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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在京城,蒙大人种种照顾。”
“不,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我为中将的事操心。”
“为犬子操心?”
“对,你没有忘吧,信雄要将女儿给他。”
“这事……”
“唉!是朝日的嘱托啊,因此我很是操心!可是如今你们门不当户不对。我定要替他找个好女子,在此之前,如有适当的人做侧室……”
家康笑了:“他不像我,一向规规矩矩,到现在也未说要找女人。”
“哦?这可不好,万一他对出身不好的人一见钟情,反而糟糕啊!”接着,秀吉又摊开前锋登陆朝鲜后的告示草案,“你认为在哪里张贴这个告示?”
纸上写着“高丽国军令”几个大字,其内容为——
离本土,后又回归者,仍纳入原籍。
不得向农夫商家征收米粮钱币。弃家不归者,另当别论。
仔细照看百姓,不致饥馁。
不许放火。俘虏男女,遣送原籍。
若有违此令者,严加训诫,并向关白宣誓。
家康读完,由衷感叹道:“真是毫无瑕疵的军令啊!”
抚慰百姓,禁止征税,救济饥民,禁止放火,禁虐俘虏等等,再也没有比这更严明的军纪了。秀吉已以胜利者的姿态,决意宽容对方了。
“其次是出征途中,有关我住宿的条文。”秀吉道。家康不由对他的细心刮目相看,伸手接过法令。
御停宿令
可有主菜五道,副莱与汤各三道,其中必有一道素菜。暂停使用金银食皿。
侍候饮食者为妇人三十。茶五道,其中汤两道,一道为素。
如有违反此令者,则为主人之罪。
天正二十年正月初五(太阁朱印)
这时,秀吉已经把关白之位让给秀次,自称为太阁。
“大纳言,如此节俭甚好吧?我与你不一样,让众人奢侈惯了。不能让他们为了讨好我,使随意浪费军资,结果互相攀比,便没有意义了。”秀吉说着,眯眼笑了,“世人都说,我这一回的举动,太过性急了,你没听说吗?”
“唔,这……”
“好好。不说也罢。”秀吉把第一队的名册摊在家康面前,“我并未说笑,这次是如何艰难,我心中甚是清楚。堺港人不用说,就是传教士们也屡屡来多话。现在如果不收伏大明国,西洋诸国就会来瓜分,到时大明国也好,日本国、朝鲜也好,都会成为他们的奴隶。我看穿了这些,才有此次行动。”
“……”
“大纳言知道吗,人的命运有消长,就如天地有昼夜。同样,一国一族也有春季和冬季之别。现在是我们的春季,为将来计,必须播下良种,等待萌发好芽。可又有谁明白我呢?”
家康盯住名册,突然想笑,只得努力忍住。到底是秀吉,看似轻率,内心却隐藏着雄心壮志。洋人东侵,家康认为也不可疏忽,一直在悄悄关注。可是秀吉眼见传教士的行动和九州的奴隶船,比家康更注意这些事。
“惭愧,”家康道,“我目光短浅些。”
“你是否一开始就不赞成出征?”
“是……可现在不了。”
“哦?”秀吉双目一亮。他似很在意家康的态度。
家康一面在心中描绘佛陀之像,一面回道:“在下能为大人效劳,感激不尽。”
“这……这是真的,大纳言?”
“为何要撒谎?这是神佛要我学习大人、辅佐大人,这一点我很清楚。”
“那么,我问你,你从一开始就赞成出征吗?”
“不!”家康淡淡摇头,“起初家康也像利休居士一样,认为……此事大不可取。”
“咦?为何中途改变了心意?”
“哈哈,因为我开始明白大人。”
“明白我?”
“而且,在下又体会到与大人生于同时的意义,因此现在赞成了。”
“哦。这真是有趣的说法。是后来才体会到的?”
“是!上天要我们生于同时,不是来争斗,而应为天下苍生同心协力才是。”
“哦,你终是明白了这些……””
“如十年前明白这些就好了……我为此后悔不已。”
“哈哈,秀吉无话可说了。我以为你并不情愿。”
“请大人见谅。”
“不,彼此彼此。哈哈哈。”秀吉也是个爽快人,他的笑有如稚子般天真,“明白这些,我也好问你了。大纳言,今年能抵达大明国都城吗?”
“唔,这……”
“你认为到不了?”
“可以抵达最好,即使不能到,也要准备周全。”
“是啊!我为了鼓舞士气,已说要在大明都城过下月十五了……我也仔细考虑过,万一战事不利……因此,我正月就令小西摄津先行,可是他现在肥后徘徊。我不斥责他,而是自有打算。”秀吉降低声音道,“大纳言,我们商量商量吧!你留在本国,好好坐镇,可否?”
“大人呢?”
“我已经让出了关白之位,想把一切拿来作赌。我决意倾尽全力,拼死一战。”秀吉似乎真是这么想的,他一脸认真。
家康瞪大眼睛,前进一步,厉声道:“不可!大人置身于阵前……这种仗断不能打!”
在这种场合下,家康丝毫不掩饰对秀吉的感情。双方都甚朴实,似真心以对。秀吉傲气被挫,怅然若失,喃喃道:“你说这仗不能打?”
“当然。如果大人去打这种仗,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该当如何?国内自会群雄并起,天下大乱。”
“你不是尚在国内吗?”
“我和新关白都还无能力镇压暴乱,因此,这一回我定要护在大人身边。”
“唔……”
“如果到时演变成苦战,家康自会站在阵前,我做得到。家康去了,若未得胜,一战身死,大人就赶快班师回朝,期待他日雪耻。”
秀吉瞪大眼睛,一直注视着家康。他一生中,恐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意想不到的言辞。他本有几分要探究家康想法之意。家康这么一说,他觉得甚是惭愧。“我明白了。大纳言……这是秀吉轻率了。这种仗不能打。”
“我们一定要打游刃有余的仗,因此大人不能一直停滞在名护屋,也要自由往返京城。要怀着这种打算出征……”
“我明白!”秀吉突然握住家康的手,“我之前是在说最坏的情况。哈哈。”
“那不应出口,而应藏在心里。”
“对!我很欣慰,大纳言。如今无论发生什么,国内都不会引起丝毫骚乱。关白也写了誓书给我,要我教他如何抓住民心。”
“听大人这么说,在下就可以放心陪您去名护屋了。”
“对!我在名护屋也要享受茶道。利休他是个好人啊!”秀吉说到这里,拍拍手叫茶堂的人,“我想听听伏见城的情况,叫长盛来。再给我和大纳言一碗茶。”说完,他马上又转向家康,说得孩子一般率真坦诚,“正如你所说,既然随时准备回京,就必须催催伏见城的工事。”
秀吉打算在伏见的桃山筑城,此时摊开地形图。聚乐第本是给关白的宅邸,因此,秀吉借此次出征之机把它交与秀次,自己则打算住在伏见城。
“关白还很年轻,才二十五岁。要学的事还很多,不过他对学问颇为热心。去年从奥州征讨回来,顺道去了一趟是利书院,和一个叫元估三要的人谈论,要把论学之风移到京师……”说到这里,秀吉特意把秀次给他的誓书取出,交与家康,“他的缺点是好战和好色。糟糕的是,他的好色似在学我。现在他的妻妾比我的还多。这样实在不像话。我四十岁之前,一直心无旁骛奔波于阵前,无暇顾及女人。可他却正当壮年啊,甚至因夺家臣之妻而被憎恨,成为世人的笑柄。”家康摊开誓书,上边还有血手印。
专心本职,注重武备。
为官清正,不徇私情。
效忠朝廷,爱护臣下。为臣下立嗣子;无子息者,立兄弟;只有女子者,亦给与其领。
不可迷恋茶道、猎鹰、女子等,一,茶道只可待人,捕猎只可用鹰鹫,邸内侍女或五或十人,不可超过此限……
家康深觉奇怪而悲哀。秀吉之意充满训诫的味道,这样把关白之位让人,已经充满悲情,真是可怜。
“府内有五个十个女人,便不能在外面胡闹!我要去大明国的宁波建居所,在那里傲视天下,吩咐他要好好磨炼。可是我目前还不打算把兵马、赏罚、财政之权交与他。你以为如何,大纳言?”
“当然,大人的决断颇是英明。”家康回着,突然想起秀忠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自家真是太幸运了。
茶泡好了。秀吉接过茶碗,啜了一口,又喃喃道:“我应该听你的,如是现在,便不会杀利休……”
这是秀吉从来没有显露出来的柔弱一面。家康也是第一次把秀吉当成自己人,现在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