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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高大了,但是李大军有什么专业知识呢,不就是表现积极,酷爱劳动吗?因而有好多同学还是不服,但是桂老师说:“你们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我劝大家不要急,等新的车间建成后,我们马上就参与进去。”她的话也有道理,于是我们就耐心地等待着。
等了十多天后,一辆大卡车拉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进了月亮门。看上去这些东西有点象缝纫机,下面也有一个脚踏板,但是上面,本该是缝纫机的位置却安放着一个“铁弓”。缝纫机是横向,它却是纵向,而且也没有那个精致的面板。这个长方形的铁弓由一副曲轴和脚踏板连接,脚踏板一踩,它就旋转了起来。如此简陋的东西,究竟干什么用呢?几乎无人能说清。把李大军叫来也茫然不懂:“这绝不是车床,谁知是干什么用的。”“缠羊肠子用的。”桂老师说道:“新建的车间就叫羊肠子车间。”“缠羊肠子干什么用呢?”桂老师没有回答,却带我们去了她的房间。她拿出一个带状的东西,看样子是一条皮带,但绝不是皮子做的:上面有无数的小孔,颜色呈琥珀色。这种皮带显然是一种东西编织成的,其做工之精细,外表之美观又甚于皮带。可以说,它简直就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你们猜,它是什么做的?”“羊肠子做的呗。”“就你聪明!”桂老师拍了一下我的头说:“羊肠子能编这么好的东西,你们相信了吧?”虽说是羊肠子编的,但羊肠子又细又长,软不遢遢的,它是怎么编得这个东西呢,这其中的工艺过程又是什么呢?“明天工人师傅一来你们就知道了。”桂老师说:“我们学工劳动就是要学这个工艺过程。”。
下午,羊肠子在苍蝇的追逐下进了月亮门。第二天,工人师傅也来了。坐在那个简陋的机器旁,向我们演示了整个的工艺流程。第一道工序,是把羊肠子缠成麻花状。然后拿到外面去晒,晒干的羊肠子就可以编皮带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麻烦了!首先,得把羊肠子象穿线一样穿过那个铁弓的孔,还得把一头固定起来。羊肠子滑溜溜的,这个过程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其次,缠羊肠子也不是那么简单。随着铁弓的旋转,羊肠子水分四溅,一天下来,你的身上和头上,几乎全是带着腥味的水!
第二道工序虽说简单,可也得等到大晴天。好在现在是春夏之交,晴天毕竟多于阴天。最后一道工序就是编皮带了。这时,羊肠子已经晒成了黄褐色,既没有了腥味,拿在手里还有一种充实感,因而编皮带的过程,我想不是很复杂。这个过程由女同学完成。由此可见,整个工艺过程,就数缠羊肠子最困难,而我和大部分的男同学,就分在了这道工序里。
操作的时候,必须在头上套一个塑料袋,不然,羊肠子的腥水一定会让你喝个够,况且那种膻臭味你也受不了,而苍蝇又不停地骚扰你。操作的过程中,苍蝇不断地爬上塑料袋,全是大个的红头和绿头苍蝇,在你的眼前扑棱着翅翼,津津有味地吮吸着塑料袋上的腥水。起初,你也可能驱赶一下,但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了那个闲劲儿。机器又全都放在窗子边,苍蝇进来毫无遮拦,一下就落到了我们头上。如果站在外面往里看,只见一个个塑料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苍蝇,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有一天桂老师对我说:“你把眼前的苍蝇也驱赶一下,不然会影响你的视线的。”缠羊肠子就是两手捏着它,脚在下面不停地踩,完全用不着什么视线,再说苍蝇也永远驱赶不净,而且随着天气的转暖,它也越来越多了!这天,苍蝇把我完全包围了:不仅眼前是黑压压的一片,身边头上,苍蝇也肆无忌惮地盘旋。我停止操作,站起来,在空中乱挥,在身上猛打。刘光辉在旁边说:“苍蝇喜欢你,你永远也赶不走它们。”“谁说赶不走,这不没有了。”可是坐下后苍蝇又再次降临。“我说得没错吧,苍蝇喜欢你。”刘光辉缠着羊肠子嘲弄地说。我恼怒地将木盆向他踢去:“我看苍蝇喜欢咱们谁。”很快,苍蝇又将他包围……
让刘光辉干这种事实在是大材小用。他不仅车钳磨铣刨样样精通,就连机械制造的原理也讲得头头是道。因而,虽说大家都想去机加工车间,但真正有资格去的也仅他一人,为什么他又没有去呢?据他说,和桂老师的关系还不到一定程度。这固然是一个原因,李大军整天把桂老师的孩子抱进抱出,并且在技术方面也不亚于刘光辉,但我认为,更主要的,是他和我一样,截止现在还不是红卫兵,也就是说,他的表现还不突出。再说让谁去机加工车间,桂老师固然有推荐权,但最后决定的还是红卫兵指导员林老师。
现在他也和我一样,双手在空中乱挥,在身上猛拍。望着他的狼狈相我说:“怎么样,羊肠子车间不好受吧,你还是赶快去机加工车间吧。”“你不要说,我总有一天会去的。”不久,听说又有一人要去机加工车间了,大家想着这回肯定是刘光辉了,刘光辉也认为非他莫属,甚至还把桂老师的孩子抱了两天,可最后去的却是团支部书记张文庆。这下刘光辉彻底绝望了,再也不提去机加工车间的事了。
很快,第一批皮带就编出来了,我很想得到一条,桂老师说:“现在还不能给你,等完成了任务再说。”据说任务是一万条,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有放弃希望,我想,一万条我只要一条,总可以吧?
为了完成任务,我们一天八小时全呆在羊肠子车间里,和真正的工人已没有什么区别了。很快,羊肠子就告罄了,我们终于有了片刻的安闲。这天,我和刘光辉拿着最后的两根羊肠子在车间里嬉闹。我们把羊肠子在手里甩着、向对方掷去。我最喜欢看的情形是,羊肠子绕着对方的脖子飞快地转两圈,然后就滞留在那里不动了。可是往往的情形是,羊肠子要么落空,要么就在对方的胸前、脸上、头上,形成丑陋的一堆。如果是后一种情况还不失为一道风景,倘若落空,我们除了懊丧再也不会有别的。
可是这次,羊肠子在刘光辉那里出现了最佳的状况:它严严实实地盘在他脖子上,垂下来时还一长一短,恰似围巾。刘光辉僵立在那里,可笑至极。我不由得开怀大笑:“好了,你就这样子去你的机加工车间吧!”他当然不甘心,把羊肠子摘下来又向我掷来。我一侧身,羊肠子从身旁飞过去,落在了门外来人的身上。
“你们干什么!”是桂老师。羊肠子像绶带似的沾在她的胸前,我和刘光辉都忍俊不禁。“怎么,闲得没事干了?”桂老师摘下“绶带”说道:“闲了就不能休息一会儿。看来,还非得给你们找点儿事干!”羊肠子没有了,能干什么呢?“你们谁会蹬三轮车?”“我会蹬,”我说:“前不久才学会的。”“行,那你就去拉羊肠子吧。刘光辉,你也和他一块去吧?”“我不去,我不会蹬三轮车。”“不会蹬三轮车去了也没用,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于是,桂老师给我在伙房借来了三轮车,我蹬上就向北家口子出发了。
北家口子在古城的西北方,距我们学校大约十华里左右。那里有一家屠宰厂,猪和羊就在那里告别了这个世界。我还从没有去过那里,可在我的印象中,那似乎不是一个好地方。听上辈人说,Qī。shū。ωǎng。建国初期,一些反革命就被拉到那里枪毙,因而北家口子,可以说是死亡的代名词。这里荒冢成堆,尸骨累累;暮鸦噪晚,嫠妇泣夜,是一个极其荒凉又哀怨的所在。这几年,这里相继建起了工厂,逐渐改变了这种状况,但与繁华的闹市相比,仍然是一个角落。
一路上并没有费很大的劲,古城的地势是南高北低、东高西低,但是回去时情形将会不同!来的时候桂老师说,“这个期间你表现不错,我会对指导员说的。”想来红卫兵组织已经在向我招手了!
屠宰厂在铁道的一侧,火车的鸣叫和猪羊的哀嚎一起向着远方飞奔!
“你是干什么的?”我说明来意后门房挥了挥手:“在里面,在最里面。”刚走一段,一个戴红袖章的又拦住了我,不等我回答门房却说:“学校校办工厂的,来拉羊肠子了。”于是他也挥了挥手:“往里面走,厕所旁边。”。
我来到厕所旁边,一个青年工人正把满地的羊肠子往一块搓。只见他搓上去了,羊肠子又慢慢地向下延伸、向四围扩展。他停下来问我:“你是来拉这些东西的?赶快拉走吧,放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