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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部队上士”(相当于军士长)陈保国向蔡智诚请示:“这些农民怎么办?要不要关起来?”
蔡智诚说:“关老百姓干什么?那不成了绑票的土匪了么?”
于是就让农民们回家睡觉。到了半夜,哨兵跑进屋报告说“村民跑了”,蔡智诚连忙追到村口,看见陈保国正在那里鸣枪警告,他不朝天开枪还好,越打枪、老百姓跑得越快,蔡智诚急了:“你这个狙击手,倒是认真瞄准一个呀”
“唐僧”把枪一收,板着脸回答:“杀老百姓?那不是比土匪还坏了么?”
蔡智诚也就没再说什么,回屋睡觉去了。
抓来的农民跑了,只好去招募临时工。
位于东海县和沭阳县之间的潼阳镇是苏北的旱码头,南来北往的流动人口很多,蔡智诚他们就开着大卡车、跑到镇上去招人。一帮伞兵把住路口,先是喊“一天十斤麦子,管吃管喝”,看看没人理睬,又改口嚷嚷:“二十斤麦子一天,包吃管饱!”,咋呼两个小时,总能忽悠来一卡车打短工的。
七月上旬的一天,伞兵又去潼阳镇“招工”,吆喝一通之后,就到馆子里吃午饭。那天也不知是个什么鬼日子,“唐僧”非要吃斋不可,饭馆子做的素菜他也不吃,嫌人家是用油锅炒的、荤腥味太重,宁愿就这么饿着。
到了下午,军车往回返,经过一个小村庄、看见炊烟袅袅,好象是有人正在做饭,蔡智诚就让车子停下来、钻进屋里问“主人家,有没有素食?”,那屋里只有一个老头,他回答说:“我家里从来就只有素菜,不见荤腥”,蔡中尉顿时很高兴,赶紧让唐僧到这户人家来化缘。
但是,老头的饭菜还没做好,让整车的人等着唐僧吃饭又不太合适,陈保国就说:“你们先走吧,我搭二分队的车回兵营”。那天,石家勇他们也在潼阳镇招工,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就能经过这里,蔡智诚于是就跳上车走了。
车子一路开得飞快,可蔡智诚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陈保国是他的老战友,抗战期间还救过他的命,所以他对这个罗哩罗嗦的部下始终带有一种特别的关心。卡车已经快到军营了,蔡智诚还是命令立刻掉头,回去接唐僧。
可是,已经晚了。那个小村子空空荡荡的,只有陈保国一个人躺在院子里,脖子被砍断了,步枪也不见了。
蔡智诚说,战争期间,他见过无数的死人,但他只为陈保国一个人哭过;在战争期间,他做过许多坏事,而最坏的一件,就是在那天,他亲手点火、把整座村子都烧掉了。
烧房子的滋味并不好过。
那天夜里,蔡智诚想起自己弃笔从戎的初衷,想起自己曾经痛恨过那些殴打平民的军官和士兵,想起自己曾经盼望着投身一支利国利民的高素质军队,而如今,自己却成了一个纵火报复的匪徒、比以前那些兵痞有过之而无不及。内战的疯狂,正使自己一步步走上一条邪恶的不归路。
蔡智诚烧房子的时候,他的部下看见了,二分队的石家勇他们也看见了,大家都知道蔡智诚与陈保国关系比较亲密,所以并没有谁出来阻拦他或者责备他。晚上,姜键大队长还特意跑来安慰小蔡,好象对他的野蛮行径十分理解。
不过,蔡智诚的心里依然很不痛快,他对姜队长说:“咱们成天不是抢粮食就是抓老百姓,与其这样折腾,还不如去山东找共军主力干一仗,总比在这里和民兵伤脑筋要强得多”。
结果,两天以后,他的这个愿望就实现了。
1947年6、7月间,国共双方互有攻守,但总的来看,国民党方面的局势更加乐观一些——国军在华东(山东)和西北(陕西)采取攻势,在中原和东北采取守势,攻得精彩,守得也很不错。
先看防守。中原战场,国军背靠湘鄂两省、与刘伯承部反复拉锯,虽然各有胜负,但自从“黄河归故”之后,冀鲁豫解放区被河水一分为二,随着雨季的到来,中原解放军的“内线作战”就变成了“背水一战”,除了退到黄河以北、似乎已别无出路。
东北方面,杜聿明挫败了林彪的夏季攻势。经过激烈搏杀,国军最终守住了四平街,使民主联军遭受了重大损失,而71军的陈明仁军长则因此荣获了青天白日勋章。
再看进攻。在顶住共军反扑的同时,国军的铁拳更显得虎虎生风。在陕北,胡宗南继攻克延安之后,又集中六个整编师追击彭德怀部,拉开了浩浩荡荡的“武装大游行”;在华东,国军扫荡鲁南、激战鲁中、攻克沂源、夺占沂蒙山区、控制了胶济铁路,陈毅粟裕部队只剩下胶东、滨海、渤海三片狭长地域,大有被“赶进东海喝海水”的态势。
面对着如此的大好形势,1947年7月4日,国民政府颁布了《戡平共匪叛乱总动员令》,决心调集全部力量、一鼓作气荡平共产党的武装力量;同月,中共中央军委宣布“八路军西北野战兵团”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野战军”,正式确认了共产党军队的统一名称——中国人民解放军。
至此,已经开打一年的国共内战也终于被赋予了两个历史性的称谓:“戡乱战争”,或者“解放战争”。
这时的局势十分微妙。从表面上看,国民党在山东和陕北连连告捷,但仔细分析一下却可以发现:国军“重点进攻”的方向一个偏东、一个偏西,而中间的苏淮直至南京一线却显得空空荡荡,就象个搏击场上的莽汉,双拳伸出去了、胸腹却暴露在对手面前,如果肚子上被蹬一脚,立刻就要栽跟头。
共产党人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破绽。47年8月,就在华东、西北战事正酣的时候,位于中原地区的刘邓大军果断出击、千里跃进大别山,从河南东部直扑南京侧翼的江淮腹地,打了国民党军一个措手不及,从而彻底粉碎了国民党政府的“重点进攻”、迫使其转入了“全面防御”。
从战争史上看,中原野战军的这次破釜沉舟揭开了解放战争战略反攻的序幕。但细说起来,这场序幕还有个序曲,那就是华东野战军的“七月分兵”。
1947年7月,华东野战军已经得知刘邓大军即将展开对大别山的战略突击。但这时,他们在山东战场上正面临着两大困难,一是战略防御的纵深不足,在国民党的重兵压迫下、可以迂回的地域越来越小;二是国军在进攻中的队形衔接得十分紧密,在“以集中对集中”的情况下,解放军一时找不到各个击破、歼灭敌人的机会。在这种形势之下,陈毅粟裕决定分兵(这也是中央军委的主张),他们的战略意图是“先分路出击、把敌人扯散,而我军再由分散转为集中、歼灭孤立分散之敌”。
于是,7月1日,华东野战军兵分三路:第一路是主力第2、6、7、9和特种兵纵队,留在鲁中战场与敌人保持正面接触、“待机歼敌”;第二路由陈士渠、唐亮率第3、8、10纵组成“陈唐部队”,挺进鲁西、配合中原野战军行动;第三路则派遣战斗力最强的第1、第4纵队(叶飞陶勇兵团)迂回鲁南,向敌后的战略要点发起攻击。
“七月分兵”的最初的“把敌人扯散”的目的很快就实现了,原本抱成一团的国民党军在鲁中留下四个师、分出七个师向西追击。可是,扯散了敌人的解放军也无法立刻“再由分散转为集中”,一时间也只能“以分散对分散”——而以当时的实力,在国共精锐的捉对厮杀中,华野部队很难占得上风。
留在战场正面的华野主力先是没啃动胡琏的整11师,接着又没打赢李弥的整8师(也就是松山战役中的第八军,蔡智诚曾经服役过的103师此时是整8师的103旅);而突向鲁西的“陈唐部队”则被尾随的国民党军一路追着走,站不住脚,差点没跟着刘邓大军进入大别山。
七月上旬,只有战斗力最强的1纵(叶飞)和4纵(陶勇)表现比较好一些,他们迂回鲁南,攻克了费县、枣庄和峄县,但到了七月中旬,这两个纵队却在邹县和滕县碰上了硬钉子。
快速纵队是7月15日接到增援滕县的紧急命令的。
那天上午,蔡智诚他们正在县城里开会。伞兵在这一带驻扎了一个多月,东海县的麦子被国军和共军各收了一半,“武装护粮”和“保麦运动”打了个平手,这对国民政府而言已经是个不得了的成绩了。夏鼎文专员高兴得满面红光,连连表示要给伞兵弟兄们请功。
会上进行了伤亡统计,特务队三分队死了两个、伤了两个、病了一个,关键是缺了“部队上士”。蔡智诚要求上面再给他补充一位军士长,游乐智却撇了撇嘴:“补五个战斗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