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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
穆天成抢在千帆开口前忍痛笑道:
「只是汤碗不小心打翻了。」
「快跟我来,我帮你做应急处置。」
越泽远吩咐护士进行清扫,并拉着穆天成匆匆离开。
看着男人消失的身影,千帆狠狠砸了自己大腿一拳,结果碰到伤处,痛得他差点晕厥。
差劲透了!
他对如此阴暗扭曲的自己绝望了!
明明那么想见他,真正见到了,却害怕得无法正视他的眼眸;明明想跟他好好说话,嘴里吐出的却全是冷嘲热讽;明明那么喜欢他,却表现得比谁都厌恶他,像刺猬般竖起全身尖刺,丑态毕露,还令对方受了伤!
为什么这么害怕?为什么无法好好相处?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如堕入深渊般,只余留悲凉的黑暗?千帆深切地厌恶起扭曲的自己,好想把自己整个人拆散,丢入垃圾处理场作资源回收。
他已经无药可救!
可笑那时还曾痴心妄想,以为男人的温柔只有自己独享。但男人实际上就是这么一个无限包容的人,对谁都一视同仁——甚至包括流浪的小猫小狗——自己并不特殊,却傻得看不清这一点。
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该有多好?对穆天成的感情,他一定守口如瓶,打死也不吭一声,收敛自己所有的坏脾气,乖乖陪在他身边,做他一生的挚友。
即使用被子裹住自己,千帆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毕生唯一的初恋,仿佛连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
深爱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宛如世界末日降临,千里冰封的雪原,要怎样才有融化的可能?
他把头深深埋入冰层,任彻骨的寒意侵入四肢百骸。
越泽远一脸凝重地在穆天成的手腕上细心涂抹烫伤药。穆天成微微苦笑:
「现在你还认为他喜欢我吗?」
「你们到底怎么了?」越泽远抬头看他。
「千帆特别抗拒我。」穆天成轻叹一声。
「他恐怕仍然对你无法忘情吧?」
「怎么可能?我觉得他只是单纯讨厌我而已。」
「你虽然对谁都很温柔,不过我总觉得你对感情特别迟钝,或者应该说你比较冷感。」
上完药,越泽远在他的掌心轻轻裹了一层纱布。毕竟是优秀的骨科医生,他的手指修长灵活,宛如音乐家的手,看上去赏心悦目。
「冷感?」这个形容词很新鲜。
「——外表温和、内心冷淡,不为任何人所动。你这家伙其实是个很狡猾的人嘛。」
越泽远似笑非笑道。
「是吗?」
微微苦笑的穆天成才站起来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明手快的越泽远一把扶住他。
「你脸色很差,昨天到现在恐怕都没有好好休息吧?这样会撑不住的。坐下,我给你吊一瓶营养剂,在我办公室好好睡一觉吧。这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的。」
「谢了。不过我想先去看看千帆,他似乎有点被吓到。」
「对他这么好,小心会给他错觉喔。」越泽远懒洋洋地一挑眉。
「多谢你的忠告。」
凝视着穆天成的背影,越泽远收敛笑意,表情变得颇具深意。
穆天成一脚踏入病房,就看到千帆似受惊的野兽猛然抬头,双眉紧蹙、一脸苍白,仿佛被烫伤的是自己一般。
「我没事。」
不等对方询问,穆天成就笑着展开双手:
「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有点严重,其实根本没事,已经做了处理了,一点也不疼。只是越泽远喜欢夸张,才会把我的手裹成粽子。」
「对不起。」此时的千帆全没了嚣张刻薄的模样,低垂眼睑,不敢看他——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
千帆果然还是被吓到了,尖锐外表下的他其实出乎意料地单纯。
「道什么歉啊?你又不是故意的。」
坐到病床边的穆天成突然有种想抚摸男人发丝的冲动,但觉得不妥,还是忍住了。
「我不是早就叫你别靠近我,现在知道我是个难相处的人了吧!受不了的话,你大可抽身离开,不必因为我救过你而勉强自己……」
「我没有勉强自己。」
穆天成打断他,低声道:
「如你所言,或许我是个虚伪的人,但是对你所做的一切,我一点都不感到勉强。如果讨厌的话,这一次我会当面告诉你,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味忍让,给你不该产生的错觉。」
千帆微微一震,抬头看他。
「高中时,我父亲和男人同居了。」
「同居?」千帆迟疑地重复,不太确定自己听到的话。
「就是谈恋爱,我父亲和男人谈恋爱了。」
「咦?」千帆吃惊地张开嘴。
「我父亲一直性向正常,却因为盛靖广而颠覆了自己的人生。当时的我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过……我真正无法接受的,或许是原本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父亲被别人分享的这件事吧?」
这些深藏不露的秘密埋在胸口经年,从未对别人提及。并非羞于启齿,而是没有必要言明,况且他也没有可以倾吐的对象;然而此时,穆天成特别有诉说的欲望。
「当时的我使尽各种手段,试图分开他们,然而每一次尝试都只会令他们黏得更紧。整个高中时期,我的全部心思都放在父亲和盛靖广身上,再加上我自己对旁人漠不关心的个性使然,让我几乎不曾注意身边的任何人……包括你。」
沉稳的声线似绵绵细雨缓缓洒下……明明是非常温和平淡的口吻,却让千帆的胸口闷得难以呼吸。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明明那个时候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你却只字不提;直到十年后的现在才告诉我这些事……)
千帆不知道该佩服,还是痛恨男人的深藏不露。
「那段时间,我错过了很多东西——友谊、感情,还有值得我用心对待的许多美好事物,以致于毕业时甚至对你口出恶言,把满腹怨气全部发泄到你身上。现在重新想起这件事,我只觉得非常后悔,所以……」
凝视着眼前脸色苍白的男子。穆天成诚恳道:
「别再对我竖起全身的刺,千帆,我很清楚你是怎样的人,你其宾不像表面上那么难以相处。这么说不是因为你救了我,而是我的真心话。
你是值得我珍惜一生的朋友。虽然我已经不敢奢望你的友谊,不过毕竟你为了我才受这么严重的伤,我心里很不好受;所以请让我来照顾你……别再拒我于千里外,好吗?」
千帆只觉得喉咙发干,张开嘴,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哪怕只是空洞的回音。
回想起男人在毕业典礼当天前所未有的冷酷,一切全都有了答案。然而即使穆天成家中无事、一切安好,就能回应自己的感情吗?答案显而易见。
以为他的沉默是打算再度拒绝,穆天成连忙表示:
「我知道你讨厌我。没关系,我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不过至少允许我照顾你,把腿养好。别再说什么不关我的事,你明明就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哪怕你再厌恶,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千帆,你反对也好,生气也罢,这一次,我一定会陪着你!」
男人很温柔,非常温柔,执拗起来却顽固得惊人。
他说要照顾自己,就一定会照顾到底;他说要陪在自己身边,就一定会陪伴到老,殊不知他的种种温柔对自己恰是攻心剧毒。
看着男人被纱布裹住的手腕,千帆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只能嘶声投降:
「随便你。」
「真的?你肯让我照顾吗,真是太好了!」
男人喜不自禁,俊朗的笑容似阳光初升,照入双眸;千帆只觉一阵眩目,仿佛深怕被刺痛般地闭起眼睛。
从此,如同领到免死金牌,男人天天到他的病房里报到。
「今天是鱼汤,对骨头有好处。」
伴随笑脸一并送上的,是各种营养丰富的补汤,还有精心烹饪的菜肴,味道堪称大厨级水准——都是穆天成亲手做的。
千帆对此并不吃惊。穆天成就读高中时就会自己做便当,而且味道非常好。当时的自己曾厚颜无耻地要求对方每天多做一份给他,男人虽然有些为难,最终还是答应了,一做就是两年——他就这样吃了对方提供的免费便当两年,从未想过自己的行为有多令人生厌。
「你的手怎么样了?」千帆面无表情地问。
「已经好了,你看!」男人摊开手,笑得阳光灿烂。
「每天都来,你不用做事了?」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等你吃完饭我就走。」
「说到做到啊。」
整天躺在床上无聊至极,自然希望有人陪伴。男人若不来,千帆会忍不住猜想他在做什么;然而他若来了,看到那张脸,自己又会下意识感到窒息。
「千帆先生,该吃药了。」
两位年轻护士端着药进来,笑着对穆天成打招呼:
「穆先生又来了,您对朋友真好呢。」
「应该的。」穆天成微微一笑。
既帅又温柔、厨艺一绝,再加上对朋友照顾得无微不至,男人很快地在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