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徐阶走后,李春芳心理压力极大,曾叹息说:“连徐公都退了,我也长不了吧!”张居正说:“那不正好?可以保全你的名声。”李春芳目瞪口呆。据说,为此时曾经三次上疏求退。
另一个大员,陈以勤,人还不错。淡泊,低调,但同时也就没有很大的气魄。他们,做人都是好人,做官都还欠点执政理念。张居正呢,位列末相,还轮不到他过多表现。于是,内阁有点撑不起架子来。
隆庆在在这时,便又调了个礼部尚书赵贞吉入阁。
赵贞吉,字孟静,号大洲,四川内江人,是嘉靖十四年的进士。也是一位“心学”门徒。他可是有个性,敢想敢干,然而却是个向后看的人,动不动要人家“守祖法”。因为自己的科场辈份高,不免气势就盛,并不把张居正等小辈放在眼里。在办公室,直呼张居正为“张子”(你去给我倒点水来),并且当面说张的学问不过是“浅学”。
这个赵贞吉,人际关系的学问实在是太差,与各部官员都有些抵触。
张居正当然感到很不舒服。
据说,他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高拱。《明史…张居正传》上说,因为张居正受了赵贞吉的气,就去找司礼监掌印太监(太监头子)李芳,策划让高拱回来,“以扼贞吉,而夺春芳政。”
高拱果然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难道张居正真的参与了人事变更?
这是谁也闹不清楚的千古之谜了。
朱东润先生却不信,他考证,那时李芳因为得罪了隆庆,正蹲在监狱里等候判决呢,不可能再推荐阁臣。再者,李春芳又能碍着张居正什么事?张居正如果想引进高拱来抵制赵贞吉的话,无异是“引虎拒狼”,他不会那么笨的。
草民我认为,这事情极有可能。朱先生还是没有吃透张居正啊!
张居正当时在班子里,是负责国防事务的,谁说秀才不知兵?张居正就是一个。他在翰林院里没白白研究山川险要,深谙地缘政治和边防战略。这在他以后的施政手段上可以看得出来。
在边防上,与俺答的或战或和,其实与整个国策的特色有关系。是隐忍韬晦,还是示敌以强,都要与国策吻合,才能做得下去。
而眼下这个班子的构成,不大像能让张居正施展拳脚的样子。李春芳是靠写青词得宠的,“凡六迁,未尝一由廷推”。6次升官,全是皇上一手提拔(《明史…李春芳传》)。'奇·书·网…整。理'提。供'入阁后,唯徐阶马首是瞻;徐阶走后,推行“没有徐阶的徐阶政策”,主张休生养息、“优柔宽政”。他虽没有主见,但毕竟是首辅,你总不能越过首辅去改变国策。
这不是绊脚石是什么?
陈以勤,说来,是张居的“房师”。也就是说,张居正是陈的“门生”。这是个什么关系?即张居正考进士那年,经科考的是《礼记》,由陈以勤批卷子。在过去,这层关系可是不得了,是做官的一个重要关系网。所谓“门生故旧满天下”,就是指这个。
这层关系,又死死压住了张居正,意见不一直也不能太冒犯房师,总要有所顾忌。再说,陈以勤与高拱一样,是隆庆多年的老师,当年顶住严嵩的压力,对裕王的皇储位置“羽翼有功”(《明史…陈以勤传》),离权力中心比张居正要近得多。张也不可能摇撼他。
这两个人,主张“祖宗立业、子孙承之”,“苟非至于大坏,固未易变更也”。视励精图治为“躁竞”,视革除陋习为“紊乱成法”,你还好意思越雷池一步吗?
明朝的发展,其实已经很成问题了,积弊如山,财力枯竭,外敌窥伺,哪里还容得你休生养息?再不振作,再不根除顽疾,就没有时间了。什么“宽政”?无非是放纵贪官污吏;什么“和揖中外”?不就是挨打了也忍气吞声!
国人啊,“渐已醒”了吗?
再说这个赵贞吉,他倒是一条汉子。嘉靖二十九年,俺答袭北京那时候,严嵩、丁汝夔按兵不动,敌势铺天盖地。嘉靖问计于廷臣,久久无人一语。赵贞吉却力排众议,坚决反对议和,并请命上前线劳军。嘉靖一见,心情大振,立刻升了他的官,让他奉旨前去“宣谕诸军”。
史载:“贞吉廷议罢,盛气谒严嵩,嵩辞不见,贞吉怒叱门者。适赵文华(严的干儿子)住,贞吉复叱之。”这个细节,在当时也真是大快人心(《明史…赵贞吉传》)。
严嵩当然为之恼怒,在票拟时故意不写授予督战权,让赵贞吉到前线一个兵也调不动。当时京城附近敌骑充斥,赵贞吉居然敢一个小卒也不带,单骑出城,驰入军营。持节宣慰诸路勤王军,诸军无不感动泣下,愿意杀敌报国。“北虏”听说之后,有所收敛,稍微后撤。赵贞吉大名一时传遍天下。
功臣往往都是白干。敌人退后,严嵩立马构陷赵贞吉。结果,赵老夫子被打了一顿*股(廷杖),贬到广西去当了典史(明代的县看守所所长不乏名臣啊)。
这样一个人,名气大,辈份高(比陈以勤早两科,比张居正早四科),所以敢于指陈各部、科道矢职违纪的猫腻,得罪光了都不怕。他为官40年,一点儿不懂官场潜规则,书生本色,不给人一点面子。
张居正受他的气大了。每每议论话题,老赵总是朝小张子挥挥手:“这不是你们小辈能理解的。”一谈到经史、玄禅,就笑问张居正:“怎么样,深奥吧?你们光知道韩、柳文(韩愈、柳宗元文章)!”
张居正,能不郁闷乎?
四位阁臣,莫衷一是,这还怎么干?
他一个人,拿这三个人根本没奈何。虽然张居正也当过裕邸的讲官,与当今皇上有一点儿渊源,但权力资源还差得远。怎么才能让这两个没用的离开茅坑,让那个不懂事的闭住嘴?怎么才能让自己离权力中心更近一点,能有个搭档联手做事?
他不会不想到“相期以相业”的高拱。徐相已远走,在朝中,高拱最大的劲敌没有了。普天之下的王臣,谁还能比高拱离权力中心更近?
借助高拱,可做大事。这一定是张居正最后的结论。
高拱的回来,已经具备天时。但张居正不大可能直接居间活动。活动这事,已不是外臣所能及,须得有近侍太监说话。李芳已经失势,张居正在中官那里的能量恐怕还很有限。
具体的操作,是由一名外号叫“邵大俠”的人主动发起的。张居正,最多是从中策应。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从这时起,我们就可看出他的一个人格特点,就是为了达到做大事的目的,不妨在必要时刻用一点儿权术。关键是,要用得恰到好处。
“邵大俠”名叫邵方先,丹阳人,涉黑分子,能量之大相当惊人。他居然能为阁臣一级的官员“跑官”。张居正与邵大俠事先有没有勾结,没有证据,但不排除在事情进程中有呼应。
隆庆三年,大俠先跑去与徐阶商量:您老愿不愿意复职?徐阶不干(我不愿看皇上那张冷脸)。邵回头又找到高拱,两下里一拍即合。大俠立刻进京,找了当时权势熏天的中官滕祥、孟冲、陈洪,上下其手,把事给办妥了。
这三个“没下边的”,都是鼓动皇上一到晚上就泡宫女、观灯、熬夜喝扎啤的主儿。太监们为什么要管高拱的事?这就是所谓的“内外勾结”。一是可能当场收钱,二是高拱肯定承诺了将来会投桃报李(后来的事情可资证明)。
于是,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世界上的得意事,最美不过当“还乡团”了吧?
1569年的最后一场雪】
隆庆三年(1569年)十二月,白雪覆盖了静静的北京城。与这瑞雪一同到来的,是一阵强劲的政治旋风。高拱重归紫禁城。
“高老又回来了!”京中官僚们对高拱的称呼,显示了这个人的分量。
高拱的回来,同时也显出了政治游戏的诡异。民间都知道,是“邵大俠”使了回天之力,才有高拱咸鱼翻生的奇迹。这件事史有记载,说是邵大帮主因此“名倾中外”((《明史》),估计今后可以以此为生了。但是,我以为,隆庆可能不这么简单,几个“下半身”不大能把他唬住。当时情况是,老成练达的吏部尚书杨博致仕,朝中需要有一个能压得住的人来管人事,隆庆便选了高拱,让他既入阁,又管吏部。
吏部尚书这个官,是六部首长中地位最高的,俗称“太宰”,主宰一切官员的命运。首辅弄不好是辖不住他的。到后来的万历年间,首辅地位略跌,吏部尚书就完全不听首辅的了。
高拱回来,以大学士兼掌吏部事,这在明代是破例,非常少见。因为这样一来,该大臣的权力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