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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男子看到?”秀吉诧异地微微偏了偏头,道,“嗯,她到底是关白夫人,不想抛头露面。真是多此一举!”
“还有,僧侣也不能旁观……”说到这里,长政觉得腋下冷汗直流。此话意味深远。
“我想岔了。”秀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明白了!原来她连和尚都不想见。”
“恐怕正是如此,大人明白什么了?”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秘事。我曾告诉她,我不久就会去征服高丽、大明国,直到西洋。宁宁身为关白夫人,如连和尚都能见到她,也太不成体统了。哈哈哈,果然是知夫莫若妻啊,看来宁宁和我志同道合啊。她竟是这个意思。”
长政一脸苦涩,不再说话。他曲解了宁宁,秀吉亦误解了。宁宁本来想给秀吉当头一棒,煞煞他的锐气,不料却使秀吉更加嚣张。这与夫人本意相差太多了!长政脑中突然闪过琵琶法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为官者,骄奢必败。
“好,就照宁宁的意思办。”秀吉的心情已经完全好转,“就不要减少轿子的数量了。传令下去,任何男子不得旁观。”
秀吉如此爽快地答应了宁宁的要求,反而让长政慌张起来。他一面为没惹起风波而欣慰,一面却忐忑不安。
“治部,你退下吧。长政,我还有话要和你说,你且留下。”秀吉一本正经道。等三成走后,他压低声音道:“长政,宁宁到底有何不满?”
长政吃了一惊,他本以为事情已结束了,看来秀吉是不想让三成听到。
“看你的脸色,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我还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这……”
“她是否说了些让你难以启齿的话?是因为嫉妒吗?”
长政缓缓摇了摇头。
“那么,她是不是说我太过奢华了?”
“不,还不只这样……”
“嗯?是谁让她不快了?”
“这……夫人不仅是对大人不满,还在斥责我们这些无能之人啊。”
“无能?”
“是,夫人说大人所做的一件件事,只是使人震惊。难道大人除了使人震惊外,就没有其他能耐了?难道这就是我们这些辅佐之人应尽的职责吗?”
秀吉从鼻腔哼了两声,“她果真这样说?”
“是。”
“但我秀吉天生让人震惊,让人奋发!”
“是。”
“丰臣秀吉取得天下后,正在思量如何从根本消除战乱。”
“……”
“从今以后,只有三种情况下会发生战事。其一,有人敢不服丰臣秀吉。不过,这应已不是问题,天下已无人敢反抗我了。那么原因只会是第二种。”
长政微微偏着头,一直仰视着秀吉。宁宁有他意料之外的敏锐,而秀吉则总让人捉摸不定。
“长政你听好。”秀吉把声音又压低了些,以教导的语气遒,“这另外两个原因,其中之一,便是岛津和大友这样的大名争夺领地。这种战事随时都可能发生。其三,便是百姓受到恶意煽动而造反。”
“哦……”
“因此,我要找到能防止这些情况发生的根本大计。”
“但能有这样的妙计,可断绝战乱的根源吗?”
秀吉简单地点了点头,“我要重新丈量海内的土地。准确分配每一寸领地。”
“这样做,就能断绝战争根源?”
“如此就能分清众大名的领地。迄今为止,争斗无不因为领地。因此,我重新丈量土地,把领地分配清楚。若再有争斗,便是反抗丰臣秀吉。”
“是。”
“反抗秀吉便是天大之事,他们不会轻易开战。另,因为赋税是由实际收成决定,他们便不能残酷压榨百姓。明治和昏庸之别,就在于如何确定地租。”
长政不由得拍拍膝盖,叹服不已,心道关白夫人固然聪敏过人,但关白实乃人中之龙!
“也就是说,丈量土地,便是能消除战争根源的妙策。只要不收取严苛的地租,百姓就不会受那些借信仰以煽动者的迷惑。而且,为了保证土地丈量,避免暴乱,我要颁布狩令,收缴兵器。”
“收缴兵器?”
“百姓的生计因我得到保障;那些无赖之徒和居心叵测之人,也由我来镇压。因此,百姓何需留有兵器?兵器即凶器,只要没有了兵器,就能杜绝私斗。”说到这里,秀吉冷笑起来,脸上满足皱纹,“怎样?迁居聚乐第、大佛开光、北野大茶会……都是为我的政略开路。我这样做,目的是安抚民心,否则是收不回兵器的。宁宁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是女人到底目光短浅。她是担心我除了令众人惊讶之外,别无能耐,无所事事,耽于玩乐。”
“……”
“实则不然,我的最终目的,便是要给那些认为世上不可能无战事之人,创造出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这方是我此生大志。明白了?”
不知何时,长政伏在了榻榻米上,秀吉的话深深烙在了他脑海中。长政不明秀吉这些奇思妙想究竟源自何处。为了杜绝私斗而丈量土地,这不仅是评定为政善恶的标准,也会因此消除百姓不满、平定暴动,再加上收缴兵器,简直就是一举数得的妙策。长政认为,秀吉的头脑简直是令人惊叹的神物,遂道:“听了大人这一席话,在下疑窦全消。”
秀吉缓缓点了点头:“人生来就有器量大小之分。我绝非说宁宁器量小。宁宁乃女人中的男儿。但秀吉也并不浅薄,等我们和好之后,我要把这些话说给她听,告诉她不必担心这些无聊之事。”
“是。”
“就照宁宁说的,禁止男子送行。我也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啊。”
长政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秀吉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好了,你退下吧。
长政退出去后,在隔壁房间等候的利休进来。秀吉一天之内不断接见人,利休居士是目前为止,唯一不会带来坏消息的近侍。但是今日秀吉不知为何,不悦地对他道:“你是来商量茶会的事吧?今日免谈。”
“已经对北野的土地重新划分,大人是不是……”
“我以后再看,放在那里吧。”利休看出秀吉不悦,轻轻把一个小纸卷放在案上,默默退下。
然后进来的是小西行长。行长的来意一看便知,他是和父亲寿德一起来请求延缓放逐天主教传教士的。
“今日你不用再说。如那些神父能悔过即可。如没什么要紧的事,以后再谈。”秀吉就这样轰人似的把他们打发走。随后,他陷入了沉思。宁宁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只知让世人震惊……”虽然刚才对长政说了要丈量全国土地,但能否建下足以和那些稀世英豪相媲美的丰功伟业,秀吉仍无十分把握。他想到丈量土地,乃是因为纳屋蕉庵的一番话。但蕉庵的本意并不是要消除战争、劝他为善政,而是在指责日本的狭窄贫瘠。“全国有六十余州,就算全部收入囊中,每一州分封一位大名,也只能有六十余位大名……”蕉庵曾如此道。
秀吉倚着扶几,以手托腮。就算他已经掌握海内,结果亦是一样。
小田原之事,秀吉已经胸有成竹。他让北条父子直接进京,一旦进京,就另封领地,否则就像征伐九州一样,好好打一仗。他因此会见了来京的家康,以确认其想法。家康定不会愚蠢到和北条结盟,阻挠秀吉的大业。秀吉觉得,家康倒似更希望北条败亡,理由乃是因为土地的狭窄。就算北条氏顽抗到底,秀吉也能轻松将其击败,取得关八州,然后把家康迁往彼处。如此一来,家康现在所领三河、远江、骏河,都会空出来。再把织田信雄迁到那里,即可真正巩固尾张以西。若信雄说尾张是他祖先的土地,为离去而不满,也无妨,把他迁到施展不开手脚的偏远之地,让他苟延残喘即可。
这样打算,封赏的土地却依然不够,不能完全满足功臣。秀吉再清楚不过,才会想做出北政所所说的“让世人震惊之事”,努力夸示自己的权威,让人敬之畏之。这种想法在暗中支配他的行为。
我是否快到达人生的顶峰了?秀吉亦会生出此念,这与他自诩为“太阳之子”的自信有很大冲突——太阳每日升起,孕育万物,始终光芒万丈,辉煌不减。
“唉!”秀吉长叹了一声,“如有战争,就不致如此无趣了。”秀吉自可以称得上古今无双的“战争赌徒”。玩弄眼前的敌人,想着如何使之屈服时,就会智谋如泉涌,精神勃发。一旦天下安定,他便无法体会战场上的那种紧张和刺激了。
这绝非顶峰,丰臣秀吉怎可有顶峰?正当他想着这些,下人来通报,有人求见。
“有乐?”秀吉哦了一声,道,“让他进来。”
有乐来,自是有关茶茶姬之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