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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半晌。
他叹了口气:“他们能活下去,因为他们不是南宫雪。”
杨念晴一愣,不太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然而高兴之下她也懒得再去细细思考了:“你没死就好,反正事情已经过了。”
他略略一笑,拉起她的手:“走吧。”
手指冰冰的,没有往日的温暖。
杨念晴被他拉着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道:“李游刚刚有事走了,可能现在已经回来,我们是不是先去找他……”
他停下脚步,很随意地笑了一下:“不急,以后再见也不迟。”
杨念晴还是犹豫:“可是……”
李游一定在找她。
南宫雪看着她片刻,目光一闪:“怎么,不愿陪我?”
她摇头:“没有。”
。
春日的月光还是嫌冷了些,他的脸上身上也都蒙着一层薄薄的霜意,更透出几分孤傲,几分寂寞。
杨念晴很不安。
这是一个清净的小院,院子里没有树木,显得有些空空的,阶前早已摆好了一张桌子,桌上居然还有精美的酒菜。
三个酒杯。
这里却只有两个人。
杨念晴并不喝酒。
冷冷的月光里,他优雅地举着酒杯,虽然身影看上去有些孤单,神情却是罕见的轻松与悠然,颇有点“对影成三人”的意境。
他瞟了瞟杨念晴:“你不必着急,他们纵然糊涂,找起人来却是厉害得很。”
或许印象里从未听过南宫雪贬人,杨念晴不由觉得很好笑,故意作出不可思议的模样:“不对吧,这是你说出来的话?”
“我经常说这样的话,你可相信?”
“信。”
“才怪。”
淡淡说完,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耶,原来他也这么幽默啊!看到这样的南宫雪,杨念晴开心地笑起来。半晌,她终于问出了内心的疑惑:“南宫大哥,你不是已经……”
他打断她:“我姓陶。”
杨念晴怔了怔,明白了:“呃,陶大哥……”
“死了也未必不能活过来。”
活过来?
片刻的惊讶之后,杨念晴马上想起了一个人,恍然:“原来是邱大哥,他医术第一,肯定会救你的吧。”
他笑了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
感受到气氛的沉默,杨念晴有些尴尬,原本很多想说的话,如今竟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她总觉得复活后的南宫雪跟以前不太一样,到底哪里不同,却又不可言明。
可能也觉得太安静了,他开口道:“早闻得你们那里有许多奇怪的事,不妨说来听听。”
“我们那里?”杨念晴回过神,“我们那奇怪的事情多了……说什么?”
若是往常南宫雪这么问,她肯定早就聊开了,但此刻面对着他,不知怎的,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自在,而且想到李游一定还在担心寻找,南宫雪又不愿意去见他们,矛盾之下,就更提不起精神说话了。
“我们那里啊……这么说吧,就是没有轻功的人也可以飞到天上,还可以跑到月亮上去,对了,我们那里还有电话手机,比如我在这里,你在你的南宫别苑,相隔这么远,我说话你也能听见的……”
他已经端起酒杯继续喝酒了。
“不信算了,有空我做几个实验给你看……”杨念晴泄气地嘀咕两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陶大哥,你到底能同时记住多少东西?”
他放下酒杯:“不知道。”
“那我们来试一试?”她实在是想逗他高兴,于是不等他回答便开始出题,“你听好了,有一辆车,车上有十个人,然后车到了一个站,上来两个人……”
他打断她的话:“去问小孩子。”
“你先听完,能答出来我服你,”杨念晴瞪眼,“有一辆车……”
他又打断她:“什么车?”
“呃?”见突然冒出这个问题,杨念晴有些傻眼,想了想才迟疑道,“大概……你就当是我们平常坐的马车吧。”
对着古人说公交车是笨蛋。
“有一辆马车,车上有五个人……”
“方才不是十个么?”
杨念晴噎了噎:“那个……管它几个,你记着不就对了!”
凤目中有笑意闪过。
“我说那个……什么来着?”被他这么一搅,杨念晴差点连题目也忘了,终于,她想起自己的目的,郁闷道,“对了,有一辆马车,车上有五个人,不久,车路过一个站,就是驿站吧,然后,车上上来五个人,下去了两个,接着车继续往前走,又路过一个站,上来七个人,下去五个,然后……”
觉得绕来绕去差不多了,她才冲他眨眨眼,诡秘地一笑:“现在请问……这辆车一共经过了多少个站?”
“几匹马?”
笑容敛住,杨念晴莫名其妙:“马?”
“马车,几匹马?”
“呃,差不多三四匹吧,”杨念晴随口回答,又提醒他,“我问的不是马,是马车一共经过了多少个站。”
他想也不想:“至多十个。”
杨念晴得意:“十四个,你错了!”
“自然错了,十个都不行,”他并不泄气,只看了她一眼,“在第十个站时,车上便已有了四十三个人,马如何拉得动?”
……
“第九个站上了多少人?”
“十个。”
“第六个站下了……”
“一个。”
杨念晴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天才就是不一样,他倒比自己这个出题的人都记得清楚,这样的脑子要是借给自己,考试一定顶呱呱。
。
月光下,他静静地坐着,偶尔喝点酒,既不多说话也不动筷子,一桌的菜肴竟形同虚设,陪着他的,只有两个空酒杯。
他在等朋友?
杨念晴也意外地没什么食欲,终于,她忍不住望望四周:“陶大哥,都这么晚了,李游肯定还在到处找我们,是不是……”
他截口道:“不喜欢陪我?”
杨念晴急忙摇头。
“当然不是,可……”她有些犹豫,“这么晚了……”
“怕我?”
呃?怕你?
杨念晴瞪瞪眼,想到他以前生气又无奈的模样,立刻眼珠子一转,像往常那样堆起一脸坏笑,拍着他的手臂:“谁怕你?我只是奇怪,夜这么深了,你这么个大帅哥还敢坐在我面前,就不怕我垂涎你的美色?”
说完,她已经准备欣赏帅哥脸红的模样了,这位帅哥可是很害羞的。
谁知——
他只是瞧了她一眼,又随意拿过她的手看了看,居然面不改色道:“如此,那就嫁给我吧。”
杨念晴傻眼。
这这……这是南宫雪说出来的话么?那样一个温雅又知礼的人,打死她也不相信的。他几时变得这么开放了?就算是复活,也不至于和以前有这么大差别吧!
凤目中掠过一丝笑意。
他放开她的手,淡淡道:“只怕你舍不得李游。”
杨念晴直直地望着他,已完全呆住。
俊美的脸,秀挺的鼻梁,剑眉凤目……
不对……究竟哪里不对?忽然,她面色大变,倏地站起来,倒退了两步,惊骇地指着他:“你……你不是陶大哥!”
他并不惊讶:“为何不是?”
来不及回答,一个磁性的声音接着响起:“他自然是。”
白露为霜
毫无声息,一黑一白两条人影从天而降,黑的迅捷,白的潇洒,分明看上去是一快一慢,却还是同时落到了院子中间的地面上。
杨念晴惊喜万分:“你们来了!”
何璧依旧面沉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李游也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个喝酒的人,朦胧的月光下,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睛也格外暗淡。
终于,他抬头看了二人一眼,淡淡道:“来了。”
何璧道:“是。”
喝完杯中酒,他站起来:“你们知道了。”
李游默然片刻,看看杨念晴,目中浮起一丝紧张之色:“我只知道你的易容术,却忘了你若是露出真面目,不必找她,她也会跟你走的。”
他剑眉微挑:“正所谓糊涂一时。”
沉默。
李游看着他:“你不会拿她……”
没有说下去。
他看了李游半晌,忽然嗤笑一声,俊脸上露出几分嘲讽之色:“他生前既如此护她,如今我又怎会叫他再着急。”
李游点头:“多谢。”
虽然有些吃惊,杨念晴还是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看来李游他们也已经知道了这个南宫雪是假的,是怕他拿自己当人质吧?
。
他看着二人:“人是我杀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李游黯然:“但你实在不该将南宫兄拉进来。”
何璧也冷眼看着他。
其实从一开始见到“南宫雪”,杨念晴就感觉古怪,这个人不只气质变了,言语也放诞了许多,偏偏长相还跟他如此相似,而且也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如果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个人,那无疑就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