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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倘有出轨的行为,勒令休学,调回来察看。”
接下来便谈两宫明年初春谒西陵一事。慈禧太后对跸路、行宫的情况,问得相当仔细。袁世凯有个很深刻的印象,原以为专为谒陵,顺道游观的想法,完全错了!其实,是借谒陵为名,要好好去逛一逛。
※ ※ ※
回到北洋公所,已有好些访客在等候,袁世凯按照官秩、关系,依次接见,最后留下两个人,一个叫吴重熹,一个就是盛宣怀派在京里专为伺候慈禧太后的陶兰泉。他的正式职司是芦汉铁路驻京事务局的坐办,但兼差却更重要,颐和园的电灯归他管理。
袁世凯先接见陶兰泉,他的来意,当然知道。盛宣怀是芦汉铁路的督办大臣,但由京城至芦沟桥,以及由高碑店经易州到西陵所在地梁各庄的两段支路,另委胡襢芬督办,而由北洋另设铁路局管理。所以这一次谒陵,铁路上办差,与盛、袁二人都有关系,陶兰泉来谒,必是谈此公事。
“花车已经预备了。”陶兰泉说道:“请示大帅,一辆花车到底,还是到了高碑店换车?”
袁世凯心想,如果花车到底,风光都叫盛宣怀占尽,自己岂不落下风。但身为疆臣领袖,不能有公然献媚慈禧太后的表示,所以这样答说:“这一层,我还不甚了了,请你跟梁局长接头。”梁局长名叫梁如浩,他是北洋所委的铁路局长,专管那两段支路。
“督办有电报来,北洋是地主,一切要请示大帅,将来花车布置妥当,要请大帅亲临检视。”
“好!到时候我一定来看。”袁世凯说:“上次到上海,顺便去吊了盛督办老太爷的丧,盛督办热孝在身,虽未开缺,想来不会进京来办大差吧?”
“虽未开缺”四字,已是讽刺,问到不能来京办大差,更是有意堵路。陶兰泉明白他的用意,也知道盛宣怀已作了决定,准备活动李莲英特降懿旨。召盛宣怀北上,不能吉服,自不能入觐,但在途中如保定等地,不妨准用素服接驾。只是这话不便说破,陶兰泉便推作不知,一句话“不曾听说”,便敷衍过去了。
于是袁世凯将梁如浩找了来,嘱咐他跟陶兰泉细细商量,随即端茶送客。接着接见最后一位访客吴重熹。
这吴重熹是广东海丰人,翰林出身,做过河南陈州知府。袁世凯考秀才虽然落榜,但在府试时却是名列前茅,就是这位“吴太守”所识拔。这在未青一衿的袁世凯,亦不无知遇之感。因此,总想报答报答这位“老师”。
谊属师弟,职位上却大有高低。吴重熹是三品京堂,与总督还有一大段距离,而且府试的师生,不比乡、会试的师生,所以吴重熹初次应邀,是穿了公服来的。袁世凯关照:
“请吴老师换了便衣,内客厅见面。”
不在签押房或花厅,而在内客厅以便衣相见,便表示不叙官阶,不过,吴重熹听说过他跟“张状元”的故事,称呼一改再改,愈改愈亢,所以尽管袁世凯口口声声叫“老师”,但仍旧称他“宫保。”
“老师精力倒还健旺。”
“托福、托福!”吴重熹拱拱手说。
“老师在上海的熟人多不多?”
“这个……,”吴重熹不知他的用意何在,老实答道:“只有广东同乡。”
“对了!在上海广东人很多。那就行了!”袁世凯问:“不知道老师愿意不愿意到上海去?”
这当然是有差使相委。吴重熹精神一振,“愿意,愿意!”
他说:“宫保如有相委之处,理当效劳!”
“老师言重了!我是在想,老师辛苦一辈子,也应该有个比较舒服的差缺,眼前有个机会,不知老师肯不肯屈就?”
吴重熹大喜,急急答说:“肯!肯!肯!”
于是袁世凯说明这个机会。电报局收回官办,自然仍归北洋,事先已经说好,派袁世凯为电政督办大臣,主持接收,这得找个副手,打算奏请以吴重熹为会办大臣,常驻上海去“当家”。
这是求之不得的一件事,但吴重熹欣喜之余,不免惴惴,怕自己跟盛宣怀打交道,不是对手。这一层袁世凯当然会想到,对“老师”另有“指示”。
“办事我另外有人,老师无为而治好了。不过,老师千万要记住自己的身分,是翰苑前辈,如盛杏荪不安分,尽不妨拿他教训一番。”
“好,好!我懂了。”
等送走吴重熹,已是午后两点钟,庆王府已三次派了人来催请,说是“王爷等袁大人去吃饭”。可是袁世凯还不能应约,因为他心知此一去必得到晚方回,怕荣禄有事找他,所以先要去打个转。
在病假中的荣禄,对于军国大事及宫廷琐屑,仍旧无不深知,因为军机章京及太监之中,他布置着耳目,自会报来。这天一见袁世凯就说:“召见的工夫不小,太后好久没有这样子了。”
“是的,召见了三刻钟。”袁世凯将奏对的经过,扼要的叙述了一遍。
“很好!”荣禄点点头又问:“你是从庆王府来?”
“还没有去过。”
“那,就不留你!你该去一趟。咱们明天再谈。”
有此一句话,袁世凯才能从从容容地去见庆王奕劻。见面自然先道歉,然后与载振叙话,拉着手絮絮不断地,问他最近看了些什么书?又劝他少跑马,有机会到外洋走走。那种殷勤关切,就仿佛长兄对待钟爱的幼弟。
庆王看在眼里,忽然有了个主意,初想很好,再想亦没有什么大关碍,便在入席之先,说了出来。
“慰庭!”他指着载振说:“他很不懂事,全靠你带着他。彼此相知有素,我就老实说了,你得拿他当你的同胞手足看待!”
“这何用王爷嘱咐,我一直拿贝子当自己人看待的。”
“不!这还不够。”奕劻略停一下说:“慰庭,或者你还没有懂我的意思。我跟令叔是一辈的人,你跟载振就是弟兄,你们换个帖吧!”
袁世凯颇有意外之喜,但口头上不能不歉辞。“王爷,这不敢当!”他说:“贝子是天潢贵胄,何敢高攀?”
“说什么高攀不高攀!满汉通婚,尚且不禁,何况约为弟兄?若说高攀,载振有你这么一个疆臣领袖的哥,倒真是高攀了。”
“王爷这么说,我如果再违命,就是不识抬举了。不过,”袁世凯陪笑说道:“尊卑之礼,究竟不可全废,不妨有手足之实,而不必居兄弟之名,称呼不改吧?”
奕劻想了一下,点点头说:“我们旗人,原有国礼、家礼之分,在外头人面前,称呼可以不改。私下就不同了!载振,你给你四哥倒杯酒!”
“是!”载振在银杯中斟满了酒,恭敬而亲热地捧过去:
“四哥,你干了这个。”
“多谢!多谢!”
就在这一杯酒中,袁世凯与载振订了昆季之约。也因此,袁世凯便不肯居客位,奉奕劻上座,他自己与载振打横相陪。
把杯畅叙,先从旅途谈起,袁世凯谈到张之洞前倨后恭的那段故事,毫不讳言他当时所感到的尴尬。奕劻一面听,一面大摇其头,似乎对张之洞非常不满。
“疆臣跋扈的,前有一个左季高,后有一个张香涛!”奕劻喝了一杯酒说:“对此辈唯有敬鬼神而远之。”
但张之洞虽还不足虑,而有个依张之洞为靠山的人,却颇难惹,那就是盛宣怀。他的奥援本是李鸿章,甲午以后,眼看冰山将倒,不能没有打算,一方面多方设法,想促成李鸿章回任北洋,一方面尽力结纳刘坤一、张之洞。由于手腕灵活,加以因缘时会,这两方面都有相当成就,不但原来经营的事业未动,而且还独揽了芦汉铁路的大权,就因为有张之洞为他撑腰的缘故。
盛宣怀与张之洞本无渊源,但湖广总督衙门办洋务的文案委员恽祖翼、祖祁兄弟,却是同乡熟人。其时张之洞所办的汉阳铁厂,经营不得法,颇有亏累,恽祖祁建议改归商办,介绍盛宣怀接手。铁厂原为筑路而设,谈接办铁厂,连带论及芦汉铁路的兴建计划,是顺理成章的事。张之洞好大喜功,而盛宣怀以“空心大老官”起家,这一席之谈,宾主投契,理所当然。当时有意承办芦汉铁路的,包括闽浙总督许应彛陌苄碛︼嫌氡鸷爬喜械暮虿怪躔试谀冢还菜母鋈耍家炎挤侄纬邪欤从捎谡胖吹牧φ跷纳氐母胶停尤煌品梢椋墓槭⑿匙ㄔ鸲桨臁V钡绞⑿扯∮牵胖匆廊蛔嗲耄禾吠旯ぴ诩矗灰艘资郑梢韵爰⒂胝攀侨绾蔚厮榻蝗凇
不过,盛宣怀始料所不及的是,原以胡襢芬为争权夺利的对手,不想袁世凯会成为他的对头。这个对头比胡襢芬厉害的太多,所以上海之会,很知趣地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