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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撼动,浊水倒流!大明假使有上十个八个杨继盛,哪里会有这贪官遍地,豚犬当道?
天不弃我族,天不弃大明,将这好男儿生将出来,天地间,吼一声“时日曷丧,予与汝偕亡!”
天呀,你瞎了眼么?让我与你一起死吧!
天下读过孔孟的高官,车载斗量。但是,谁敢?谁肯?谁能有这良心?
就在写奏疏的前夕,严嵩又差遣严世蕃给老杨送来精美折扇一把,上有严嵩手迹:“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老家伙玩风雅的了。
杨继盛感到,此乃奇耻大辱。与谁同怀?我要与你不共戴天!当即誊清了奏稿,斋戒三天,回心静思,决心以天下社稷为重,以一死换来朝堂的清明。
此时,距老杨到兵部上任才一个月。荣华富贵,他老人家已视若粪土了。
这篇奏疏,蔡东藩先生描绘它是“语语痛切、字字呜咽”,这一点不假。
当然,不仅在当时,就是后世也不见得所有人都会被它打动。也许有那在官场上十分想躁进的人,长袖善舞,学严嵩还怕学不地道呢,怎能为一篇文字所动?
但杨先生的奏本,却是真的把严嵩的斯文外衣扒了个干净。“十大罪”,刀刀见血。尤其是九、十两条,即使今人见了,也不能不呼“痛快”!
我们这就来看,国防部职员杨继盛诉严老贼第九大罪——“失天下之人心”。他说:严嵩老贼“一人专权,天下受害,怨恨满道,含冤无伸,人人思乱。”他还说,老贼把持吏、兵二部,是因为有“大利所在”,用人不分贤与不贤,“惟论银之多寡”——你就拿钱来吧!
他说:为了行贿,将官就只能盘剥军士,造成军士逃亡。文官为了行贿,就死命的搜刮百姓,造成百姓四处当盲流。军民怨恨到了这种程度,怕是天下之患不在什么北虏敌对势力,而就在我们的国中!
第十大罪——“坏天下之风俗”。他说:严阁老不严于律己,以马*对付上边,以贪污带动下边。自古以来风俗的败坏,没有一个时代比现在更甚!严老贼是首辅,是百官万民的榜样,首辅好利(迷恋经济利益),天下也就因此流行贪污;老贼愿意听好话,天下也就因此崇尚舔*股。老贼一人贪污,致使天下成风——
只要你勤跑勤递红包,你就是贪得如盗跖也一样能推荐升官;你要是不跑不求人,你就是廉政模范像伯夷叔齐靠吃野菜过日子,也给你拿掉乌纱帽。世事已经昏乱至此地步了:守法的,叫呆子;善于溜缝的,叫有才,廉洁耿直的,叫过激;善于跑官的,叫干练。“卑污成套,牢不可破,虽英雄豪杰,亦入套中”。
这套子,分明就是民族正气的绞索,是社会良知的催命符!老先生的檄文,400多年后,也要让人读出一身冷汗!
杨继盛列出的严贼“五奸”,就更是剑剑封喉——“皇上之左右,皆贼嵩之奸谍”,“皇上之纳言(秘书),乃贼嵩之拦路犬”,“皇上之爪牙,乃贼嵩之瓜葛(一条线上的)”,“皇上之耳目,皆贼嵩之奴仆”,“皇上之臣工,多贼嵩之心腹”!我的皇上呀,你又怎么能做出正确决策?
老先生最后更是急呼:我皇英明,你怎么就不能割爱一个贼臣,难道就忍心百万苍生就这么生灵涂炭?
您老人家要是不信我说的,可以去问二王(裕王、景王),让他们俩给您掰扯掰扯;要不你也可以去问问各位阁臣,让他们别怕严嵩尽管讲真话。
皇上啊,皇上,您就把严嵩用重典,以正国法了吧,不然让他退休回家也可以,那么,我们的国家总还能像个样子!这“内贼”一除,朝廷可就清了,大明的天下,才算见着亮了呀!
老先生的泣血上疏,一片忠心。哪里知道,朝上奏折,暮入诏狱——把他又给逮起来了。
原来嘉靖皇帝看了后,不为所动,只恼恨这个上回没给夹死的老顽固又犯毛病了。皇上立即急召严嵩入内,把折子交给他看。
严嵩强作镇静,擦着一脑门的汗,读了一遍——看出问题来了。
嘉靖看了奏折上骂严嵩的话,倒还没怎么生气,骂严嵩的折子年年都有,多半证据确凿,估计嘉靖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皇上震怒的是,杨继盛的奏疏里提到了“召问二王”,这在专制王朝是犯大忌的事。
自从西汉的“吴楚之乱”和西晋的“八王之乱”之后,历代藩王的地位就有点尴尬。因为他们既是皇族同胞,血浓于水;又是潜在的篡逆者。要造反,他们出面最有优势,因为大家血管里都流着先皇的血。有时老皇帝驾崩,无嗣或未立太子,大臣和皇太后也是选一个藩王入继大统,成为新皇帝。
明朝对付亲王的办法是硬性的制度,小王子一成年,就把他们通通撵到封地去(之国),不能留在京城。华屋美食,供养的好好的,为非作歹也不管,但就是不得参与地方军政。朝中官员要是“交通藩王”(与亲王交朋友、通消息),那是大逆不道。
严嵩人老,眼睛可尖,一眼看出杨继盛奏疏的软肋所在。看后他退下,考虑周全后,立马给皇帝上了一道密疏,说:“老杨这是胆敢交通二王,诬陷老臣我,皇上您做主吧!”
这对君臣,也真是够默契的——混蛋们往往有一致的奇怪逻辑。老严的话,当然更加激怒皇上。他下旨把老杨逮了后,命法官往死里拷问:“为什么要把二王拉进来?”杨继盛抗声答道:“除了二王,满朝还有谁不怕严嵩?”一针见血,把法官堵得没话说。照此汇报上去后,下旨杖一百。
“杖一百”,就是打一百下*股。
明代的王八蛋规矩——脑袋出问题,要*股来负责。
一百下,那是定会皮开肉绽不可。有朋友担心老杨熬不住,给他送进去了蚺蛇胆(喝了止痛),杨继盛断然谢绝,昂然道:“椒山(自称)自有胆,要这玩意干什么?”
果然,几次行刑过后,惨不忍睹,两股之上,碎肉片片。老杨是个硬汉,半夜苏醒,痛难忍,就打碎一个磁碗,用碎片把腐烂的肉割下,烂肉没了,筋又垂下来,又用手把筋扯断。给他掌灯的狱卒,看得心胆俱裂,手抖得差点把灯打翻。
然而,“继盛意气自如”。
真是个铁打的!
杨的案子,后来移到了刑部(最高法院),皇帝让刑部给定案。刑部侍郎(副部长级)王学益是严嵩的儿女亲家,受了老贼指使,想以“诈传亲王令旨”罪,判一个绞刑。而郎中(司长)史朝宾却是正直之人,只认死理,他认为“召问二王”跟“假传亲王指令”根本是两码事。
天下还有这样不识好歹的?结果,严嵩立刻让他滚到高邮当判官去了。杀鸡吓猴,刑部尚书(最高法院院长)何鳌这只猴可是给吓得不轻,乖乖按严嵩的意思,把老杨判了死刑。
但是嘉靖还不想真的杀老杨,把他一关就是快三年。这过程中,朋友为之奔走的不少,舆论也越来越大。就连严的喽罗、中央大学副校长王材也顶不住舆论的压力,来为老杨求情。严嵩略有犹豫,但另有党羽却蹿掇说:“老太公啊,你可不要养虎遗患!”
严嵩想想,把脚一跺:“好好,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什么舆论,狗放*!监督个红杏出墙还差不多,能拿我这首席大学士怎么样?
老贼又玩起了阴毒的:姓杨的,你不就是一头压不垮的骆驼吗,我就来给你加一根让你彻底趴下的稻草。
杀杨,确实还得动动脑筋。因为皇帝还没有起杀心,但是我有办法,权臣权臣,就是能让皇帝按我的意思办。
正在此时,严嵩的“义子”赵文华奉命到东南沿海视察海防。明朝时候除了“北虏”以外,南边还有“南倭”、也就是倭寇,为患一时,闹得朝野头都大了。赵文华就是去视察抗倭前线的。
不过,严嵩的“义子”,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他正是杨继盛所痛骂的严贼手下“拦路犬”,是严嵩安排他当了通政使,也就是皇帝的秘书,专管收发奏章事宜,随时可以通风报信。
赵文华在巡视的时候,与兵部侍郎、总督两广军事的张经闹矛盾。赵特使嫉贤妒能,上奏,诬陷张经等人“屡误军机”。严嵩先拿到奏章,他估计张经此回是一定要掉脑袋了,就提笔把杨继盛的名字也附在了后面。
可怜张经,他刚在嘉兴前线打了个大胜仗,斩首1980级。明代抗倭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大捷。赴京报捷的兵卒和前去逮他的锦衣卫,在官道上擦肩而过。
皇帝果然着了道,批了,杨继盛和张经等人一起杀!
杨继盛的老伴张氏深明大义,要到午门去告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