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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也没啥关系,我就是问问。”“今后少问,你梁家没一个好东西!”
李翠仙的儿子也在我们学校,他表现很突出,刚一入校就入了红卫兵。每次斗梁老师几乎都有他,每次梁老师都恨不得趴下把他叫爷。梁老师爱手背后,他偏不让他背后。“把这桶端上!”梁老师端起塞满砖头的桶,身子第一次挺直了,而且从来也没有这么直,直得都有点向后仰。“梁松山,你这不是接受批斗的样子,必须把头低下来!”梁老师的头低了下去,但这样的姿势他保持不了多久,他的两条腿象筛糠似地乱抖。而他却气定神闲地问他:“梁松山,革命小将对你的批判你有啥意见没有?”梁老师身子摇摇欲坠,无法回答他的问话。“不回答,就是有意见!”他上去踢了两脚:“不许晃,站好!”可是梁老师的腿却晃得更厉害了,最后恳求:“你还是把桶挂到我脖子上,我好回答你的话。”“行,这个建议还好。”他把桶挂到了梁老师的脖子上。“但是头必须低下来!”他把梁老师的头向下一按,又把两臂猛地向后一拉,“哎哟!”梁老师马上保持了一个九十度的低头姿势。“现在你舒服了吧?就保持这姿势。三个小时不能变!”但是梁老师的头越来越低,最后桶挨着了地面。“嗳,你还会钻空子。不行,把腰再直起来!”于是桶和地面就保持着一定距离。“对,就这样子,五个小时都不能变!”但是桶和地面的距离还是在不断缩小,最后他干脆找根绳子把梁老师的头拴在了单杠上,他往桶里不停地加砖,但是桶和地面却始终存在着一定距离!有一天,梁老师逃跑了,听说要到北京去告状。他闻讯后不停地往梁家跑,还不断地问他妈:“你见梁松山了没有?梁松山要是回来了你赶快给我说!”
不久,听说梁老师回来了,他立即带人赶到了梁家。“俺爸还没回来。”是梁老师的小儿子。“有人看见他回来了!”“他爸没回来,真的没回来!”梁老师的老婆也上前说道。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床下揪出了嗦嗦发抖的梁老师。“你个地主的小崽子,还学会骗人了!”他给了那小儿子一耳光。我总觉得,他和梁老师有点像,和梁老师的儿子也很相像……
梁老师被带进了防空洞,两个红卫兵前后把他夹持着。老陈在洞口说:“一定要看好呢,这个时候让他跑出来可不得了!”梁老师一直被押到了最里面,和我站了个对面。
演习结束后天已经很晚。回到家,张凤莲又在门口喊:“王玉娥,跑警报了!”我放下书包,搀着奶奶就往李玉梅的院子跑。梆子井没有防空警报,张凤莲的喊声就是警报;梆子井也没有挖防空洞,只有钻进李玉梅的地道。
居民们陆续进洞后,张风莲也在上面问:“张子道,吴茂山、王玉娥都在里面没有?”“都在呢!”洞口一个小伙子信口答道。张凤莲转身走了,可是刚走到街上,却碰上慢腾腾赶来的吴茂山。“你咋还不进洞呢?”张风莲的眼睛顿时大了。警报解除后,吴茂山被拉到办事处批斗了半夜,罪名是“企图给敌机打信号!”
有一天,人们进洞后发现里面躺着个人,黑呼呼地也看不清面孔,问是谁也无人答应,于是人们堵在了洞口。张凤莲来了:“咋不往里走呢,都堵在洞口干啥呢?”“里头有个死人。”张凤莲立即叫来了小陈,小陈拿手电筒一照,原来是南油巷牛鬼蛇神谢春山的小儿子。谢春山整天拿面破锣在巷子敲:“我是地富反坏谢春山,我是牛鬼蛇神谢春山……”他的小儿子眼看着他妈跳了井,现在在街上整天捡马粪蛋吃……小陈向他的屁股猛踢了一脚:“你是死人还是活人?”他蠕动了一下,小陈拽着他说:“站起来!”他站了起来,可是小陈却喊着跑到了洞外。后面紧跟着出来了一个人,满脸锅灰,披头散发的,是人是鬼,也实在难分!最后,他被拉到了办事处,谢春山也被遣送回了原籍……
小陈和银子的事也总算有了结果。银子拿着大队证明喜滋滋地回到了家,却见工宣队和派出所的封条贴在门上。“你爷被遣送回山西了!”李翠仙扬了扬脸说:“我都没想到,你爷还是个大反革命……我不知道,你问小陈去!”银子来到工宣队部,小陈冷冰冰地说:“山西来了俩人,说你爷是漏网的反革命,押回山西了,事情就是这样。”银子望着小陈,希望他再说点别的,等了半天,小陈说道:“还有你爸,你爸到现在都没有下落,你要是有了你爸的消息就赶快来报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银子竟把那张大队证明扔到了他脸上!
这件事对银子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十五岁就参加了红卫兵,斗老师,抄家,到省委门口静坐,进行革命的大串联,上北京接受毛主席的检阅,一直处在斗争的旋涡里,始终站在革命的最前沿。直到最后,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按照毛主席的要求做的。她从农村回来,并不是不愿接受再教育,而是那生产队长整天缠着她,还有小会计那一双淫秽的眼睛。现在,正当她要和小陈……唉,这件事情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她又去找了小陈一次——她不可能不去找他。工宣队员们望着她那隆起的肚子窃窃发笑,小陈的态度仍然很冷淡:“事情到这种地步我也没有办法。”“可是,”她望着肚子说:“你总得负点责任。”“我可以陪你到医院做了他。”“呸,臭流氓!”银子甩门而去。
人们很久没有见到她。
再次见到她时已是在护城河里。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六十年代最后的一个冬天。她已被河水泡得肿胀,几乎认不出来了。长长的秀发漂浮在河面上,浑浊的河水在她周围泛着白色的泡沫。警察用一个很长的钩子将她勾到了岸边。她的肚子出奇地大,至少也有五个月了,最早发现她的那个老农说:“我还以为是个老母猪呢。”法医进行了勘检,但无法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于是小陈被传唤了。
“你和她谈恋爱有多长时间了?”“半年不到。”“其间发生了哪些事呢?”“就是谈恋爱的那些事情。”“请你说具体点。”于是小陈把他们怎么相识,怎么在城外约会,怎么发生地关系,一五一十全向警察说了。
“你们最后怎么不成了?”“她爷是反革命。”“这件事她知道吗?”“知道。”“你因为她爷是反革命而和她断绝了关系?”“是的。”“此事发生后她找过你吗?”“找了。”“都说了些什么?”于是小陈把那一天的情况也向警察说了。“她走后的去向你知道吗?”“不知道。”“事先她没有向你透露过什么?”“没有,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从此再没有见过她。”“没有。”“你认为她是自杀还是他杀?”“说不清。”“可以简单谈一下你的看法。”“我确实说不清。”“说说也无妨,你毕竟是当事人。”“我认为她不可能自杀。”“为什么?”“现在的社会不像以前了,她不可能因为我们的关系破裂就自杀。”“那有谁会害她呢?”“不清楚。”“你和她发生关系时她是处女吗?”“不是。”什么,银子竟然不是处女!这一点不仅办案的警察为之惊讶,梆子井的人得知后也颇为震惊。这说明银子在小陈之前还有一个男的,那他又是谁呢?
警察对小陈的话进行了核实,证明所说的基本属实。警察又去了银子所在的大队,负责接待的正是生产队长。他说银子走后就再没有回去,问及银子的表现和为人,他说银子作风上是有问题,但是表现尚可。警察没有问到什么,只得把疑点又聚集到小陈身上,但是既然小陈也怀疑银子是他杀,那么他就不可能作案。看来是自杀还是他杀,只有在得到充分的证据后才能定案,而就目前的刑侦手段似乎还达不到这点。于是只有循着银子的关系去追踪,小陈被反复折腾了几个月,最后总算排除了嫌疑。还有一个人是至关重要的,就是银子的父亲。可是自从那件事后,张凤莲自始至终也没有等到他。而他的单位,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于是两案并一案,先找到银子的父亲再说!
学校那件事似乎也没有结束。这天,刚刚放学,胡慧英的母亲就气冲冲地来到学校,直奔校长办公室。
“俺娃是不是有那种事情?”“什么事情?”校长佯装不知。“都说俺娃被一个老流氓奸污了,有没有这回事?”“哎呀,哪有这等子事呢!不要听学生们胡说,现在的学生都是小流氓。”“那为什么大家都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