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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这位探子按当时的“处罚”条例,被砍头示众,那颗双目不闭的人头,就在布告的旁边一直挂了五天五夜。
这两件事就发生在我爷爷被绑大限已到之际,按土匪老规矩,应该撕票。但很有头脑的马大眼留下我爷爷,将期限又宽限了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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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说。我们家为什么时间已到仍未送来赎金呢?这原因可就稀奇了。
这时我曾祖父连惊吓加气愤,“唠病加重”生命已危在旦夕。据说,当时连下人都不大听他使唤了(极像当年的齐桓公,临死连口粥都喝不上了)。实际管家的已是我二曾祖母。
说到这儿,必须交代一下我曾祖父的婚姻了。我曾祖父一生娶了两个妻子。大曾祖母(即我的亲曾祖母)是淄川的一个陶瓷商人的女儿,算是大家闺秀。她为我曾祖父生了二男二女。二男即是我爷爷及他那7岁时被淹死的哥哥。二女均很普通,当时,早已嫁人。最远的嫁到了青岛,最近的也嫁在了临朐冶原镇。
我的曾祖母因大儿子被淹死,脑子受了刺激,已经犯了轻微的精神病。在我们老家,人称为“疯汉”。故平日里就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爷爷身上。旧社会里是讲“母以子为贵”的。所以,平日里由于我爷爷的争气。她的精神状态尚好,可现在,我爷爷被土匪绑了票,她一下就完全变疯了。
曾祖父病了,曾祖母疯了。
这王家的权力自然就落到了我二曾祖母的身上。我二曾祖母人很漂亮,是青岛胶县一家大户的女儿。有个哥哥在青岛海关做事,会说洋话。她打小就没裹过脚(这在当时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且又年轻我曾祖父17岁。故平日里十分娇横,我曾祖父也让她三分。
说也奇怪,她自生下我爷爷的二哥以后,便没再怀过身子。据说,她是学外国娘们儿,为了保持体型,不想再要孩子,为这一说法佐证的是我爷爷的二哥生下后,她就没有喂过他一口奶,而是吃奶妈的奶长大的。在科学十分发达的今天,人们都说母乳的营养最大,提倡母乳喂养。但那个时候的人们意识不到这一点,大凡有钱人家妻子生了孩子,都是找奶妈喂奶,自己图个轻闲,也为保持体型。
像是验证现在人们的这一结论,我爷爷的二哥从小就体弱多病。最大的病症是胃疼(老家人称“心口疼”)。吃不多,不能见凉,腻油晕,只吃鱼,肯定是营养跟不上,爷爷的二哥长得又瘦又矮,面色腊黄。他的大烟瘾也是坏在这胃疼上——有一次,他实在疼得熬不了,我二曾祖母就让他抽了口大烟。当时疼是止住了,但却落下了大烟瘾。这也是我曾祖父最终没有把他驱逐出门的一个原因。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大烟这玩意儿是沾不得的。人一旦沾上,哪怕你是佛祖,也会彻底变坏,这个坏就是不要脸面,不顾廉耻,男的可以去盗,女的可以为娼。因为抽大烟要耗费巨资,你纵有万贯,家底也会被抽空的。抽空了怎么办,就只有……后来,爷爷的二哥变成败家子也就不奇怪了。
爷爷的二哥虽然不争气,但毕竟是二曾祖母的亲儿子。在嫡庶之问,二曾祖母当然选择自己的亲生……故,这位狠心的后娘作出了一个恶毒的决定:不再赎我爷爷,最好是让土匪杀了。这样一来,她的亲生儿子便可以独自继承整个王家的家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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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3章
能赎不赎,该撕没撕……(2)
能赎不被赎,理当要砍头。但马大眼却没有杀我爷爷。不但没杀,而且还由称呼其“学生”改为称呼其“先生”。因为他发现我爷爷不但有文化,知书达理,而且还特讲仁义,义气十足。这两点,是做土匪最为重要的。
大约在我爷爷被绑的一个月后,一件事情彻底改变了马大眼一伙对我爷爷的看法。
那时,我爷爷虽被称为“先生”,教土匪们认字了,但一到晚上,还是要关“号子”的(土匪的土牢房)。有一天晚上,轮到一个50多岁的老土匪老赖疤看守我爷爷。看到半夜,这老赖疤的烟瘾犯了,一个劲地打哆嗦,流鼻涕,并把头碰了个大血窟窿,血一个劲儿地直冒,人也昏了过去。这时我爷爷完全可以逃跑,但是他却没有跑,不但没跑,还撕破了自己的绸布长衫替老赖疤包好头,并使劲掐他的人中,守护着他直到天亮众土匪起床。
马大眼问明了事由,当即赞扬我爷爷够仁义,并宣布他不再是肉票,可在山上玩一阵子后下山。那位被救的老土匪获救后,扑通一声跪在我爷爷的面前,一个劲地称他为救命恩人,并说,你这是救了我全家。因为他的家里还有个80多岁的老母亲和一个瘫子老婆、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老赖疤同大多数土匪一样,亦农亦匪,年景好点或农忙的时候,下山为农。年景不好,农活不忙的时候,上山为匪,我爷爷告诉我,这才是沂蒙土匪的真实情况。
我爷爷急着下山回家,他也是担心家里急(但他并不知道家里的变故),担心我曾祖父的身体。可马大眼却不让。他说,反正我现在一不要你家的钱,二不要你的命了,你急啥?再说,现在是冬天,是山上一年里最清闲的时候,咱弟兄俩多玩玩。比如讲,玩玩抓狐狸、雪地里罩兔子,砸开三龙潭里的冰抓老鳖等。
另外,就是让我爷爷再帮着认字,我爷爷就在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下教他们。当时,他们认的除了三字经外,就是些常用字(别忘了,我爷爷可是上的新学)。比如讲“农民种地”、“水浒梁山”(因为马大眼自称是草莽英雄,并说自己算过命,58岁那年他能当皇上)。“官军、政府”、“东边青岛,西边济南”、“土木水火”、“兄弟一家”、“中华民国”、“革命党孙文”、“大总统袁世凯”等等。
喜庆的日子终于过去了。我爷爷急匆匆下了山。他揣着马大眼送给他的50块大洋直奔王家老镇。但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是我曾祖父的灵牌位。原来老人连惊带吓、加气,已命赴黄泉。而他那个变疯的母亲仍是一无所知,仍关在自己的西厢房里吱吱呀呀地唱她的《小寡妇上坟》。
接下来的消息更让我爷爷心寒,我那冷冰冰的二曾祖母阴风阳气地说,你弟弟为了赎你,去潍县买快枪,被人家设“骗局赌”给骗了,家产差不多快输光了。现如今,你们的父亲也不在了。不如弟兄俩现在趁早分家算了。赶明天我先回胶县一趟,把你舅舅请来当个中人,操操心……
细心的爷爷早就发现自己虽为长子,但已不是合法继承人了。原先的账房先生已经换了,所有的账本已经封存。家丁也全部换成了二曾祖母的娘家人。二曾祖母的两个远房侄子,整天挎着盒子炮,寸步不离她的左右。
爷爷平日里就对下人不错。下人们几乎都很敬重我爷爷这位“三少爷”。第三天夜里,有三个下人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我爷爷屋里,告诉了他二曾祖母故意拖延不赎他,好独吞家产的整个毒计。我爷爷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当下就想找我二曾祖母拼命。但被下人拦住了,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的上策就是赶快远走高飞,留下来是凶多吉少,别说家产,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事实上,我二曾祖母已经有了除掉我爷爷的恶毒计划,那就是借沂源县的另一股土匪郑五麻子,来杀掉我爷爷。不过,当我爷爷知道了这一秘密时,已是他与郑五麻子联合打下沂蒙县城以后的事了。
爷爷听从了下人的劝告,将带来的50块大洋分给几个下人,叮嘱他们照顾好自己的疯母亲(我曾祖母亦于半年后去世)。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人就撒了丫子。家里财产一分没带。就这样,家有万贯的王家三少爷,一夜之间成了分文不值的穷光蛋。
接下来的发展,想必大伙也想到了,我爷爷无处可投,一咬牙,又上了老鹰崮。
第一部分
第4章
二上老鹰崮,当上三掌柜
爷爷的主动上山,高兴死了马大眼等一伙土匪,他们设宴为我爷爷接风洗尘。我爷爷不太能喝酒(他说,这是随了他的母亲,他母亲就不能喝酒,喝一点就脸红,而他的那位二哥,不但能抽大烟,还能喝酒)。喝了一点就号啕大哭起来,哭自己命苦。
马大眼当下就劝他说:“兄弟别哭,天无绝人之路。不行你就留在山上,入伙一块干。如今是乱世,有枪就是草头王,那袁大总统不过如此,也是仨饱一个倒。咱在这沂蒙山里也算得上一方英雄了。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官府抓不着,百姓还怕咱,这小日子也算得上赛神仙了。”
马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