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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军阀史话-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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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诏书后来只是夹在大总统命令中的一个内务府声明内:
“大总统令,据内务部呈称:准清室内务府函称:本日内务府奉谕:前于宣统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钦奉隆裕皇太后懿旨,因全国人民倾心共和,特率皇帝将统治权公诸全国,定为民国共和,并议定优待皇室条件,永资遵守,等因。六载以来,备极优待,本无私政之心,岂有食言之理。不意七月一号张勋率领军队,入宫盘驱,矫发谕旨,擅更国体,违背先朝懿训。冲入深居宫禁,莫可如何。此中情形,当为天下所共谅。着内务府咨请民国政府,宣布中外,一体闻知,等因。函知到部,理合据情转呈等情。此次张勋叛国矫挟,肇乱天下,本共有见闻,兹据呈明咨达各情,合及明白布告,咸使闻知。此令!中华民国六年七月十七日国务总理段祺瑞。”
溥仪的父亲载沣在复辟失败后的日记里,曾这样记下了当时的情形:
“二十日,上门。张绍轩(勋)辞职,王士珍代之,不久,徐菊人(世昌)往见皇帝,告知外边情形。……二十一日。上门。现拟采用虚下渐停之法。回府。已有表示密电发出,以明态度云云。荫兄(载泽)来谈。
二十三日。上门。回府。……闻冯(国璋)已于南京继任(代理大总统)云云。张绍轩遣傅民杰来谒。六弟来函……
二十四日。由寅正余起。南河沿张宅一带开战,枪炮互放,至未正余始止射击。张绍轩已往使馆避居。
二十九日。初伏。差人赠予徐太傅洗尘肴馔。大雨。世相(续)来谈,据云已晤徐太傅,竭力维持关于优待条件。惟二十五所宣布之件(指‘退位诏’)须另缮改正,今日送交云。
徐太傅差人来谒。申刻亲往访问徐太傅晤谈刻许。
初四日。徐太傅来答拜,晤谈甚详,并代段总理致意阻舆云。
十二日。小雨,民国于六月以来,关于应筹皇室经费及旗饷仍如例拨给云云。
十四日。遣派皇室代表润贝勒往迎冯总统。甚妥洽。……
十七日。上门。民国代表汤总长化龙觐见,答礼毕,仍旧例周旋之。……
北京城内的复辟丑剧既然昙花一现地烟消云散了,讨逆军总司令段祺瑞遂凯旋回京,他这时充满了再造民国的气概,那份得意,自非笔墨所可形容。随同段入京的,有汤化龙和张国淦等。他们一行抵京后,立即前往府学胡同的段宅密商“总统”问题。张国淦建议迎黎元洪复职,以维持正统,可是段的成见极深,张才一开口,段的脸色马上沉下来,咆哮着说,“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还能和他共事?”张说:“和他共事容易,换另一个人来当总统就很难了。他是一个赤手空拳,又受过挫折的人,今后当不会再闹意气。”张的话委婉动听,段倒是很听得进,不过他对于黎免他总理职这一幕创痛甚深,所以他并不肯接受张的建议。这时,段的身后跑出一个拿手枪的人来,大声叱骂说:“那个敢替黎某人作说客,就以军法从事。”说这话的人,原来是讨逆军总部的军法处长丁士源,张只得报以苦笑,他心里想我这人生来命苦,黎的左右疑我是段党,段的左右又疑我是黎党,以前在黎面前建议起用段为国务总理,黎的亲信金永炎也曾摸出手枪来骂我替段做说客,如今段的亲信丁士源又骂我是替黎做说客,两边不能做人,实在太惨了。
但是,张国淦仍劝段在礼貌上对黎有所表示。他的理由是:“你今天的国务总理,仍是他所任命,他现在还在日本领事馆中,理应接他出来。”段接受了张这一点提议,于是派江朝宗到日本公使馆接黎回居东厂胡同私邸。黎离开日本公使馆后,段就亲赴日本公使馆,对林权助公使保护黎总统表示谢意,同时也感谢日本在讨逆军行动时的各项帮助。
现在,北京政府面临一个新问题,黎元洪的总统地位究竟存在还是不存在?第一种说法是黎在复辟政变发生的第二天,就已经引咎辞职了,7月2日黎发表冬电,根据《约法》第四十二条及《大总统选举法》第五条规定,请冯国璋以副总统代行大总统职权。冬电是黎自己草拟的,所以冯取得总统地位合情合理合法。第二种说法是:冬电只是请冯暂在军署(江苏督军公署)代行大总统职务,不是请冯长期地代下去。这含意是黎在失去自由时期,授权冯暂代,一旦恢复自由,当然回任总统,而冯的代理资格也随之消失。
当冬电发表不久,上海报纸刊出黎的另外一个电报:
“元洪负国民付托之重,本拟一俟内阁成立,秩序稍复,即行辞职,以谢国人。今既枝节横生,张勋敢以一人之野心,破壤群力建设之邦基及世界各国承认之国体,是果何事,敢卸仔肩?”
这个电报据说是因为北京电报局在辫子军的严密监视下,不能发出,因此派专人送到上海,交由公府军事幕僚金永炎发布的。反黎派认为这个电报是金永炎所捏造,而拥黎派则认为冬电是北洋军伪造以堵塞黎元洪回任总统之路。
冯国璋在复辟政变讨平后,发表通电说:
“现在京师收复,应即迎归黎大总统入居旧府,照前总理,国璋即将代理职权奉还黎大总统,方为名正言顺。”
黎元洪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能够复职,所以在他返回东厂胡同私邸后,即通电全国,宣告去职。次日,又发出第二电,详述去职情由。文云:
“寒电计达。顷闻道路流言,颇有总统复职之说,穷加揣拟,惊骇何极!元洪引咎退职,久有成言,皎日悬盟,长河表誓。此次因故去职,付托有人,按法既无复位之文,揆情岂有还辕之理?伏念无洪夙阙裁成,叨逢际会,求治太急,而踬于康庄;用人过宽,而蔽于舆凡。追思罪戾,每疚神明。国会内阁,立国兼资,制宪之难,集思尤贵。当稷下高谈之日,正沙中忿语之时,纵殚虑以求平,尚触机而即发;而元洪扬汤弭沸,胶柱调音,既无疏浚之方,竟激横流之祸,一也。
解散国会,政出非常,纵谓法无明条,邻有先例,然而谨守绳墨,昭示山河,顾以惧民国之中殇,竟至咈初心而改选,格芦缩水,莫遂微忱;寡草随风,府隳特操。二也。
张勋久蓄野心,自为盟主,屡以国家多故,曲予优容,遂至乘瑕隙以激群藩,结要津以徼明令。元洪虽持异议,卒惑群言,既为城下之盟,复召夺门之变。召峰螫指,引虎糜躯。三也。
大盗移国,都市震惊,撤侍卫于东堂,屯重兵于北阙。元洪久经验浪,何惮狞飚?顾忧大厦之焚,欲择长城之寄,含垢忍辱,贮痛停辛。进不能登合授仗,以殄凶渠;退不能阖室自焚,以殉民国。纵中兴之有托,犹内省而滋惭。四也。
轻骑宵征,拟居医院,暂脱身于塞库,钦奋翼于渑池;乃者闹人者不通,侦骑交错,遄臻使馆,得免危机。自承复壁之藏,特栗坚冰之惧,亦既宣言公使,早伍平民,虽于国似无锱黍之伤,而此身究受羽毛之庇。五也。
凡此愆尤,皆难解免。一人丛脞,万姓流离。睹锋镝而痛伤兵,闻鼓鼙而惭宿将。合九六而莫铸,投四裔以何辞!万一矜其本心,还我初服,惟有杜门思过,扫地焚香,磨濯余生,忏除夙孽。宁有辞条之叶,仍返林柯;堕溷之花,再登茵席。心肝倘在,面目何施?……况冯总统江淮坐镇,夙得军心;段总理钟篪不惊,再安国本,果能举左挚右提之实,宁复有南强北胜之虞?
至于从前兵谏,各省风从,虽言爱国之诚,究有溃防之虑。此次兴师讨贼,心迹已昭,何忍执越轨之微瑕,掩回天之伟绩,两年护国,八表齐功,公忠既已同孚,法治尤当共勉。若复洁短衡长,党同伐异,员峤可到,而使之反风;宣房欲成,而为之决水,茫茫惨黩,岂有宁期?鼎革以还,政争迭起,凡兹兄弟阋墙之事,皆为奸雄窃国之资。倘诸夏之偕亡,讵一成之能藉?殷鉴不远,天命难谋,此尤元洪待罪之躯所为垂涕而道者也。勉戴河间,奠我民国,惭魂虽化,枯骨犹生;否则荒山越翳,纵熏穴以无归;穷海田横,当投荒而不返。摅诚感听,维以告哀。”
黎元洪黯然回到东厂胡同的第三天,7月16日发生了一桩意外事件,原来黎每天起床很早,他的习惯是6点多钟在花园散步,虽在日本使馆寄居时亦如此。16日早上,黎照例早晨散步,忽然看见一个陌生大汉,手持利刃在园外探头探脑。这天黎很机警,立刻感到这件事太不寻常,来者可能是刺客,于是乘对方没有注意到,悄悄地躲到花厅去。果然来的恶客已进了园门,黎的卫士发见,大呼有刺客,刺客则舞动大刀,向迎面来的卫士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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