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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个问题也有些想法,经你今天再一点拨,心里就更亮堂了,今后将不再谈法西斯主义。但现在究竟应当怎样抗日,你们的抗日和蒋先生的攘外,都附带倒蒋或安内,我不能苟同,因为日本军部绝不会等着倒蒋或‘剿匪’。另外,蒋是现在中国的统治者,军事、财政、金融、外交等大权也都掌握在他手中,完全撇开他不行。根据我这两年的观察,蒋介石还是有可能抗日的,错就错在他想先消灭共产党,然后再抗日,即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这当然是必须扭转的。我们要对他进行争取,统一战线既然是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蒋介石也应包括在内,如能争取过来,对抗日有利,反之,就会增加抗日的困难,因为他必然会同我们作对,甚至用中央政府的名义讨伐我们,使我们陷于被动地位。所以我觉得要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不宜再提反蒋,他不抗日,我们可以逼他走上抗日道路,把反蒋抗日改为逼蒋抗日是不是更好些?”
“嗯,这个问题是可以考虑的,联蒋的问题我们将认真研究。”周恩来回答说。不过,看得出来,他虽然觉得张学良言之有理,但显然还有某种保留。果然,他随后也尖锐指出:“不错,蒋介石是有一定实力地位的,抗日不争取他参加,是个很大的损失。问题是他干不干,如用古人的话来说,就是‘非不能也,是不为也’。因为尽管日本侵略者重兵压境,大片国土沦丧,可他仍然坚持其‘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在所谓‘宁给外人,不给家奴’的思想指导下,对日寇妥协退让,对群众残酷镇压,所以向他展开一些斗争是必要的。共产党过去也不是不愿意争取这个集团的力量参加抗日,是考虑可能性不大,只有用群众的力量粉碎他这个反动集团,对抗日救国才有利。”
“是的,国民党是存在着这些问题的,”张学良深有同感地说:“让蒋介石轻易改变政策是不容易的。但我想,随着形势的发展,他也会有变化,现在他不是也对日本人的贪得无厌很恼火吗?但他有个很错误的看法,就是认为共产党的一切方针政策都是针对着他,并要把他拉下马的,所以他把‘安内’摆在了首要地位,似乎共产党和红军更是他的心腹之患。”
对张学良的这一分析,周恩来虽觉着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认为并不确切。他没有指责张学良,而是耐心地摆事实,讲道理,历数蒋介石背叛孙中山先生的三大政策,勾结帝国主义,把人民推入十年内战的血海的罪行,深刻说明蒋介石之所以不得人心,军事上也屡遭失败,并不是他军队少,更不是武器差,而是他多行不义的结果。最后,他高瞻远瞩地说:“我说这些,不是要跟他算这个旧帐,而是说,看问题既要根据形势,放眼未来,也要有历史观点。不过,不管蒋介石怎样仇恨共产党,仇恨工农群众,怎样以怨报德,我们今天仍然希望他能改弦易辙,悬崖勒马,尽快走上团结抗日的道路。你所说的‘逼蒋抗日’,不也是这个意思吗?这其实也是符合统一战线精神的,有团结,有斗争嘛,因为光斗争,弄得彼此关系紧张,当然不好,但光让步也不行,让步太多了,他会觉得我们都怕他,对团结抗日同样是不利的。”
张学良高兴地说:“对!今后我们就在联合抗日的大前提下,加强团结,共同对敌吧。至于蒋介石,过去我同他接触较多,关系不能说很好,但还能说得上话。照我看,他顽固是顽固,但只要我们用最大的力量去争取他,是可以把他团结到抗日阵线中来的。”
“是吗?你有这个把握?”周恩来似乎不大相信,“如果能把他争取过来,当然很好,祝你成功。今后如需要我们配合的,你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大力协助!”
“对,对!”张学良兴奋地说,“对蒋介石就得逼一逼,你们在外边逼,我在里边劝,我们对他来个内外夹攻,一定可以把他扭转过来。”③
随后,他们还就红军和东北军在抗战中所担负的责任、对日作战的战略、两军互不侵犯、互相帮助和经济通商等问题进行了讨论,并达成了相应的协议。
会谈结束时,天将破晓,此刻大地虽然仍是静悄悄的,但远处也隐隐传来鸡啼,它告诉人们,又迎来一个新的黎明。
张学良感到很兴奋,虽然一夜无眠,却毫无倦意,多年来使他疑虑重重、百思不解的许多问题,现在经过周恩来鞭辟入理的分析,大都冰化雪消、迎刃而解了,他怎能不如久旱逢雨、春风拂面、满怀喜悦呢!也象长期压在身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顿觉浑身一阵轻松。事后他还常对他的部下谈起这次会谈,谈起周恩来,总是赞不绝口:“周恩来虚怀若谷,处处以民族利益为重,共产党确实了不起!”
4月10日清晨,张学良和王以哲出来送客,当他们把几位穿着朴素的深色便装的客人送出天主教堂大门时,张学良举目东望,只见霞光满天,一轮灿烂夺目的红日冉冉升起了。
这次会谈,由于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正确,也由于周恩来和张学良都能以大局为重,相互信赖,使会谈取得很大的成功,而这对张学良来说,也是他戎马生涯中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为以后的西安事变打下了良好的思想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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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应德田:《张学良与西安事变》,中华书局1980年12月出版。
② 许涤新:《百年心声》,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79年3月出版。
③ 关于周、张二人会谈内容,曾参考了申伯纯所写的《西安事变纪实》及其他有关资料。
张学良传……八月的西安
八月的西安
延安会谈后,中共中央研究了张学良对反蒋抗日方针的不同看法,认为他的意见是有一定代表性的,既然象张学良这样愿意走联合抗日道路的人对“反蒋”都难以接受,显然,如仍坚持反蒋,对扩大统一战线是不利的,所以采纳了他的建议,将“反蒋抗日”改为“逼蒋抗日”,“在5月5日发表的东征回师通电中,就没有再提反蒋的字句,而是向‘南京政府诸公’提出以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精神,在全国范围内、首先在陕甘停止内战,双方互派代表磋商抗日救亡具体办法。……在《关于逼蒋抗日问题的指示》中说:‘目前中国人民的主要敌人是日本帝国主义,所以把日本帝国主义与蒋介石同等看待是错误的,“抗日反蒋”的口号,也是不适当的。’还说:‘在日本帝国主义继续进攻,全国民族革命运动继续发展的条件下,国民党中央军全部或其大部有参加抗日的可能。我们的总方针应是逼蒋抗日。’”①
红军为了抗日,于1936年春东渡黄河,不料,受到蒋介石和阎锡山军队的阻拦。为了顾全大局,促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决定回师河西,停止这一战略计划的实施,并发表《停战议和一致抗日通电》,向全国人民宣布,出师抗日的红军之所以回师黄河西岸,不是对国民党军队的堵截和进攻畏惧了,而主要是“认为国难当前,双方决战,不论胜负属谁,都是中国国防力量的损失,而为日本帝国主义所称快。”故决定“以此行动向南京政府、全国海陆空军、全国人民表示诚意,我们愿意在一个月内与所有一切进攻抗日红军的武装队伍,实行停战议和,以达到停战抗日的目的。”并慎重地劝告南京政府:“在亡国灭种紧急关头,理应翻然改悔,以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精神,在全国范围、首先在陕甘晋停止内战,双方互派代表磋商抗日救亡的具体办法。此不仅诸公之幸,实亦民族国家之福。如仍执迷不悟,甘为汉奸卖国贼,则诸公之统治,必将最后瓦解,必将为全国人民所唾弃所倾覆。语云:‘千夫所指,无病而死’,又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愿诸公深思熟虑之。”
中国共产党的这些深得人心的举动和决策,张学良都看到了,他是衷心拥护的,他对联共抗日和争取蒋介石等国民党最高决策人物共赴国难更加积极了。据刘鼎回忆,在那个时期,张学良“主动承担劝蒋抗日的工作,蒋介石走到哪里,他就走到哪里找蒋介石谈联共抗日的问题。这样的情况不止五次(南方一次,山西一次,洛阳二次,西安一次),几乎达到每月一次。谈话中蒋介石总要摆出领袖架子,让张学良听他的话。蒋对张说,自己已经吃了共产党的亏,顽固地认为和共产党合作是不可能的,责备张学良年轻无知,易受骗。张学良一向好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