西都清洗过了?”
“因为在家没事啊,所以就剥剥虾壳打发时间喽!”
“穗心,来帮我洗这些东西。有这些现成的材料,马上就可以煮好了。”向至龙笑了笑,一面朝她招招手,一面拿锅开火。
他的大方态度,让她不得不压下心头冒泡泡的酸气,走到流理台前帮忙。
在两人极有默契的合作下,不一会儿,一大盘的白酒海鲜面即热腾腾的上桌。
“哇,好香哦!”温穗心兴奋地猛嗅面上的白热香气。
“快来吃吃看。”向至龙拿来两支叉子,分了一支给她。感染到她的情绪,他也觉得饥肠辘辘了。
接过叉子,她马上坐下来卷了一大团面,张大口就把面团往嘴里送。
“啊——好盎、好盎——”她口齿不清地嚷嚷,张大了嘴呼气,一手拼命地扇着嘴巴。
“面才刚上桌,当然好烫。你也等我拿盘子来,再一起慢慢吃嘛。”向至龙皱眉。她今晚已经被烫了两次了。
“不用了啦,好好吃哦!”好不容易吞下第一口面,她对着他手上的盘子随便挥挥手,表示不用,拿着叉子继续朝大盘子进攻,整张脸差点埋进面里去。
“喂,你不能全吃光,我也要吃啊!”眼见苗头不对,为防“江山”失守,向至龙也放弃将面盛至小盘子的念头,迅速拉过椅子挤到她旁边,伸出叉子开始抢攻面条。
两个人就着一个盘,共同分享美食,彼此嬉闹、互相喂食。
两人靠得紧紧的,她舔掉他手指上的汤汁,他吻掉她唇边的面条,有如幼儿般的游戏,却又黏蜜得教人脸红。
这一刻,幸福溢满整张餐桌,阴影也暂时退散。
※※※
李曼丽是公司身居要职的经理,如今生病住院,她的工作自然得由其他经理分别代劳。
“总经理明天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的担子应该就会减少一些。这几天真的不是人过的,操劳得不得了。”趁着休息时间,任恕德瘫在向至龙办公室里的小沙发上闭目养神。
“大小姐的身体还好吧?”向至龙端来两杯咖啡。
“医生说她是压力过大引起的神经性胃炎,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再两天就可以出院了。”闻到香味,任恕德张开眼接过咖啡,喝了一口之后,感觉精神稍微提振了一些。
“你最近一下班就不见人影,跑去哪里了?整个公司的美眉都在传,你最近好像交了女朋友,都不太跟她们出去玩乐了,她们挺失望的。”向至龙也坐到沙发上,慢慢品尝咖啡。
“没有啊,下班后我只是绕个路去看看大小姐,乖乖的哪里也没去。我想她一个人住在医院里,可能很寂寞,所以去看看她,顺便帮她带点东西。”
向至龙没有说话,只是一径地瞧着他。
“这么看我做什么?对我有意思吗?很抱歉,我们不来电。”任恕德被瞧出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搓起手臂。
“你想太多了,我对你也没兴趣。”向至龙白了他一眼。“我记得你一向只对鲜嫩的新人下手,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任恕德抓抓头,尴尬地笑笑。“我也不知道,一下班,就会不自觉地想往医院跑。她大概也觉得我很烦,每次见到我都没好脸色。”她躺在床上的虚弱模样,完完全全勾起他的软心肠,令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担心她。
“你自找的。跟其他美眉甜言蜜语、打情骂俏的时候,嘴巴明明厉害得紧,哄得小姐们没一个不心花怒放,但在大小姐面前,讲出来的却净是不中听的话。要是我,我也不理你。”他想起任恕德说他上回一时失言,说大小姐坚强得像只蟑螂,让人家一直记恨到现在的话。
“我一看到她就会紧张,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心急之下就胡言乱语,我自己也无法控制。”任恕德一脸的苦恼。
“恭喜你,这是危险讯号。”向至龙一脸严肃地拍拍好友的肩膀。
“你这是过来人的经验谈?当年你跟你未婚妻相处时,也会这样?”任恕德像是找到了知己,双眼发亮地看着他。
“我没像你那么愚蠢。”他慢条斯理地又喝了一口咖啡。
任恕德像被打到,唇边的笑容倏地僵住,唇角微微一抽,随后又垂头丧气地低下头。“我看起来真的很蠢?我已经尽可能保持正常了。真奇怪,我跟她又不是才刚认识,之前对她这个人完全没感觉的啊。”
“人跟人之间的频率很奇怪,你完全不知道何时会跟某人的频率对上。有时候是第一次见面就一见钟情;有时候则是认识了很久,某天醒来后才发觉一切都不一样。反正,对一个女孩子有感觉的时候,就要好好把握,跟一个人对上频率的时机,不是说有就有的。”
“哗,没想到你这么感性。你就是这么找到你另一半的?”任恕德像是第一天才认识他,双眼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他。
“我很幸运,很早就遇到我想要的女孩,更幸运的是,我算是近水楼台,老天从小就把她送来我身边当邻居。”提到穗心,就想到昨晚他和穗心两人像孩子似的共享一份面食,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好笑。
“从小一起长大、认识一辈子的邻居,几乎就像兄弟姐妹一样,熟都熟透了,谈起恋爱还能有火花吗?”任恕德对青梅竹马式的恋情,颇感不可思议。
“虽然认识很久,谈恋爱毕竟还是不一样,你等于重新去认识对方这个人,甚至是对方的灵魂。”
“是这样……”任恕德受教地点点头。嗯,他得回去好好想一想向至龙提的这套“频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