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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魂-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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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前低下眼帘,说:“二十岁了,还没个人家。”

女人说:“全怪你,把闺女耽误了。”

严冬意味着将近半年时间看不见青草,漫长的冬季里吃菜需要秋储。赵家后院堆积着小山样的白菜、土豆、萝卜,闲散的鸡鸭在白菜堆上漫步,家禽们的粪便一律呈草绿色,毫不客气地拉尿在秋菜上。圈里的猪们一如既往地拱槽、蹭痒、打泥,秋天丰盛的食物使得骡马们快乐非常,它们咀嚼萝卜时愉快地露出结实齐整的白牙,黏乎乎的汁液从湿润的唇边滴落。牲畜的愉悦也感染了男主人,他沐浴在无云无风的阳光里,打量家宅院落。白菜帮沁凉滑润,给人以玉器的手感,他愿意去抚摸。清早掀开白菜垛,将白菜一棵一棵地排开,再颤颤微微地站在板凳上,摆放在仓房屋檐上,翠绿的白菜就在秋阳下闪耀。晾晒要十天左右,其间还要用菜刀一一削去老叶枯根。黄昏笼罩时,要将白菜整齐地垛好,细心的女人要给白菜堆罩上草袋或者麻袋御寒。白菜越晒水分越少,赵前坐在窗前想着心事,金氏没空理睬他,只有泪眼汪汪的韩氏过来陪他坐一坐。

霜冻之后,天空苍白得犹如贫血女子的愁容,黄昏也难见到红晕。若有若无的云丝翻卷,天幕看上去更像是纹理稀疏的大理石。赵前迈出大门,不理会众人的目光,独自穿过小街。小街两边是被雨水泡黑了柴禾垛,在冰冷的秋风里透出霉暗的气息。出了老虎窝小小的城门,放眼望去,四野苍凉,庄稼已收割一空。在无际的苍莽之中,近处尚存几块未砍的白菜地,黑绿黑绿的,触目惊心的孤独。赵前心里憋屈,简直想放声大哭。

东家整天被女人支使着干活,马二毛等人很不习惯。金氏却不留情面,训斥道:“别东溜西逛的!胡思乱想的顶个屁用,人不干活还成?那不就成了猪了吗?”女人的话实在放肆,简直有羞辱的意思,而赵前想讨好女人还来不及呢,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赵家大院过冬的萝卜足足准备了五六麻袋,大概有千把来斤,萝卜们气势非凡地排列庭院里。堂堂的赵东家双腿上铺着麻袋片,用菜刀依次旋掉萝卜缨儿。手指尖结满了深绿色的泥痂,刀柄也将手掌磨出了水泡,水泡碾破成了血淤,钻心地疼。他叹气说:“惭愧惭愧!当年俺可是一个人开荒占草来着。”

为了防冻和保持水分,萝卜必须深埋于菜窖的地下。赵前想下到菜窖里去,马二毛夺下了铁锹,说:“东家,您散散筋骨就行了,别累着。”

赵家的菜窖是重新翻建的,坑深约八尺,长宽分别为丈半和一丈,坑上面横架着落叶松木杆子,在木杆上摞上苞米秸,最后在上面盖土,菜窖靠一角处留了个出入口,人蹬着梯子上下。无论冬季如何寒冷,窖里的菜蔬都不会冻,随吃随取,储藏的白菜、萝卜、土豆,可保证吃到明年春暖花开。

劳动是辛苦的也是美好的,赵前腰酸腿疼疲乏至极,不觉间饭吃得多起来,觉也睡得踏实起来。赵金氏是风风火火的,晾晒豇豆、茄子干、萝卜干等等,一盆又一盆地清洗芥菜疙瘩、芥菜缨子还有地环,阴干后投到大大小小的坛子里腌制咸菜。赵金氏没空回首往事,更没心思展望未来,她总是认真地面对眼前。她聚精会神地积蓄着越冬的物资,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丈夫。夫妻间的话语多了起来,女人的话语渐渐和缓下来,她说:“要变天了。”

第二十五章(2)

“你咋知道?”男人没有抬头。

“你没看见太阳起毛边了吗?”女人眯缝眼睛仰头看天。

赵前依然不歇手,说:“噢,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

“别说,你真能甩词儿。”赵前发现,老婆原来的柔情又回来了。

赵前认真看了看女人,说:“要下雪了。”

“赶紧渍酸菜吧!”

“渍吧!”

渍酸菜算得上一项大的活计,马二毛等几个伙计都来帮忙,挑水烧水,刷缸搬菜,满院子热气蒸腾。赵东家伸不上手了,看着大家忙。金氏不时打量郭占元,见他干得热火朝天,就明白他和韩氏的那一段算是过去了。反正也没抓到把柄,她不想告诉男人,想把一切都深埋起来。赵家共有六口酸菜大缸,二缸三缸和坛子不计其数,挪动大缸要小心翼翼地旋转才行。大缸多有半人多高,缸底大小足可放进一口马勺,缸沿一般有三指来厚,里外面的陶釉色彩不一,或黑色或浅绿或棕红,有几口缸外壁有裂纹打了锔。这些盆盆罐罐都是金氏一手置办的,有口黑缸足足用了三十年了。想到这里,赵前心里漫流过阵阵暖意。伙计们担水倒进缸中,哗哗的水声很贴熨。赵前孩子似的凑了过去,看清亮的水在缸中一漾一漾地渐渐平息,看自己影子一波一波地倒映,心情也如波纹样趋于平静。

渍酸菜的工序简便易行,选好晾晒干爽的白菜,去掉老帮和嫩叶,放到开水锅里烫一下,再投到冷水中去,一热一冷是关键所在,好比淬火一样。热冷水浸过的白菜摆在木板上,嘀嗒嘀嗒地空出水来,然后将白菜根部朝向缸壁摆放,整齐码在大缸里面,压紧压实,最好略微撒些盐,以防受热腐烂。赵前的话也多起来,渐渐恢复了主人的感觉,他说:“关里老家就不腌酸菜。”

“可不是咋的。”赵金氏的心情不错。

“是谁琢磨出的这招?”男人对此好奇起来。

“俺听人讲过瞎话。”一直闷头洗菜的赵韩氏答茬,脸侧浮现一抹酡红,用眼角飞快地瞥了一眼大娘子,未见异常,就大着胆子说下去:“从前,有个小媳妇,总受婆婆的气,女婿又在外地做工,她干重活却吃不饱饭,常饿得发昏。这年秋天,她偷着吃白菜心儿。”

“你瞎编的吧?”赵金氏打断了韩氏,态度不算友好。

“哎,你讲你讲!”赵前听得津津有味。

赵韩氏心存感激,继续道:“不想婆婆串门回来了,小媳妇慌了神。手里拿着白菜没处躲藏,忽然见门后有个坛子,顺手塞进坛子里去了。刚好坛子里有半下水,白菜也就发成了酸菜。年关的时候,女婿回家,正愁家里没啥青菜,小媳妇想起坛子里的白菜来。你们说怎么来着?”

“咋的了?”赵金氏问,她也被故事吸引了。

“白菜一点儿也没烂,白白的软软的,有些酸味。小媳妇舍不得扔掉,就用清水反复洗,然后切成丝儿炖猪肉。这下好了,一家人都说好吃,婆婆吩咐媳妇说明年多腌点儿。一传十十传百的,咱这疙瘩家家都渍酸菜过冬。”

赵金氏笑了,笑得别有用意,随后撇嘴道:“别说,你真挺能白话。”

赵前说:“挺有意思。”

“讲婆婆刁蛮。哎,咋不明说是大老婆泼辣呢?”金氏像要滋事寻衅。

韩氏委屈得眼里泪花打转,低语:“没说你,真的。”

赵前赶紧说:“嗨,不说不笑不热闹嘛。”

金氏也不想与小女人闹得太僵,瞅瞅白菜摆了大半缸,就在上面铺了条麻袋,吩咐男人说:“你上去踩踩,压实成了好多装。”

转眼之间,一缸又一缸的白菜都摆得高出了缸沿,今年一共是五口大缸。男人们弄来了大块石头,刷洗干净,每个缸口都压上一块。酸菜缸必须密封,通常将烫过大白菜叶子,如膜衣般一层层贴于缸口。每隔几天,向缸中添加凉水,数次之后再糊上一层窗纸。大雪封山时,即可捞出来食用了。酸菜是关东冬季里最主要的菜蔬,居家过日子必不可少。吃法多种多样,最常见的是炖酸菜,要是能烩白肉最好不过了。如今是“满洲国”了,日子越来越紧,猪肉很难吃得到,而酸菜可保证吃到翌年的清明。

转眼之间,赵成盛八岁了。金氏说咱老疙瘩该上学了,吆喝来小五赵成和布置任务:“你每天领着点儿他!”

小六子是赵家最小的孩子,生来嘴大爱哭,胆小得超出女孩,因而绰号赵大嘴。小六子的嘴是大了点儿,却从不惹事生非,赵前很稀罕他,酒至兴处会喊:“来老疙瘩,上爹这儿来。” 乖巧的赵大嘴就爬到爹的腿上,陪父亲喝酒抽烟,父亲常夸奖他:“还是小六子懂事,不闹人。”

赵大嘴有种与众不同的恋母情结,喜欢长久尾随于母亲的身后或者傍她而坐,嗅着母亲身上特有的香甜而熟悉的气息,仿佛在独享某种安稳。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开始对父亲和二妈睡在一块感到困惑,他喜欢母亲,也喜欢二妈,隐隐间对爹有点儿敌意。许多时日,他贪恋母亲像瘪口袋似的乳房,最惬意的莫过于吮吸奶头,还要用手捂住另一个,生怕有人来争抢似的。母亲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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