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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的第二天,陈毅获悉马励武去峰县听京戏去了,对粟裕说:“蒋介石派军队侵占我解放区,奸淫烧杀,无恶不作,搞得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现在倒好,马励武回到峰县过快活年去了。老子偏不让他过,你看怎样?”
“趁敌不备,攻则必胜嘛。”粟裕会心地微笑着回答。
就在当晚,粟裕下令:直捣马家庄!
元月2 日的深夜,朦胧的月色照着寒冷的鲁南平原。国民党军的士兵和军官,有的围在火堆旁取暖,有的钻在地堡里赌博,面前的“袁大头”、“金圆券”,……刺激得这些赌棍完全忘掉了周围的一切:地堡、鹿砦、战争和死亡。
“轰!轰!”不知哪里传来两声霹霹似的爆炸声,房子、地堡都震得簌簌发抖。赌徒们一手揿着纸牌和金圆券,惊惶地抬起头来。
他们还没有弄清楚这声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村庄外面又响起了激烈的枪声,随即炮弹雨点落了下来,炸得村内烟雾腾腾。
他们慌忙窜进工事里,进行抵抗,但村外的华野战士已从四面八方攻了上来……
雷鸣似的炮声震动着鲁南平原,数十里战场上到处火光冲天,华中陈野部队一路路向着预定的目标,迅速地直插进去,把敌人的外围据点一个个包围了起来……
战斗进行到次日黎明,华中野战军完成了对快速纵队和二十六师的大包围。
当时部队上下歼敌心切,斗志旺盛,完全是一派摧枯拉朽的英雄气概。
在这种情况下发起总攻是极为有利的。
但是粟裕却没有下达进攻命令。参谋人员有些纳闷,俗话说,兵贵神速,既然完成了对敌快速纵队的包围,为什么不立即发起攻击呢?
这时,粟裕沉着冷静,不急不忙,完全是一派指挥若定的风度。他时而询问负过伤的同志伤疤处有何反应?时而漫步走出指挥所,站在村头,向着阴沉的天际遥望。那双饱藏智慧与谋略的眼睛,迸射出胜利在握的坚定目光。
就在这时,天空阴云密布,云层低沉,气温由冷转暖,空气异常湿润。
一会儿,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接着又纷纷扬扬地飘起雪花。这是入冬以来少见的天气。
参谋人员来问:“粟司令计划有无变化?”
粟裕一挥手:“不变,这是天老爷在帮我们的忙。”
这时,又侦察到敌第一快速纵队企图突围西窜。粟裕神色激奋,当即以坚定的口吻下令:全线出击,歼敌于突围途中!
一声令下,鲁南战场上便展开了围歼战最精彩的一幕。
天低云暗,雨雪纷飞。遇到这样的天气,蒋介石派来支援的几十架飞机,在空中急得嗡嗡叫,但也帮不上他们地面部队的忙。快速纵队见空中和地面增援无望,开始脱离阵地落荒而逃。
美造十轮大卡的沉重车轮和无数双惊慌失措的脚,把道路踩得像烂泥浆一样。突围队伍的卡车,最先跟在坦克后边,一辆接一辆地走着。突然,道路两旁响起了枪声,敌车为了逃跑,都加足油门,争先恐后地从两旁抄上去。
于是一排变成两排,两排变成四排,后来变成无数排,几百辆各式车子就像一群疯牛似的在烂泥地上往前乱闯……
开阔地两旁的枪声越来越密,炮弹前前后后落在车队里爆炸,有的车被炸翻了,人从车里钻出来盲目奔跑,有的车就从撞倒的人身上开了过去。前面的坦克被雨点似的炮弹阻住了,大群的卡车停了下来,成群的敌人从车上跳下来,满田野里没命地乱窜。子弹在头上呼啸,炮弹在人群里爆炸,而陷在烂泥里的脚简直跑不动,于是只好先丢掉背包,再丢掉枪支,然后脱掉棉衣,……到头来,几乎人人都赤着脚,光着头,淋着雨,像一群疯子似的在泥地里,用最后的一点气力,一步一步地挣扎着……
此刻,坐在坦克里指挥战斗的敌军官,仍在拼命命令坦克向外突围,左右射击。
陶勇命令部队:“短兵相接勇者胜,采用近距战斗,用炸药包、手雷、集束手榴弹炸坦克,用燃烧手榴弹和林秆烧坦克。”
左路纵队战士冒着雨雪,顶着寒风,穿着湿透的棉衣,手抱着各式武器,冲人敌阵。
王建安命令右路纵队:“砸烂它,把它砸成废铁。”
右路纵队战士也纷纷冲上前去,用手榴弹炸敌坦克,有些战士甚至爬上坦克,用铁锹、镐等工具砸敌电台天线、外壳、链条,使陷在泥沼中的坦克成为聋子、瞎子、瘫子。
五个小时,仅仅五小时,这支蒋纬国苦心经营多年的美式王牌机械化部队,就变成了一群瞎子、聋子和瘫子。
所谓的“快速纵队”连窝也动不了啦。
一些被俘的坦克兵哀叹:“我们在印缅战场作战三年,一直是向前冲,美国人见我们也得竖起大拇指;想不到今天向后跑都跑不脱,竟会败得这样惨!”
“我们也能成立快速纵队啦!”我军战士们看着这一大堆绿油油的、包着硬壳子的家伙,不禁都笑得合不拢嘴。
下午三时,敌军除七辆坦克逃往峰县外,整编第二十六师和第一快速纵队,共三万余人全部覆灭。
敌军的三万精锐部队,漏汁湖以北野外数十里的坦克、重炮和辎重汽车,并没有填饱陈毅、粟裕的巨大胃口。他们把困守枣庄、峰县一隅孤立无援的五十一师及二十六师残部,视作薛岳殷勤送上桌面的盘中之餐,当然不能放过。
于是休息数日,即挥师西进。于元月10日,攻克峰县城,歼敌七千,生俘二十六师师长马励武中将,干净、彻底地肃清了漏网的二十六师及第一快速纵队残部。
此后,徐州绥靖公署主任薛岳已是锑羽暴鳞,一筹莫展了。
南京的陈诚不得不亲临徐州,坐阵指挥。
陈毅、粟裕对这位国民党军的参谋总长并不客气,陈诚是1 月17日到达徐州,陈毅、粟裕指挥华中劲旅陶勇的第一师,于1 月20日就攻克了枣庄,歼敌一万一千余人,生俘五十一师师长周毓英和副师长韩世儒,大大地抹了陈总长的面子。
至此鲁南战役才算宣告结束。
敌整编第二十六师、第五十一师及第一快速纵队的覆灭,五万三千余人被歼,吓坏了国民党统帅部,惊呆了美国顾问团。美军顾问团曾专门对此事进行调查,认为全部美械装备并由美军训练出来的快速纵队,竟被劣势装备的人民解放军所消灭,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然而,“无可奈何花落去。”无论敌人震惊也罢,哀叹也罢,都无法改变华东战场上的被动局面,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更加惨重的失败!
1947年1 月底,山东解放区上空,战争的乌云又一次汹涌翻滚。
宿北、鲁南战役,蒋介石连吃败仗,损兵折将,恼羞成怒,决定再次集中二十三个整编师(军)五十三个旅的兵力,以临沂、蒙阴为目标,采取南北对迸,夹击我军,在临沂地区与我进行一次“鲁南会战”。他嫌徐州绥靖公署司令长官薛岳指挥不力,派其参谋总长坐镇徐州,统一指挥。陈诚叫嚷:“党国成败全看鲁南一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华东部队在取得鲁南战役胜利后,遵照中央军委、毛主席关于集中兵力打运动战的指示,立即进行整编。
新四军军部改为华东军区,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统一编组为华东野战军。陈毅任华东军区司令员、华东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粟裕任野战军副司令员,谭震林任野战军副政委。
野战军编为十一个纵队,一个特种兵纵队和从中原胜利突围到达华东的一个旅(编为一个独立师),以及兵力约为一个师的两广纵队。
面对敌军的大举进犯,华野前委作出了保卫临沂,在临沂附近歼敌的部署。除留第十一、十二纵队在苏中、盐阜、淮海等敌后地区坚持外,野战军主力集结在临沂周围休整待命。各纵队磨拳擦掌,准备迎接一场大战。
2 月初,粟裕的作战地图上已经标出:南线蒋军一字儿摆开,从台儿庄、新安镇、城头一线兵分三路:左路,第十一、五十九、六十四等三个整编师,由整十一师师长胡琏指挥,沿沂河西岸北犯;中路,第七十四、八十二两个整编师和第七军,由整编八十三师师长李天霞指挥,沿沂河、沭河的中间地带北犯;右路,第二十五、六十五两个整编师和第六十七师,由整编二十五师师长黄百韬指挥,沿沐河东岸北犯。还有由叛军郝鹏举部被改编为蒋军第四十二集团军,位于陇海路东段白塔埠、鸵峰地区,担任侧翼掩护。其他第二十、二十八、五十七、七十七等四个整编师作为二线部队随后跟迸。
蒋介石不惜血本,不仅集中了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