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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长串话说完,何天翼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只差一点就咯出血来,叶飘枫忙按住他,急急道:“不要说话!”同时手掌一开,一点闪亮的东西旋即就自她的指间调皮的跳了出来,何天翼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这耳环出卖了我,早说了,偷来的东西除了金子,就没一样靠的住的。”紧接着散漫的一笑:“不过,金子也靠不住,若是偷多了,还会把我压死。”
一觉梦醒,一缕夜风透窗而进,吹得叶飘枫鬓角细细的碎发纷纷扬扬,何天翼看到那月光斜照在她的脸上,不禁笑了,他醒了,她倒安睡得这样好,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想触摸一下她的脸,可那手伸在空中,偏偏落不下去,仿佛无形中有一股力量在拉扯着他,让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困难重重,他用力的摔过头去,清俊的脸上忽然有泪光闪过,过去那么长久的煎熬人生,他都不曾落过一滴泪,但是这一次,他却潸然泪下,只因为那种无望,只因为这一次,他差一点与她天人永别。
许久过去了,他的手终于颓然的坠了下去,他一手重重的敲在床头,忽然大叫道:“叶飘枫!”
叶飘枫猝然惊醒,心惊胆颤的迭声道:“怎么了?怎么了?伤口疼了吗?”
她的手隔着被子,慌慌张张的落在何天翼的身上,何天翼不耐烦的拨开了她的手,瞪着眼道:“死不了,死不了,我告诉你,当年我在战场上中了四枪,还能一枪端掉三个叛军,你这一颗子弹算什么啊,去,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紧跟着张嘴一笑,露出一副痞像:“听说你的手艺不错,怎么样,做点好吃的报答你的救命恩人吧。”
叶飘枫自然是一刻也没耽搁,她才拉开病房的门,忽然又回过头去,警告道:“你不要乱动,给我好好的躺着。”
何天翼用被子蒙着脸,闷声道:“我最讨厌听女人的话。”同时提高了声音:“不要没被抢打死,反而把我饿死了,你快下去吧!”
医院的贵宾室设有专门的厨房,所有的用具一应俱全,叶飘枫正打着鸡蛋,忽然手一滑,鸡蛋顿时就脱手而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蛋液高高的溅起,有一小块黏在了她的鞋上,她短暂的怔仲了一下,忽然如梦初醒,几乎一口气跑出了厨房,趔趄着撞开了何天翼病房的门,果然,病房中早就没了他的身影。
他走得那样的嚣张,甚至把病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那是真正的整齐,像一刀切下般棱角分明,仿佛正在得意洋洋的告诉叶飘枫——我厉害吧!你别跟着我哦!
月光冰绢一样清澈,叶飘枫明明难过得要死,可在看到那床四四方方的被子时,不知怎么的反而笑了,何天翼,你不就是想逗我一笑吗?
何天翼无声无息的潜入树冠的阴影中,如果今晚没有月亮,也许他很快就能逃出湘西城去,偏偏头顶的月光明媚,十丈开来的事物都让它照得有鼻子有眼,这么一来,他的逃跑计划就遭遇到了莫大的风险,现在满城都是抓捕他的人,倘若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不消一刻便会被人射成枪筛子,所以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何天翼长叹了一口气,仰面倒了下去,他的体力如此的不堪一击,简直像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那一枪虽然没有要他的命,可是也把他推到了命悬一线间,或许他随时都会死去,奇怪的是,从前的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自然也不会惧怕死亡,但叶飘枫凄苦的泪水却让他莫名的害怕起来,他害怕自己什么也没为她做过就这样死去了,留她苦苦的支撑着江南的一片残局,叶飘枫的影子在他的眼前一晃而过,何天翼立即便打起精神来,他一定得活下去,哪怕阎王爷等着勾他的魂,他也要做那孙猴子,把他的阎罗殿打个稀巴烂,然后威风神武的重返人间,想到这里,何天翼不由得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仿佛他真的抡着双抢,把那地府搅得一团糟糕。
他终于勉强的站了起来,才挪动几步路,那伤口立时就针扎火燎般疼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何天翼咬着嘴唇,一片冷汗旋即就模糊了他的双眼,不行,一定得在今晚逃到安全的地方去,否则的话,明日必将是他的死期,这样想着,他狠狠的擦了擦脸上交横纵错的汗水,复一咬牙,趔趄的奔了出去,月光下,他的影子淡淡的投在树丛中时隐时现,仿若在夜空中四处漂浮的云朵,何天翼是逃命的专家,选择的路程自然是别人想也想不到的,一路之上,居然没有遇上一个人影,但是,当他的脚步踏上那条沟渠时,他的直觉在第一时间内就向他发出了警告,这里有人!而且,还有不少的人。
何天翼迅速的后退,同时扬起了手中的枪,他还来不及掩藏好自己,一个黑黑瘦瘦的人影立刻便窜入他的眼中,那人不过十五六岁,一张蜡黄的脸,神情在月光下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何天翼定睛一看,莫名的觉得那人有几分眼熟,再一细想,嘴角马上就高高的掠起了一丝笑容:“火车站的小贼,怎么,你还想被你贼爷爷反偷一把。”
原来,这人是何天翼刚到湘西时遇到的那个小偷,他一看见何天翼,马上就激动的叫道:“恩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又有七八个黑黑瘦瘦的小孩从荒草堆中冒了出来,看来,这十五六岁的小贼是他们的头,何天翼放下了枪,依旧微笑道:“你们这伙小屁孩,半夜三更的躲在这里干嘛?”
那小贼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搓着手道:“您给的钱都让弟弟们治病了,我们,我们想出城去,到河道边捡点便宜,那里有许多过往的煤船。”
何天翼一指弹过去,敲得那小贼哇哇大叫,他捂着伤口,一本正经的教训那小贼道:“你小子,成不了气候,河道边有什么便宜好捡的,女人的房间那才叫一个金窝,随便一件首饰就能换不少钱——”同时眼骨碌碌一转,兴奋道:“你说你们要出城?现在全城戒严,你小子胆子倒不小,难道,你们有办法安全的出城?”
那小贼重重的一点头:“当然,我们比地道里的老鼠还要熟悉这里的地形呢。”
何天翼又狠狠的敲了他一记,瞪眼道:“拿什么比不好,非要拿老鼠来比,既然这样,那还杵着干嘛?快走啊!”
今夜的运气如此的好,何天翼的心情自然也跟着大好,头顶的那一轮明月,在他的眼中早就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只怕他笑上个十年八年的,加起来也不如它笑得灿烂,一路这般好心情的走过,连伤口的刺痛都减轻了不少,这帮又黑又瘦的小子果然是鬼精灵,这样隐蔽的路都能叫他们寻着,看来是下了不少的功夫,最有意思的是,他们不愧是做贼的,那脚步比猫还要轻,如果要何天翼选侦察兵,他一定不会漏过这几个半大小子。
一路有惊无险的走过,待到水声呜呜响在耳边时,天色已经微微发白了,眼前一片水汽弥漫,开阔的江面波涛迭起,无数乌黑的船只密密麻麻的挤在江口,浪涛拍过时,它们皆是上下起伏,好像正在对着何天翼打招呼呢。
虽然不及城中布防森严,但这里也部署了许多盘查的士兵,若换在平时,何天翼哪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但此刻他重伤在身,不得不小心行事,等待江策所说的那艘船固然可以逃命,可是他无法挨过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如果要他一直等到中午,谁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所以他只得自做打算,他已经选择了两艘逃命的船,只要他小心谨慎,逃过这一劫也不在话下,正好月亮隐去,天地间一片晦暗,何天翼掏出一把银元,打发走那几个依依不舍的小孩后就准备行动了,他上好子弹,又紧了紧伤口的绷带,正若离弦之箭一般飞将出去时,江滩忽地火光大作,一阵乱枪突兀的响起,何天翼只看得见吐着火舌的枪口,闻得到子弹扫射出来的硝烟味和中弹之人的惨叫声,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小孩一个个如惊弓之鸟,一下全都缩回何天翼的身边,骇得大气也不敢出,何天翼敲回一个朝外伸的好奇脑袋,同时拉动枪闸,只等着隔山观虎斗,他隐藏的这个位置极佳,一眼就能看到整片江滩上发生的械斗,那些身穿军装的自然是湘西的军士,而那些手持冲锋枪的黑衣人却不知是哪路人马,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阵扫射,不一下的工夫就干掉了一半以上的江滩驻军,何天翼看得暗暗乍舌,他妈的,这帮人也太狠了,杀人比杀只鸡还要干脆。
忽然涌出的这伙黑衣人,打断了何天翼的计划,他灵活的脑子在这一刻至少转了一千回,可还是找不出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