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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会。”黑炼对自己很有信心。
“但楼上那两个女人恐怕不太一样吧,子弹能不能打穿她们呢?”江钧指了指上头,三楼与四楼的隔间有个很大的缺口,从三楼抬头望,几乎有一大片的天花板是镂空的,可以直接看到四楼,隐隐约约有几条人影在上头追逐斥叫。
“福田,你有种就跟我单挑啦!”这是右绾青的声音。
“右绾青,带种就追上来!”这是福田匡弘的挑衅,紧接着是几声枪响,以及他倒抽凉气的惊叫:“那个女人……竟然……天呀……”
看来,福田匡弘是亲眼见识到黑凝对待子弹的方法了——冰起来,捏碎成粉末。
黑炼看到楼上一长串的人影已经来到那个三、四楼之间的缺口,其中包括了右绾青及黑凝。
“福田先生,可以逼她们跳下来了。”从头到尾都挂着笑的江钧收敛起那派轻松表情,交代福田匡弘实行方才设下的圈套。
“什么?!”黑炼愕然瞪视江钧,再抬头,四楼那端已经开始一连串的枪战,黑炼知道右绾青只有一颗子弹,现在连续砰砰砰的枪声当然不会是出自于她的枪。
“黑凝——”右绾青惨叫:“快!快挡下来——”
江钧挡下黑炼准备往楼上冲的身影,笑容可掬道:“不用上去,因为她们很快就会下来了。”
他才说完,右绾青已经从缺口边缘一脚踩空,直直坠下!
黑凝冲过来抓住她,那头又黑又长的发丝在半空中像无心松放的绸缎,一波波披散开来,两人一并摔出四楼。
黑炼想也不多想,急奔到两人摔落的位置下方,摊开手臂就要接住她们。
不过,江钧的话还没说完呢,方才只是好心告诉黑炼不用费事爬上四楼,而现在,他的剧本还在继续进行,说话的声音没因黑炼奔离而停下。
“然后,你会撒下所有的火焰。”江钧像在预言一般。
果然,黑炼为了避免烫伤黑凝及右绾青,完全收起火势——当他的火焰连弹头都能融化时,要是触碰到人体,那可是会直接将人烧成炭灰的,黑凝冰冷的体质更是承受不住!
江钧似乎胸有成竹,沉沉地笑了,平举枪口。
“而我,会一枪打穿你的胸口。”
砰!
枪响,溅血。
黑炼胸口一热一痛,但他没时间去理会自己胸前的血湿,手臂更没空捂住痛处,他只在乎来不来得及接住黑凝和右绾青。
他长臂一舒,牢牢抱着黑凝的身体,另只手擒获差点颜面着地的右绾青领子,将她撑直起来,确定黑凝和右绾青平安之后,他才单膝跪地,倒了下去。
“炼?”黑凝发现黑炼的重量变沉,泰半都压靠在她身上。
墨黑的衣服,透不出显眼的腥红,直到地板上逐渐有了血洼成形,黑凝才猛然一怔。
“黑炼?!你流血了——”右绾青惊呼,看清楚冒血的部分,她只能掩着嘴打颤,再也说不出话。
黑炼的心窝正汨汨涌出鲜血。
“快!快替他止血!他会死掉的!”终于回神的右绾青摸遍自己全身上下,勉强找到一包面纸,立刻拆开就往黑炼伤口上压按住,不顾沾了满手的腥粘。
相较于右绾青,毫无反应的黑凝明显失常,她双眼盯着黑炼不断涌冒血泉的伤口,像是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他的胸口会淌流着大量的浓稠液体。
“不用了,我是对着他的心脏瞄准,急救是多余的。”江钧把枪放回腰侧,无意要对黑凝和右绾青补上几枪,他拿了该拿的酬劳,做他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他半分也不会费神去做。
“你闭嘴!你这个小人,你一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贱招偷袭黑炼,否则凭你哪有本事伤到黑炼?!”右绾青并没有看到黑炼为了接住她们而撒下火焰那一幕,心里不相信能融化子弹的黑炼竟会受枪伤,绝对绝对是眼前这个江钧耍贱招!
“我只是偷袭他罢了。”可耻的事,由江钧口中说来却像没什么好反省的。
“果然!果然!”忿恨的右绾青掏出枪,即使里头只有一颗子弹,即使那颗子弹原本要用来对付福田匡弘,但是冲动的她根本不可能思考这些,她现在满脑子只想替自己的同伴报仇!
右绾青连瞄准江钧的动作都还没能做全,就先听到身旁的黑凝深深吸了口气,紧接而来是窜入骨子里的剧烈严寒!
向来内敛雅静的黑凝挺直身躯,抿紧的唇色苍白、细眯的眼睛冷冽,长发衬着那张纤瘦脸蛋上的淡淡怒意,白白的薄烟从她的毛孔透出,她抡拳的手,握住了与黑炼相似的武器,只不过黑炼的鞭子是火,而她的是冰。
江钧眼见情况不对,他没料想到除了黑炼之外,还有另一个特殊能力者存在,而且,这个女人绝对比黑炼更难料理。
他从来不敢小觑女人,尤其是盛怒中的女人。
果然,黑凝的冰鞭随即迎面甩,力道之强大,让江钧无法做出其他反应,只能迎战。
鞭子甩到时,他的子弹也对抗射出,子弹精准打碎冰鞭,解除第一时间的危机,但是他没想到子弹打不穿的,是比冰更冷的风。
“唔!”江钧被冻得鼻子都快掉下来了,赶快伸手去捂住鼻子,摸到脸上一层薄霜。
开什么玩笑!这样会死人的好不好?!
黑凝不掩饰浑身迸发的白雾,甚至她上半身的左边已经包覆在冰霜之间,凝结成冰雕的模样,她右手一抽,冰鞭变得更长更坚硬,追着江钧而来。
右绾青看傻了眼,福田匡弘也看傻了眼,看着江钧抱头鼠窜,像只惨遭敌袭的企鹅,在冰天雪地里寻找躲藏的角落——现在形容废弃大楼是冰天雪地也不为过,因为放眼望去,尽是一大片冰块奇景,闪动的光芒射到眼睛还会痛哩。
江钧大腿被冰鞭擦过,差点没跪地飙泪狂哭——好痛!真的好痛!又麻又痛又冷,三项折磨同时降临。虽然伤处不见血,但是伤口被冰冷扯冻着,那股痛楚不输给鲜血狂流的疼!
江钧没时间呼疼,一拐一拐地拔腿跑给黑凝追。
黑凝的表情没有变成狰狞,更不可能歇斯底里地咆哮,只有素净的脸颊上挂着两行凝结的清泪,若不仔细去看,很难发现……她哭了。
她的忿怒有多烈,她身上的冷雾就冒得多汹涌,她的情绪,是敛于内而不形于外,因为愤怒,不是脸上神情所足以完全表露的。
她这辈子,从来没触碰到如此冰凉的黑炼,他是火焰,热情洋溢,无论她多冰冷,都无法让黑炼降下热度,是的,黑炼是那么的炙热、烫人,让处在他身边的她,也能得到如此难能可贵的温暖……可是这个男人伤害了黑炼!
他让黑炼变得浑身冰冷,让她感觉不到他的热力、他的心跳……黑凝握紧的拳心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深深戳陷在皮肉之中,却尝不到痛,最痛的地方不是手,而是像被人一枪打碎的胸口!
“怎么变得更凶了?!”妈呀!江钧瞥见黑凝眉头一拧,整个人像猛然燃烧起来那般吓人,惨叫一声,加快逃窜的速度。
早知道赚一百万会落得如此下场,他情愿留在家里拿枪替老妈打蟑螂,爬过一只射爆一只,爬过两只死一双,也不要像条丧家之犬被人追着抽鞭子!
就在众人屏息之际,有人闷闷地笑了,还不忘飘来一句落阱下石——“真狼狈。”
江钧听出那人的声音,认出那人的身分,慌忙吼道:“你还有心情躲着看!还不赶快救你唯一的亲弟弟,要是我被活活抽死,我做鬼也一定回老妈梦里哭诉你的无情无义、见死不救,让你下半辈子也不好过!”他又要吠又要喘又要逃命,果真很狼狈。
“生意是你要抢的,说好不准我插手。”想当初,恶声恶气命令人的家伙不知道是谁噢,现在还好意思指控他无情无义、见死不救?
“那是我之前没被一个浑身冒冰的女人追着打,现在情况不一样啦!”江钧完全推翻自己说过的豪语,现在豪气并不能救他一命,他情愿选择窝囊!
“谁教你要打死她的爱人?早告诫过你了,你这种专挑别人最痛的弱点来攻击的恶习,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瞧,报应来得真快。
“你——”江钧被紧追而来的寒气吓得低头,正巧闪过那鞭可以将他打成碎玻璃的冰鞭,鞭子抽中石柱,柱子几乎被打掉大半,一堆碎石混着破冰块啪啪啪啪地落在他双手捂牢的脑门上,最大那颗碎石还正巧砸中手掌没能保护到的部分,在他头上打出一个红红的大肿包。
他回头,看着那根与石柱玉石俱焚的冰鞭又重新凝结成形。
哪有人这样的啦!他的枪固定只能打七发子弹,打完还得换匣,她的冰鞭打坏了就再生,摆明就是占他便宜呀!
“亲亲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