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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糟践了?不带这样的吧,我——”
『哎~。原来你还活着啊。哇——,我好吃惊啊——。好了。这样你满意了吧?』
“这算什么啊!?”
这冷若冰霜的反应。反倒是自己这边想哭啦。
『周围还有剩的敌机呢。压制和支援。拜托你啦。』
只说了这些,毛就跑到基地里头去了。
“太过分啦。”
将望远镜的倍数调回来,换成射击姿势。能看见几台敌人的普通型AS正在山间移动。带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郁闷心情,克鲁兹开始扫荡剩余的敌人。
从四肢全都断裂,完全散了架的“鹰”的驾驶舱中爬出来,猛烈地咳嗽着。折断的肋骨传来燃烧般的剧痛。
克鲁佐扭动着身子。
“哈啊……哈啊……”
太可怕了。我居然还活着。
鼓膜是不是破了啊?右耳完全听不见。视野也一片鲜红火辣辣地痛。左手也动不了了。指尖虽然有感觉,但好像还是折断了。
痛。好痛。痛得一塌糊涂。
耳朵要是治不好就麻烦了。那就没法享受5。1声道的立体声了啊。
我受够了。这种工作,打死我也不再干了。伤治好了的话,我要搬到秋叶原去,重新开始一直中断了的日语学习,还要以翻译家为目标。这样的每天一定会很棒。我绝对要这样。
“老……咳……老子不玩儿了!”
什么强大。什么战士之道。那些玩意儿都拿去给狗吃了算啦。蠢死了。
能让人能有这种想法,疼痛的程度就是有这么严重。
可是工作还没有结束。克鲁佐拖着疼痛的脚,从枪套中拔出自动手枪,走近毁坏的“地狱骑士”。
浑身染满鲜血的福勒,就躺倒在冒着黑烟的驾驶舱旁。
他慎重地接近,踢开掉在旁边的枪之后,将手贴在对手的脖子上。没有脉搏。
福勒已经死了。
恐怕是由于反坦克匕首的爆炸,被飞进驾驶舱的碎片刺到了胸部吧。在那场舍身的攻击中,自己活了下来,而福勒死了。
和强弱无关。就只是运气。
难以言喻的内疚感划过克鲁佐的心中。
“抱歉啊,福勒……”
他的死相,出乎意料地安稳,简直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自己说是败给了不值一提的嗑了药的男人,可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克鲁佐完全想象不到。究竟是什么样的悲剧袭击了他,他又是怎样想的,怎么才活到现在的呢。这一切都消逝在了死亡之中。
已经连站着都难受了。
克鲁佐在原地蹲下,打开了头盔中的无线电。
“这里是……Uruz1。已击破福勒的机体。我方M9同样严重损毁。我也受了重伤……虽然想这么说,不过大概死不了。还有人……活着没有啊?”
『本。太好了。』
毛的声音回应道。
『我这边也总算是解决了。而且……』
吸着鼻子,轻轻地咳嗽的声音。她在哭吗?不,是错觉吧。
『……对不起。我只是稍微有点吓着了。克鲁兹他还活着。』
“你说啥?”
克鲁佐瞪圆了眼睛。
那个混蛋,原来还活着吗。真是让人惊讶的命硬啊。
『好像是GRU的支援。他的“暗影”会压制外面,所以我会进到基地里面去。和严他们也已经联络上了,但他们好像还在下层部和敌人死扛。应该是我这边离发射司令室比较近才对。』
“你一个人吗?太危险了。”
『没时间了。那个敌人的女兵正往发射司令室去呢。她是真打算发射啊。』
“……我明白了。你自己小心啊。”
『嗯。』
他切断了通信。
“……可恶啊!”
这种工作打死我也不干了——直到刚才还一直这么想的,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无法奔赴战场的自己的身体真是不争气。
宗介的战斗还在继续。
呼吸没有混乱。感觉的敏锐已经提升到了最高点。
他举着9mm手枪,渐渐接近猛烈燃烧的“堕天使”。
黑烟的对面有个人影。
操纵服打扮的雷纳德,正坐在一根直径有1米的粗管子上。腹部受了伤,正在大量出血。他注意到了这边,正想用手中的左轮手枪瞄准——
开火。
雷纳德的肩膀遭到枪击,短短地后仰了一下,掉落了手中的枪。左轮手枪掉在混凝土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旋转着。
“……………………”
好像已经没有武器了。他的双臂一下子无力地垂下,用黯淡的双眸凝视着宗介。
“我明明确实看见了……”
雷纳德喃喃道。
“我打穿了你的驾驶舱。我已经知道确实会打穿了。那样应该就结束了啊。她完成了重置,一切都结束了啊……”
深深的叹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继续?这样……太奇怪了不是吗。”
“至少,我就是想这么做。”
枪口没有丝毫颤动,宗介说道。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办到。”
“真是了不起啊。”
含混不清的自嘲的声音。
“雷纳德。你会不会上这个钩是场赌博。能顺利反倒都不可思议了。”
“说的也是。泰蕾莎的话好像意外地让人受不了呢……咯、咯……”
仿佛终于忍不住了的样子,雷纳德垂下头,右手捂住脸笑了起来。不,或许是在哭也说不定。究竟是哪边,宗介也不清楚。
“明明知道老妈的所作所为……居然还能做到这种事。我还一直以为她是靠不住的妹妹,是个傻小孩……。其实原来是比我坚强得多吗……”
他宛如梦呓般地呢喃着。
“我真的不懂,我……已经对一切都感到厌倦了。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觉得什么都很无聊……。觉得所有的人都很白痴。我也知道这是不正常的。所以我想变得正常。我一直认为,让自己变得正常的方法,就只有这一个。”
“…………”
“你明白吗?我只是想变得正常啊。”
“这个……我明白。”
放下枪口,宗介说道。
“我也想变得正常。一直,都这么希望。”
他感到两人之间,终于能成立正常的对话了。
即使性质相反,归根到底,却是期盼着同样东西的两人。
阴与阳也好,光与影也好,用什么来比喻都无所谓。不过在最本质的部分,他与自己其实是相似的不是吗?
失去力量的雷纳德的眼瞳中,微微闪过了救赎的光芒。
“你才不可能变得正常呢。”
“或许是吧。”
“终于稍微能相互理解了。就这样边培育友情边迈向死亡……。呐……你觉得会是这样的结果吗?”
“不觉得。”
“对吧。”
雷纳德奸笑了一下。
宗介已经察觉到了。察觉到了雷纳德的左手正握着一个小型遥控器。那是什么东西的起爆装置。恐怕不是这个设施,就是这座基地整体。
他是真的打算按。只好杀掉他。
将对方是泰莎的哥哥这个事实从强行挤出心中,迅速地瞄准他的头,扣下扳机——
在那之前,步枪的子弹就命中了雷纳德的胸膛。
“!”
血花啪地一下飞散开来,起爆装置从他的左手中掉了出去。
左。8点方向。
宗介一转身,跳到遮蔽物后面,在TAROS的椭球形结构的中腰,看起来像是入口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举着步枪的男子的身影。
“少校。”
是安德雷·加里宁。野战服加上防弹背心的打扮。带着两名部下。其中一人的肩上,扛着一个瘫软无力的黑发少女。
“千鸟……!”
带着小要,男子们快步向地下船坞的出口走去。宗介想从遮蔽物后跳出来,却被加里宁无情的枪击阻止了。
为什么要杀死雷纳德?
恐怕,雷纳德的引爆装置是给装在TAROS上的炸弹用的吧。为了阻止他连同小要一起炸飞,加里宁射杀了他。要是这样的话,那加里宁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
“你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放开她!”
他是打算带着她一起逃走。
只要有小要在,就还能在别的什么地方建造TAROS实行同样的计划。少校从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会变成这种情况也说不一定。
都到这一步了——居然都到这一步了还要被人把她抢走。
“少校……你……!”
再往后已经无法化为语言。
你应该知道我对她的心情才对。也应该知道我在阿富汗那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对。为什么还想从我身上夺取。为什么连默默地离开都做不到?为什么甚至都不给我一个回答!?
叛徒。
他从来没有像这时般,强烈地如此觉得过。
“………………!”
认真地瞄准。射击。可是没有打中。这距离对于手枪来说太远了。
重复着断断续续的射击,加里宁等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