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怎么认识这种地方?”
云罗道:“这个地方,我和穆潇进山玩耍,是遇上了疾雨,迷路到了这里,后来穆潇见这里寥无人迹,便造了这所石屋,有时我们两个人过来玩,与世隔绝。”
听说与儿子有关,程太后先前的不满便自摒除,只问:“宫中说不了话,哀家也知你大费周章,必有所谓,现在可以明言了?”
云罗并不诲言,开门见山道:“把你手里还有的力量给我。”
程太后一怔:“什么?”
“太后在深宫,也能从容传递消息给我,三千禁军铁桶般围护,也可轻易脱身,太后手中仍有力量,我说得不对吗?”
话是在理,可是这也是太后最后的护身符,就算她和云罗的目标一致,也不可能将底牌轻易亮出,犹豫时节,云罗冷笑道:“太后还在指望什么?指望穆潇起死还生,夺回帝位,尊你为天下独一无二的太后?或是指望你那生死下落不明的远亲程景养为你程家重新掌权,还你一个程姓江山?抑或是有朝一日扬眉吐气登临绝顶,哪怕无子无孙,无亲无情,做一位如前朝武皇的女皇帝?”
太后倒退一步,喃喃道:“不,都不是。”
“为报仇,你只为报仇,”云罗接着说,“你不甘心原本享有的一切为人所夺,你不甘心亲生儿子死于非命,所以你只是要报仇雪恨,只要你出尽一口污浊气,可是你自身安危在在难保,所指望者,唯云罗一人。当初你刻意将我送还到皇帝身边,为的不就是这个目的,如今我如你所愿,一步步走上你所期望的那条路,却对我有所保留。”
她语音不高不低,语气也不激烈,然而舒缓依旧的同时渗透着侵骨寒意,她说的这些,既无忿恨,又无激动,便如存在千年的高原坚冰,不再为任何外物所动,报仇是她今生认定的一个方向一条路,但已失去了除此而外所有的热忱。
“你要我除了报仇,”程太后讷讷道,“其他甚么都别指望了……有生我能满足的愿望只此一个,除此而外一概皆是空的,空空便如雪洞一般……”
她不寒而栗,即便报了仇,那样的活着还有何趣味?然而不报仇,怎能眼睁睁看着那对母子高高在上,享万世荣华?不不,便是自己死了,也要他们一起死了这才甘心!
短短的思量瞬间,背心陡然涌出一层热汗来,终于咬着牙道:“好,怎样给你?”
云罗早就有所准备,取出一大幅白缎子,用来写字的却是一颗螺子黛,程太后边想边写,不一时满满地写了一面多,云罗接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问道:“赵婕妤不算吗?”
太后答道:“赵大将军由我父亲一手带出来,可如今位高权重,并不是哀家可以左右,赵婕妤之所以热心于此,据哀家来看她更想借机而作皇后。”
这和云罗设想的原也相差不远,云罗点了点头,牢牢记在心内,便打起火石把它烧了。
程太后冷冷道:“你要的哀家均已给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你今后想做些什么,趁着这个机会,也不妨告诉我。”
云罗没有答话,却转首看向石门方向,与此同时,恰恰门首传来三声清晰的叩响。半夜三更,唯风声陡厉,突然冒出来这个声息,纵然似乎是云罗有所期待的,还是把太后吓了一跳,惊道:“是谁?!”
那石门沉重,并未设闩,以巧力方能推之,便见那重石门缓缓移动,这时节雨已下得很大,沙尘反而微不足道了,冷风裹着冷雨飞卷而入,门首缓缓映现一道影子,来人从容除去油衣风帽,露出底下含着清淡笑容的脸来,映在昏淡的光线里,蒙昧不清。
即使是蒙昧不清,亦足使程太后倏然间睁大了惶恐的眸子:“你……你……”
在那样的恶劣天气之下,柳欢宴依然形容潇洒,进入这所荒山野岭的石屋,宛若闲庭信步一般,他微笑着不动声色瞧着程太后,等着她惊恐万状结结巴巴地叫出意料之中的名字:“颜……颜、颜妃!”
柳欢宴朦朦胧胧的黑眸里有闪亮的光芒掠过,缓缓地道:“太后娘娘,好记性。”
他今日的打扮与往常轻袍缓带都不同,流云似长发垂在肩头,头顶乌发以绣巾绾起,若非玉牌束腰,足蹬高靴,清丽样貌实与女子无异,程太后一眼看过去,和当年颜妃毫无区别,几乎以为是颜妃鬼魂降临。“颜妃”两个字一出口,便不由浑身颤抖起来。
云罗语气凉凉地在旁边插了一句口:“不是颜妃,这位是我大祁朝的首相大人。”
程太后愕然道:“首相?……柳欢宴?!”
柳欢宴微笑颔首对云罗道:“你很聪明,怎么就猜到的呢?”
云罗道:“因为楚岫,楚岫在圣母皇太后遇刺后冒险入宫,和临止一同受伤,随后宫中颜妃画像全数被毁,而你无论如何也不肯见后宫诸人。”
柳欢宴微笑道:“只怕你的收获还不止于此?”
“我还知道,方贤妃也是你的人。”
柳欢宴猛地一怔。
“那天临止追踪到莳慧宫,可是钟粹宫却发现了楚师兄的踪迹,别人只当他去过钟萃宫又到了莳慧宫,然而我知道楚岫从始至终不曾去过别的地方。次日皇后受骗烧毁据说是颜妃的画像,可是在当场,也发现了方贤妃的踪迹。”
柳欢宴神情已然恢复正常,笑咪咪道:“楚岫这会儿正听着呢,想必他一定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云罗微笑道:“我也十分佩服柳大人的御下能力,楚相公武功高不可测,天底下能用他的人,又有几个?”
“大相国寺一行出了意外,你猜到我必欲见这位程太后而后方甘,然而我不方便进宫,因此你才故意安排了这场法事,甚至事前挑选了一个很可能气候相当恶劣的日子,秋林自然会把你们的行程通知给我,这个机会,应该是你替我一手造成的。”
“各取所需而已。”
柳欢宴由衷道:“云罗,当年天真纯善的你,如今宛若一梦,你真的改变好多。”
“这得感谢很多人,柳相大人也是其一。”
程太后听着两人一来一去的对话,渐渐领悟过来,颤声道:“原来,颜妃有个儿子,就是你?那么,柳欢宴打从一开始就是怀着明确的目的而来了?”
柳欢宴微带谑笑:“太后娘娘明察秋毫。”
程太后却怒不可遏:“就是说,你接近哀家的儿子,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你是为报仇!你把潇儿看作仇人,潇儿蒙在鼓里,却把你当知己好友!你好狠,潇儿是你害死的,你、你可真是披着羊皮的狼啊!”募然转首打了云罗一记耳光,“都是你这女人引狼入室!”
云罗呆住,柳欢宴也呆住,程太后打完,也呆住了。云罗白皙的脸上缓缓浮起五个清晰的指印,将头一低,并不说话,唇角笑意微透,却是极端的清冷。
程太后募然厉声大叫起来:“来人哪!来人哪!有人意欲谋反,快保护哀家离开!”
“请太后省省力气,”柳欢宴微笑道,“我有一些事情想请太后为我解惑,你的人不会这么不知趣中途来搅于我的。”
程太后脸色大变,退过去靠着墙壁,喝道:“柳欢宴,你想做什么?造反么?哼,颜舜华那贱人,仗着几分颜色狐媚误国,当年哀家不怕她,她死了二十几年,难道我还怕她后人?”
柳欢宴慢吞吞地道:“太后何需色厉内荏,你不怕颜舜华,不怕就不怕了,那也不必叫得这般大声,纵然声振屋宇,除了茫茫风雨之外,也是无人听见。”
程太后紊乱的思绪渐渐理清楚,突然起了疑惑:“不对,那妖妃早已死于火场,怎么会有你这么大一个儿子,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一定是冒名顶替!你――你是西昌派来的奸细,假冒颜妃后人,趁机从中兴风作浪。你是奸细,是奸细!”
她想得倒也不慢,柳欢宴摇摇头,没有兴趣和她兜圈子,望着她道:“太后娘娘,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当年你想尽办法陷害颜妃,在颜妃宫中,定然是埋下线人,其中出卖颜妃的是两名太监以及颜妃从西昌带来的一个宫女,据我所知你在那夜大火中趁机也把他们弄死了,除此之外,还有人,那是谁?”
程太后瞧着柳欢宴的容貌,这样容颜,实不做第二人想,即便是颜妃近亲,也未必再有这么一副颠倒众生的妖孽相貌,他确实就是颜妃的儿子,换句话说,他也是老皇帝的儿子,既然如此,他是回来报仇来了,想方设法,除掉了当年陷害颜妃的主谋也就是自己,接着要做的,只怕还有更大图谋。
她忽然记起当日王太后跑来寿春宫疯疯颠颠说的那些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回来报仇兼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