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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你有生命危险,我也要完蛋了?”
“在榻榻米上不是在海上漂流,不会失事。”
“呵呵,灾星正在向曾吕利新左卫门步步逼近啊。”
“我也会像太阁那样?”
“当然。我助左卫门正是初升的太阳。而你却跟太阁一样,渐渐走进黑夜啊。”
“你这是探病吗?满嘴胡说八道。快走!可恶!”
“呵呵,一生气,病就好得快些。病好了,又可像以前那样胡闹了。”助左卫门大声说着,离席向廊下走去。随从告诉他,有客人去府上,大概是蕉庵。家中人提起蕉庵,便会嘲笑道:“老爷子又来了,牛皮都快吹破了……”
助左卫门近日在做一个美梦:等秀吉从朝鲜撤兵之后,要给他找一件比出征朝鲜更大的事。这个梦想不是别的,就是要在遥远的天川,不,更远的安南修建一座巨大的城池。这样一来,既不需要运送军队,也无需流血牺牲,除了日本本土出产的金银,只要把铜、西洋铁之类卖出去,就可以赚到大把大把的钱财,有了钱,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买到大片土地。无论什么东西,秀吉总是想通过刀兵来夺取,太老套了,必须让这个老武士开开眼界。
助左卫门的仓库在离店铺不远的海边,他的宅子则在蕉庵别苑附近的旅笼农人町一角。他家的土地比一般寺院还多,每出海一趟回来,家中就会增建一座楼阁。他的楼阁既有仿大坂城的,也有聚乐第的复制品,金银大铆钉、朱漆的柱子,就连拉门上的图案也和秀吉的一模一样,为同一个画师所画。他在这一带的势力可见一斑。
“掌柜的回来了。木实小姐来了。”出门迎接的下人恭恭敬敬道。
“木实小姐?”助左卫门有些纳闷,却没有停下脚步。他以前曾向蕉庵提过亲,想娶其女木实为妻。当时蕉庵轻描淡写道:“你去问问她本人的意思。一切全由她做主。”
可助左卫门一问木实,木实竟然大笑不止:“哈哈哈,让我嫁给助左卫门……咯咯,太可笑了。咯咯……”
“这不是说笑。我跟你说正经的。”
“所以才更可笑。咯咯……我要是真成了先生的妻子,会怎么样?太可笑了!”
“那便是说你不答应了?”
“咯咯……”
“你觉得我助左配不上你,不配做你的夫婿?”
“不。只是觉得太可笑。咯咯……”
助左卫门与木实仅说过这些话。他觉得,木实实在狂妄自大,男人被这样的女人拒绝再正常不过。从那之后,即使二人偶尔碰面,助左卫门也不会看她一眼。这样一个女人,今日却登门造访。
助左卫门走进客厅,只见一个女子早已坐在五彩绘《春日游山图》前,四周弥漫着浓浓的香气。
“真是贵客啊。”助左卫门冷冷打着招呼,在客人面前盘腿坐下,“今日不知吹的是哪阵风。我可不想在出海之前受到惊吓。”
“纳屋先生。”木实冷笑道,“我今日是受北政所夫人之命而来。”
“哦,你不是在德川大纳言京中的府邸吗?”
“这两事互不相干。”
“还请贵使明示……好别扭,我非得与你这般客气吗?”
“当然,我是北政所的使者啊。”
“摆什么臭架子,你这女子……抱歉,失礼了。”
“倒是机灵。就该这样……”
“不要装模作样。到底有何事?”
“你这个奸人。
“这话是你说的,还是北政所说的?”
“当然是北政所。听说你暗中借黄金给关白?”
“哼,恐怕北政所管不着此事。我现和大坂的淀屋合伙做买卖,只是在预购关白的年赋而已。”
“纳屋先生……”木实笑了。
“有何可笑?”助左卫门撇着嘴,“我如今可是漫游四海、见多识广的船主助左,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你拒婚的毛头小子了。”
木实放声笑道:“竟有人说你是毛头小子?哈哈!”
“休要笑。那时大家都说我乃通情达理的好男儿。”
“那时?听说那时你已经远到五岛冲去做买卖了,脸黑得跟信长公当初在堺港看到的那个黑人一模一样……实在好笑。”
“够了。你到底有何事?”
“你明知关白会拿钱做什么,还偏偏借给他,你难道想让天下大乱?你究竟居心何在?夫人派我来,就是为了质问你。”
“我不只是船主,我还是得到太阁大人承认的米商。我和大坂第一富商淀屋合伙经营,向来循规蹈矩,从未干过偷鸡摸狗之事。”
“先生,你家的黄金已搅得天下大乱,你也不觉有愧吗?”
“当然无愧。”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帮不了你。”
“什么意思?”
“我只好原封不动把你的话禀给北政所。至于夫人如何理解,再如何转告太阁大人,我便不知了。”
“你到底想怎样,只管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不愧是助左,瞒不了你。”
“快说!”助左卫门咂舌道,“阴阳怪气的女人。今日来此,目的到底是什么?”
“要我说出来并不难,若你是个明白人,倒还罢了,就怕你糊涂不知理。”
“可恨。快说!”
“我想让你写一封谢罪书带回去。”
“谢罪书?我有何罪可谢?”
“承认罪过,不该借钱给关白秀次,且从此再也不借。写给我即可。”
“让我写给你?”
“既不想写,我也不费心为你向北政所夫人求情了。北政所自会向太阁禀报,太阁自会把你当作不法商家处置。怎样,助左?”
助左卫门十分懊恼,瞪着木实,“你这女人,竟敢要挟我……”懊恼归懊恼,但他深知,纵然只是一介商家,若明知自己的钱财会变成导致天下大乱的祸根,就不该出借。
“我若是给你写了谢罪书,又能怎样?”
助左卫门这样说时,木实已在眯着眼欣赏助左的庭院了。“是啊,又能怎样?”她自言自语,像是在戏弄助左,又扑哧一笑。
助左努力压住怒火。虽然他现在满腹怒气,却不知不觉为木实所吸引。在这名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女子身上,隐藏着一种特别的魅力,或许自己亦与她有相通之处。“你把信带到大坂给北政所……便证明我和关白交易一事……”
“聪明!不愧是助左。”
“你快说,之后怎么办?”
“先生才智过人,如何去做,不需我说。”
“你不是在为德川家效力吗?”
“是,我如今是德川的管家。”
“既如此,就当为德川氏牟利……”
“当然,忠义第一。”
“那么,把我写给你的谢罪书拿给北政所,对德川氏有何好处?我弄不懂。”
“嘿。”木实放声大笑,“比猜谜还有意思。我仿佛回到了孩提时,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助左卫门恶狠狠瞪着木实,他似乎明了让他写谢罪书的用意,“木实,你真难缠。”
“哈哈!先生也不好惹啊,就连鲨鱼都不敢吃你。”
“这定然不是你一人的主意。是令尊的点子吗?”
“不!”木实摇摇头,脸上流露出少女般的天真,“不是家父的主意。但你的谢罪书却会为堺港商家带来莫大的好处。”
听她这么说,助左卫门也笑了。
“知我为何要让你写谢罪书吗?现在世人都盼望朝鲜的战事能早日结束。”
听木实一说,助左卫门两眼放光,扬扬自得,“不!我不会写。吕宋助左卫门的才智竟不及一介女流……怎能把证明我愚蠢的证据留给后世?我不写。”他一脸冰冷。
“哈哈……”木实又爽朗地笑了,“没想到助左卫门竟如此小肚鸡肠。”
“你说什么?”助左卫门反唇相讥,“我这样的人,对那些鸡毛蒜皮之事根本不屑一顾。”
“我实言相告:若你给关白秀次筹集金钱,德川大人就不会被派往朝鲜。”
“哼,原来是不想让德川到朝鲜去的小伎俩。”
“你且说说不想写的原因。”
“木实小姐。”
“这么严肃!”
“我愈支持关白,国内骚乱便愈大。此时为控制国内局势,实力颇丰的德川自然不会被派往朝鲜。”
“你错了。”木实干脆地摇摇头,“太阁大人还没老到凭一己之力难以平息动乱的地步。”
“你的意思是,正因为他还能控制国内局势,才把德川大人派出去?”
“难道不是?”
“德川出征,会给堺港商家带来什么损失?”
“你果然糊涂!德川大人一旦在朝鲜身有不测……太阁又已老朽,关白亦不成器……你说说,结局将会怎样?”
“晤。”
“到时,堺港商家到底辅佐谁以挑起日本国的大梁?难道让战火重然?奥州的伊达,九州的岛津、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