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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岂不得,就可放心了。所以喜儿撒腿就跑,有多少力量用多少力量,能多快就多快。一直奔到关帝庙,筋力疲竭,扑翻在阿狗面前只是喘气。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喜儿喉头不听使唤,怎么样也说不出话儿,只能用手画地,是“吴四”二字。
“吴四怎么样?”
“吴四、吴四骑马奔了来;我一拦,摔在地上。”喜儿一面喘息,一面断断续续地说:“说今天是家奇人亡的倒楣日子?又大骂我,说我们在搞鬼——”
“现在呢?”阿狗截断他的话问:“吴四人在哪里?”
“他摔伤了,马也摔断了一条腿。我料他赶不上我,丢下他赶回来报信。”
“好!”阿狗拍拍他的肩说:“做得好!你在这里歇一歇,不要走开。”
说完,阿狗左手提一串“百子鞭”;右手从香炉拔一束正燃着的线香,直奔出庙,到洪家后门口,拿线香一点百子鞭的药线,往上一抛,随即听得“劈劈拍拍”,接连不断的暴响。等回到庙内,手下50个人已在院中站队等候。阿狗大声喊道:“前面10个出列!”接着又问:“喜儿呢?”
“在这里。”
“你能不能骑马?”
“能!”
“那好!你带10个往大石桥方向迎上去;发现吴四,把他捉住。”
本来就是一个复杂艰巨,极难应付的局面;如今又起了意外变化,牵一发而动全身,可能骤然大乱,搞得不可收拾。阿狗到这时候才知道“抓总”真不是一件随便可以答应的事!悔意一生,顿觉泄气,几乎连举步都困难。阿狗心知不好,若不振作,局面会搞得不可收拾,因而极力鼓起勇气,挺一挺腰干,咬一咬嘴唇,凝神思索,此时急需要采取什么措施?
一冷静下来,看事便相当清楚了。整个关键在吴四交给喜儿去收拾,实在不能放心。于是他进一步想:倘或未能截住吴四,让他漏了网,会有什么后果?
设身处地去想,换了自己去会怎么样?当然至急莫如劫持罗龙文!这样子纵不能败中取胜,至少不会满盘皆输。
转念到此,他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随即大声问道:“你们谁认得吴四,站出来!”
“你们谁认识吴四,站出来!”
40个人站出来一半,点一点共是22名。阿狗再派10个人,沿大石桥的来路迎上去,接应喜儿;另外12个分成两班,分守洪家前后门。
“如果发现吴四,务必上前拦住,不准他进洪家。”
“如果,”有人问道:“他硬要进去呢?”
“格杀不论。”阿狗又说,“你们先藏起来,不要露形迹。只看我跟小尤出来了,你们警戒的任务再开始。”
然后,他将其余的18个人召到一边,悄悄嘱咐一番,随即带着自己的两名跟班,直投洪家前门,说要看小尤。
守门的是张怀的人,很客气将他引了进去。只见厅上东偏灯火明亮,张怀与小尤还在喝酒,一见阿狗,两个人都站起招呼。
“喝酒,喝酒!”张怀一面让坐,一面故意问道:“可是来看罗师爷?”
“不是。”阿狗答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觉得心神不定,想找人谈谈。”
“是啊!我也有点不大对劲。”小尤接口说道:“刚才还听得鞭炮响,不知是干什么?”
“我派人查过了。”张怀答说:“不知哪家新媳妇三朝‘回门’,响一挂鞭炮热闹、热闹。”
刚说到这时,只见原先引阿狗进来的那个人,匆匆奔了进来,大声报告:“李头领,你们那里有人来,说有要紧话说。”
此人是阿狗所安排的:跑得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说:“李头领,请你赶快回去,吴四头领受伤了。”
听得这话,小尤霍然而起,出席问说:“谁叫你来的?”
“王三和。”
“瞎说!”阿狗叱斥着,“王三和不是跟头儿到乍浦去了?”
“回来了!回来经过大石桥,看见吴四头领不知什么道理,摔在桥边,马断了一条腿。王三和把他救了回来,关照我快请李头领回去。”
“有这样的事!”阿狗神色矍然,“王三和也回来了,必是有什么消息。我们看看去。”
“要,要!赶快去。”
张怀也要同行,却为小尤所阻,原因当然是要负责看守罗龙文。这让阿狗越发定心,知道罗龙文已为张怀接得暗号后,藏入地道这件事,小尤至今还蒙在鼓里。
不过,张怀却异常困惑。阿狗和他所安排的那个人,“戏”做得异常逼真,以致于张怀无法分辨真假。倘若为真,吴四回来干什么?又何以会摔伤在大石桥边?若说是假,阿狗的作用何在?
他希望能得到阿狗的暗示,可是没有。那就只好开口说话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话一出口,发觉措词不太合适,张怀便又补一句:“我也急于想知道乍浦那面的消息。”
“先去了看了吴四哥再说。”阿狗答道:“有消息我会派人来通知奇+書*網你。你老等好了,一定有好消息。”
最后一句是暗示,张怀放心了,只是还有些纳闷。阿狗知道他的想法,不过无法再多说,也顾不得再多说,匆匆拉着小尤就走。
小尤出门必定也有左右的随从,共是四个,个个魁梧矫捷,阿狗不由得有些担心。幸好,靴面子里带着一把匕首,心想,果真降服不下来,说不得只好开杀戒了。
这样一路疾行,他的随从在前引路。阿狗故意放慢脚步坠在后面。到一条暗巷中,他突然站住脚,大叫一声:“糟了!”
小尤和他的随从不由得也都住脚,“什么事,大惊小怪?”
小尤愕然相问。
一语未毕,埋伏着的人都从暗处闪了出来;连阿狗和他的随从,共是11个人。好汉只怕人多,小尤的随从全数被擒,一个个嘴里塞上麻核桃,出声不得。然后被横拖直拉地弄入一所空屋,拖翻在地用麻绳缚起。
这下不要紧了!阿狗透口气,留下10个人看守小尤那一班人,将匕首交了给为头的,大声嘱咐:“谁不听话宰了谁!”
小尤本来还在挣扎,听得这话立刻就安静了。于是阿狗又变了步骤,决定到洪家会合张怀,请罗龙文主持一切。同时派人到要路上守候徐海所遣的专差。
走到半路上,遇见喜儿,他的任务圆满达成;吴四被擒,可是受伤甚重,失血太多,已奄奄一息了。
到得洪家,焦灼的张怀,急急将他拉到僻处,悄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总得让我了解情况啊!”
“是的。所以我特地赶了来,现在我们合在一起,再不会分开了。”阿狗问道:“罗师爷怎么样?”
“我一听到鞭炮,就拿他送入地道,好好儿在那里。”
“现在可以将他请出来了。”阿狗说道:“我告诉你两件事:第一,平湖已经动手了,吴四不知道怎么逃了出来?亏得我那里有人守在大石桥边,将他一拦,意想不到的,居然把他拦得摔下马来,身受重伤。第二,小尤已经让我抓起来了。局势已经稳住。”
“不见得!”张怀比较持重,“小尤有一批人在这里要设法降服;东西梁庄是不是能看守得住,也还不敢说。目前最叫人着急的是,情况不明。我看——”
张怀突然迟疑不语,阿狗不免奇怪;但转念想一想也难怪!处此危疑震撼之际,他为洪东冈的安危设想,当然要留下一两手救急的招数,不会轻易透露的。
可是,事到如今,生与死祸福相共。阿狗觉得必须取得张怀的信任与合作,才能挽救现在极其危险的局势。转念及此,随即想到,自己应该有个披肝沥胆的表示,才能换取张怀的肺腑之言。
于是,他拔出腰刀,伸出中指,用刀尖一刺,一面滴血,一面说道:“我起誓,我们生死在一处!”
张怀相当感动,“何必这样,何必这样?”他不安地说,随即撕块布条,替阿狗扎住伤口。
“此刻,你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可以说了吧?”
“我在想,罗师爷还是不要放出来的好!”
“是何道理?”
“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起心。”张怀有些忧形于色,“我看情况似乎不太妙!万一官军违约,我们总还有一个人在手里。”
这是跟小尤一样的心思。但消息不明,亦不能不有此顾虑。阿狗点点头同意了。
“如今我们分头办事。这里仍旧归我负责。小尤的那班人,我会安抚。你呢?最要紧的是,无论如何要把确实消息打听出来。”
阿狗想了一会,决定照他的话做,“好!”他说,“我派人迎上去;如果没有专差回来,就一直到平湖去打听。”
说完,转身就走。回到徐家一问,仍无动静,心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