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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的,王小毛之被截回与江稻生之死,有着密切的关联。为过,究竟关联着什么事,却无从揣测。阿狗决定先把消息去告诉涂海,看他有何意见,再作道理。
※ ※※
徐海同意阿狗的看法;而王翠翘则更进一步指出,江稻生之死,跟辛五郎应该有关系。不然,何以会有那样的巧合:就在辛五郎邀宴以后,江稻生便即暴毙?
“是的!”阿狗兴奋地说:“这样看起来,照子就越显得重要了,我现有就去看她。辛五郎与江稻生谈了些什么,她也许知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慢来!线索很多。我们先把整个情况摸清楚了,下手才不会错。”徐海问道:“第一,你们看,江稻生到底是不是死于非命?”
“那是一定的。”王翠翘极有把握地答说。
“好!那么,第二,是不是辛五郎做了手脚,譬如酒中下毒之类。”
“我看不会。辛五郎跟他无怨无仇,何必害他的性命?”
“而况,”王翠翘接着说,“江稻生是陈东的亲信,辛五郎害了他的性命,不怕陈东会翻脸?”
“照你们这样说,必是陈东下的毒手。为什么?”
“这很容易明白的。”王翠翘说:“亲信犯了过错,严重到非置诸死地不可,那是什么过错?当然是卖主求荣?”
“对!”徐海与阿狗异口同声说。
“由此可知,王小毛之被截回,必与这个卖主的行动有关。
而江稻生之其意卖主,又可能跟辛五郎有关。我想,现在可以双管齐下,你,“王翠翘指着阿狗说:”照你原来的打算,到照子那里去探消息。你,“她向徐海建议:”不妨去看看陈东。“
“看他干什么?怎么说?”
“你想,如今大家在表面上是休戚相关的。江稻生如果出卖陈东,也就是出卖大家,你当然应该问一问陈东,而陈东当然也应该老实告诉你。倘或他隐瞒着不肯说实话,那,事情就严重了!”
“怎么样呢?”
“不用说,陈东出卖了你们,而江稻生又出卖了陈东。”
“啊,啊!翠翘姊真精明!”阿狗一拍大腿,起身就走。
一走到慰安所,已是门庭如市,照子有客。阿狗与照子相聚,见了面却都无笑容,照子鬓发蓬松,憔悴不堪;阿狗见此光景,只觉得她可怜,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你好像很累。”阿狗体贴地说,“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休息、休息。你看好不好?”
“好是好,怎么能够抽身?除了你,我还有五‘番’。”
这是说,阿狗之后,还有5个客人要她接待。这当然是他早就想到了的。“不要紧!”他说,“我可以假借名义。”
是假借徐海的名义——诸酋皆有特权,倘逢宴集,可以征召慰安所的姑娘备酒。阿狗一不做,二不休,找到慰安所的管事,说徐海指名召唤照子和粉蝶,关照立刻将这两位姑娘送去。
说完,他先回徐海住处,通知了门上,有这样两个姑娘送来,领到花厅安置。然后,到后厅跟王翠翘说明其事,劝她重新考虑,是不是可以跟粉蝶见个面?
“也罢!既然你这么做了,我就跟粉蝶见一见。”
“留她在这里的话,是不是也请你跟她说?”
“看情形再说。”
于是,等粉蝶一到,他派人将她送了进去;自己陪着照子在花厅中吃饭,闲闲地谈了起来。
“昨天我看你去了。”
“我知道,”照子答说,“杏子跟我说过。”
“你昨天什么时候回去的?”
“很晚了。辛五郎的兴致很好,不断要我唱《浪曲》,嗓子都唱哑了。”
“何以有这么好的兴致?”阿狗问说,“听说辛五郎请了许多宾客。”
“不多。只有五、六个人,最主要的是一位江君。”
“江稻生吗?”
“大概是。”
“江稻生死掉了!”
“死掉了!”照子不信,“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或者今天凌晨。”阿狗有意诈她一下:“外面有很多流言,说是辛五郎在酒中下了毒。”
“不会的。决不会!”照子很有自信地说,“辛五郎一直很开心在跟江君说笑,还说他有个好朋友跟江君相貌很像,等到了九州,他要替江君介绍相识。”
阿狗听得这话,既惊又喜。照子的话中,已透露了极重要的消息,原来江稻生也要东渡。是不是跟陈东一起去,还是代表陈东去向萨摩藩主有所解释?何以事先未听陈东说起?再则,不管是与陈东同行,还是代表陈东,都见得陈、江之间,仍然非常亲密。那么,为何顷刻之间,变颇不测,而江稻生又是如何出卖陈东?
转念到此,想起王翠翘的看法,不由得就有一个疑问:“莫非辛五郎与陈东有什么仇恨,特意联络江稻生将有所不利于陈东?”
“李君,”照子有些不安了,“你在想些什么?”
阿狗微微一惊,怕她窥奇了自己的心事,定定神答说:“我在想你的将来。”
“想我的将来?”照子很注意地问:“我不懂你的话。请你说明白些。”
阿狗的解释是:陈东可能在煽动辛五郎,进行一项破坏和解的计划。倘或和解不成,几十万官军将大举进剿,所有的倭人不但没有归返九州的希望,甚至性命亦恐难保。这不是关连着照子的将来吗?
照子一直很喜欢阿狗,当然完全听信他的话;而且觉得不论是为她自己还是为她所爱的人,都应该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去挽回大局。想到这里,便即问道:“你跟我说这些话的原因,我能猜想得到,是不是需要我做什么事?”
“是的。我希望知道,辛五郎昨天到底跟江稻生谈了些什么?”
“我实在不知道,只知道在宴会之前,他们密谈了许多时候。”
“就是他们俩?”阿狗问,“当他们密谈时,没有第三者在场?”
“可能有一个人在。”
“谁?”
“不二子。”
不二子其人,阿狗也约略知道。她是辛五郎的情妇,已入中年,近乎老丑;不过出身很不凡,是日本关东地方一个诸侯北条家散出来的家伎,多才多艺,对于照料男子,另有一套很特殊的手法,所以辛五郎言听计从,让她与闻机密,当然是很可能的事。
“你跟不二子是不是熟识?交情如何?”
“我认识她,谈不上交情。不过,你如果有什么话,我可以去问她。”
“行吗?”阿狗存疑地,“那是很重要的话。”
“是的。我知道很重要,关连着大家的生死祸福。”照子答说:“我跟不二子虽不熟,但我听许多人说过,她颇有男儿气概,能够担当大事。所以我跟她去谈这件事,她一定肯合作。”
“她能担当大事就不要紧了!”阿狗很欣慰地,“你预备什么时候去看她?”
“今天就可以。”
阿狗要考虑了,怕失之于轻率,或者泄露机密,或者乱了步骤,皆会造成无可补救的错误。比较妥当的办法是,等徐海去看了陈东回来,再决定有无托照子访问不二子的必要,以及如有必要,在何时访问?
于是他说:“我非常感谢你的见义勇为。但是,我需要部署一下,再请你帮忙。当然,我想你一定知道,这件事必须在极机密的情况下进行。”
“谨遵命!”照子恭恭敬敬地回答。
※ ※※
事情果然大有蹊跷。陈东不承认有如徐海所问他的,说外间流言,江稻生背叛了他,当然亦不会承认有关江稻生的其他种种传闻。
还有件启人疑窦的事,被截回的王小毛,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是为陈东所藏匿了呢?还是做了冤鬼,跟江稻生一路到阴司报到去也?谁也不敢断言。不过有一点是非常清楚的,江稻生之死和王小毛的失踪,一定牵连着一件与陈东有极大利害关系的事,而这件事是他不愿让大家知道的。
当然,只有徐海、王翠翘和阿狗,才有这一鞭辟入里的看法。但是,应该如何应付,却多少有不同的意见。徐海打算将他的疑问,公之诸酋,共兴问罪之师,逼着陈东宣布事实真相。王翠翘不赞成这样做法,认为这是打草惊蛇,陈东不但不会说实话,或许会另生阴谋,防不胜防,不如听其自然,静以观变。
在这两极端之间,阿狗提出了折衷之道,就是仍照原来的计划,不动声色地将事实真相调查清楚,再定行止。这个建议为徐海和王翠翘所接受了,而且仍然责成阿狗去进行。
于是,照子衔命去访不二子,带回来的答复是:辛五郎愿意跟徐海或者阿狗作一次秘密的会晤。
“你去吧!”徐海问阿狗:“我先不必出面,如果有必要,请辛五郎到这里来谈亦可以。”
“好的!不入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