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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四年的元旦,我十八岁了。
我从来也不看重我的生日,不管它是哪一天,对我都没有多大的意义。十八岁以前的日子象一场梦,十八岁以后呢,也许仍然会如此。十八岁能否成为我人生的转折点呢,我茫然不知。但十八岁又是我人生的分水岭,这似乎无可置疑!
“你怎么把我的生日这么看重的?”我接过她的兜看了看,有一只烧鸡,一瓶啤酒,还有一些苹果梨之类的东西。“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谁给你的钱?”“俺妈呀,还能有谁。”“你妈知道咱们的关系了?”“知道,我告诉她了。”“你不觉得有点太早了吗?”“早什么,迟早的事。”
裴师悄然离开了锅炉房。晓梅说:“应该让他和咱们一块吃。”看来她比我会来事,但是裴师既不可能吃、也不可能向我祝贺,我们之间还是缺乏沟通。“你怎么不向他介绍我呢?”“他已经知道你是谁了,还介绍什么。”“你说介绍什么?”她竟掐了我一下,我莫名其妙。
“今天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呢?”实际并不早,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今天是你的生日呀。”“那又怎么样呢?”“吃完饭我想让你到我家去看看。”“我才不去你家呢。”“我已经搬出来住了,俺妈给我找了间房。”“是吗,在哪儿呢?”“你一会儿跟我走就是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呢。”“什么事?”“我马上就有工作了!俺妈给她厂已经说了,很快我就能上班。”晓梅终于出了狼窝、又有了工作,可喜可贺。我举起杯说:“来,为你干一杯!”她举着杯轻轻地走过来、挽住了我的臂:“来,就这样子喝。”于是,喝了一个交杯酒。“这是什么意思呢?”“今后咱们就确定关系了。”“什么关系呢?”“你说什么关系。”她又掐了我一下,可我觉得和老张说的那个确定法还相差很远。
昨天晚上老张又在我的床头放了一本书,手抄本的《少女之心》。这次倒是本小说,但却毫无艺术性,完全是一些下流的肉欲冲动,语言粗俗,描写露骨,我只看了两页就再不敢看了。老张说:“你赶快看,这种书现在不好搞,也不知赵星光从哪儿搞来的。我还没有看呢,不过你先看。”“那你就看去。”我扔给了他。“好看得很呢,你还不看。”在我所看的书中,两性描写比较大胆的也莫过于《三言二拍》,但与此书相比却小巫见大巫,甚至前两天看的《金瓶梅》也望尘莫及。《金瓶梅》实际表达了一个深刻的思想:西门庆虽然zhan有了潘金莲和李瓶儿,但却始终得不到二人的心,因而,这种zhan有就毫无意义,西门庆深深地感到了这一点!可是《少女之心》呢,既无思想性,亦无艺术性,纯粹就是一本淫书!听说我还没有看过,老张大为诧异:“这书就是从你们小青年那里来的,你怎么能没看过呢?”我也听说了,此书在知青中广为流传,但是我确实还没有看过。“你是跟不上潮流呀。”老张说。潮流是什么呢,不就是和工农结合吗,难道工农就整天干这些事情?“可不就是整天干这些事情。”老张放下书问我:“你说,还能干什么事情呢?”我也说不清,也许就整天干这些事情吧?报纸上经常说,和工农结合主要就要了解,他们想什么、做什么、说什么。而我身边的工人,说的是这些事情,做的是这些事情,想的也未免不是这些事情。也许,我对工人们的了解还太浮浅,所以我决定,在这个厂子长期呆下去,以便发现他们身上那些闪光的东西。而截止目前,不管是舆论的宣传,还是舅舅的教诲、老张的灌输,都无不向我指出了这样一条路:在这个厂子转正、接老裴的班。然后,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终其一生。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要想,想也是白想,压根就实现不了!由此看来,我和晓梅的关系就到了紧要的关头。“在立业之前首先成家。”张师昨天还这样对我说:“成家立业,为什么成家放在前边呢?就是说成家了才能立业,才能搞好工作。在农村,象你这么大的青年,就是不结婚也定婚了。实际上,自古以来也就是这样。古时候那些中了举的、考上进士的,也都是拖家带口的。再说,你想马上立业也做不到呀,你得等机会、等指标,但是现在你眼前就来了个姑娘,你赶快和她把关系确定下来,今后就再不考虑这些问题了,一心扑在工作上。当然你年龄还小,也不是说让你马上就成家,主要是把她稳定下来,别让煮熟的鸭子又飞了。”应该承认,老张说得也不无道理。我目前似乎也应该和晓梅把关系确定,然后在这个厂子转正、立业,除此之外还能干什么呢?而我的内心也确实有一种对异性的需求,不只是肉体的,也包括精神的。自从雯雯走后,我是如此地孤单,我很需要一个人与我共同冲破眼前的黑暗,目前这个人也只能是晓梅!
可是现在面对着她,我却没有了那种念头,至少那种对异性的生理渴求,在我的身上荡然无存。她是那样的清纯,那样的令人怜悯,我对她有的也只是一种同情的爱。尽管我的身上也洋溢着青年男子的热血,尽管对异性的渴慕也时时冲击着我理性的堤岸。于是,我和她来到了她的新家。
小南门里,一条顺城的巷子。在一户围着土墙的院子前晓梅停了下来:“这就是我的新家。”两扇摇摇欲坠的门对着城墙,门里野草野花和一片疏疏的林子,尽头处是一座木楼,绕过木楼,竟是一座安静的小院。结构布局与奶奶的院子相差不多,但是住户却不是很多。晓梅说:“这院子的房都闲着呢,俺妈要了个厦房。”房子座西向东,一明一暗。外间房几乎空着,只在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桌子。里间房里有一张床,靠墙摆着,床前放着一把椅子,另有一张条凳在墙脚摆着。晓梅说:“就这么多东西,再没有啥了。”“东西是少了点,可你总算出来住了,他知道你这个地方吗?”“要让他知道,我还租什么房呢。”正当我不知该说什么时,门外却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象是来了。”“是俺妈回来了。”晓梅打开门,迎进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与晓梅很相象,也是高挑的身材,只是脸上的风霜多了一些。
“你是俺晓梅的朋友?”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晓梅说:“他姓常,俺们早都认识。”“俺晓梅命苦,她爸早早地就走了,她这个后爸对她……”“妈,也说他干啥?”晓梅嗔了一句对我说;“俺妈就是这,唠叨个没完。”“你们说,我去做饭。”晓梅的母亲去了外间,可我和晓梅却没有什么说的。也怪,原先和雯雯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内容也非常丰富,有童年的往事,也有现在和未来的事,还有对上山下乡的看法以及我们命运的展望等等。和晓梅在一起说什么呢?免下了,上山下乡已经成为过去。工作吗,也已不成其为话题。唯一能说的,只有老陈,又是那么一个不齿的东西!于是,我以回家看奶奶为由离开了她。
大娃子竟坐在我家!一条腿搭在核桃木椅子的扶手上,一只手则不断地伸向腿间,那里有一个鼓起的大包。大娃子抠着挠着说着:“陈妈,你给我也介绍个对象吗。我今年都二十五了,还没媳妇。”“不对吧,我记着你比俺长安儿还小两岁呢。”奶奶坐在床上,她的身边怎么又睡个小孩?大娃子仍一边挠着一边说着:“虚岁二十五了。俺妈说,人都有两年虚岁呢,按她的说法我今年都二十六了,叫我赶紧寻媳妇,我也想寻呢,可现在的女娃眼头都高。实际上,我的条件也好着呢。国营工厂的炊事员,一个月工资五十元。陈妈,我现在当炊事员天天都能吃饱,就是没媳妇。”“俺娃,媳妇的事不能着急,陈妈给你慢慢看着。”奶奶竟然答应了!也可能是他的后半句话感动了奶奶?毕竟大娃子还记着奶奶的恩情,就这一点说,比张风莲要强似百倍!
舅舅进了屋。“难得,稀客!”舅舅的口气充满了揶揄,但是大娃子却听不出来。“二哥,你说我这条件咋样呢?国营工厂的炊事员,一个月工资五十元,人也长得不是多么难看么,咋就寻不下个媳妇呢?”“我也说这话呢,”舅舅坐下说道:“你这条件还有啥说的呢。要人有人,要工作有工作,打着灯笼也寻不下第二个。”“给你说啥呢些!”大娃子一副找到了知音的神情。“二哥,今儿在这儿我是给你说呢,她谁要把我错过了,她下辈子都得后悔!你说女人寻男人图个啥呢?还不就是图个吃么。我现在在灶上吃了还能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