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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魂-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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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柴生火,越急越不好烧,搞得浓烟滚滚打眼睛。还没等铁炉子烧好,这边熄灯的铃响了,“刷”地电闸拉下了,只好咬牙钻进冰冷的被窝。有时候怕煤气中毒,还得开一会门放放烟,寒风毫不客气地涌进门来,挨着门口的学生就得忍冷受冻,不住声地打喷嚏……

想到这里,赵成和不觉笑了一笑,写下“恭祝春安”四个字,收住了笔。

“咣当,啊呀——”赵成和扭头一看,一大群日本学生破门而入,个个头缠白布带,手舞酒瓶子冲了进来。很显然,他们是高年级的学生,见赵成和呆若木鸡状,有个矮胖的家伙用肩膀猛撞他,用北海道口音吼道:“跳起来,跳起来,闹寮了!”同宿舍的三位日籍新生迟疑了一下,迅速投入狂舞之中,红地板被大皮鞋跺得咚咚山响。日本学生手执脸盆,拼命地敲打,边跳边喝酒,哈哈大笑,开心地扯起了嗓门,唱起了幕府时代的戏曲:“是酒啊,还是眼泪啊,花姬呦……只有死,才是我们的归宿,……是酒啊……”

狂欢只属于开学或者什么节日,大学里的一切都那么刻板,书桌上摆放笔墨书本有规矩,吃饭穿衣走路有规范,乱来不得。学校的食堂很大,摆放着一排排长条桌子,每个人吃饭都有固定的位置。学生伙食实行配给制,不用自己花钱,饭量固定。一开始,“满洲”学生和日本学生一个标准,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粮食日益紧张,细粮粗粮混着吃,在大米饭里掺些杂粮,日本学生抗议了,说凭什么“满洲人”也吃大米?此后“满洲生”只好分灶吃饭,同为学生待遇却有区别。校方特意将“满洲生”调整了座位,好叫他们集中去吃粗粮,吃高粱米吃地瓜土豆,“满洲生”有自知之明,忍气吞声惯了。校方设有“舍监”,专门管理吃喝拉撒睡,管理到无微不至,权力大着呢。开饭时,学生列队依次进入食堂。食堂里鸦雀无声,饭菜已经摆放好了,众人却不敢动筷。大家的目光全聚焦在“舍监”身上,等候口令。“舍监”吃饭有专门的桌子,位于正前方的讲台上,“舍监”落座学生们方可坐下。学生们必须按照“舍监”示范的样子吃饭,伸筷的频率幅度乃至咀嚼的样子,都必须一模一样,“舍监”搁筷之际才是众人饭毕之时,提前不得,也错后不得。校方的想法也许有科学道理。为了加深对咀嚼功能的认识,医务室的“技正”来做专题讲座,强调养生之道,要求细嚼慢咽,充分发挥唾液辅助消化之功效,食物咀嚼成流食方准下咽。吃饭如此,穿衣戴帽更是马虎不得,学生外出一律统一着装,分季节穿制服或外着大衣。赶上溥仪“皇帝”和日伪要员来视察或者参加集体活动,衣貌仪表的要求更加严格。学生制服都一个款式,深绿色毛料铜纽扣协和服,但领花有所区别。年级专业不同,制服的领子的颜色和标记都不一样。赵成和制服的左衣领上是铜字“Z”,右衣领缝着小小的圆标,上写“一”字,表示他的年级,而圆标的颜色用来区分专业,比如机电系则是红色。如此一来,每个学生的具体身份都一目了然。

日籍师生是新京工大的主宰,还有为数不少的“二鬼子”朝鲜人。朝鲜学生俨然以半个日本人自居,在满洲生面前趾高气扬。在相貌身材上,朝鲜人真的与日本人相似,再加上流行蓄“鼻涕”胡须,看上去与真鬼子别无二致。为了显示其优越感,朝鲜生动辄找茬耍威风,故意与满洲学生做肢体接触,然后理直气壮地大打出手。大学还特招收了少数蒙古学生,蒙古学生生性彪悍,无拘无束,野气横溢,大凡无人敢惹。有些朝鲜学生专门以欺负“满洲生”为乐,那天在食堂门口,赵成和无缘无故被二鬼子打了一记耳光,左腮肿了好几天,校园里的中国人寥若晨星,不会有人行侠仗义,连说句公道话也难。别看赵成和的日语十分娴熟,但他“满人”身份还是会被一眼认出,怯懦的眉眼和卑微的气质说明了一切。就是中国人当中,来自旅顺金州一带的“三鬼子”也显得高傲,老是觉得自己很日化,不屑与“满洲生”为伍。同寮的日籍新生不愿搭理赵成和,不到万不得已从不和他说话,他们放不下指导民族的架子。总体上说,大学里的日本人比较斯文,起码不像军警那般露骨,表面上还是挺客气的。有一次赵成和低头走路,忘记给迎面的教授鞠躬敬礼了,等他发现失礼为时已晚。教授喊住了他,问清了他的名字,恨恨地说:“如果你是日本学生,我肯定揍你!”日本人强调绝对服从,上级打下级天经地义,赵成和无话可说,但是教授挥挥手,放他走了。赵成和陷入了孤僻之中,极少有机会和中国人单独接触。有个国高时期的同学也在新京念书,读的是财务职员养成所,彼此看望了一回,见了面无话可说,四目相对搞得一点心情也没有。赵成和的生活单调死了,周而复始地出操吃饭上课读书睡觉,从宿舍到教室再到餐厅,一成不变的三角形,原先的满足感渐渐沉淀成了苦闷,压抑感越来越沉重,老是独自想着心事,他甚至觉得语言这东西没多大用处,缺少交流的日子实在乏味,也实在麻木。

第三十七章(4)

两个月后的一个周日,突然有人来请他吃饭,说咱满洲同胞聚聚,千万给个面子啊。请客同学是冶金系的,家住新京,名字叫张文放。张文放的家在“大同大街”北头的小巷里,离火车站不太远,是座青砖红瓦的二层洋楼,楼下是洁净的独家宅院,一看便知家境不凡。站在张家的二楼向南眺望,大同大街两侧高楼密布,关东司令部和关东军宪兵队大楼以及康德会馆、海上大厦、满业大厦、拓植大厦、新京特别公署、中央银行、电信电话株式会社依次铺排开来,时值正午逆光,高楼大厦的剪影巍峨错落,显得极为傲慢炫耀。如今的新京简

直说是一处大工地,到处大兴土木,建房修路。“大同大街”的西侧新辟了“顺天大街”,除了新皇宫以外,以“八大部”为主体的建筑群大部告成,黄铜制做的避雷针指向苍穹,飞垣拱脊是或绿或蓝的琉璃瓦,都在不可一世地呈展“首都”的威仪,强烈地冲击着人的视觉。转过视线向北,可以看见火车站、满铁新京支社还有大和旅馆等建筑。张家小楼的东面则是破落不堪的胡同,密密匝匝地排列了十几户人家,七高八低的烟筒口黑黝黝的指向了天空,瓦脊上的麻雀脏兮兮的,站成一排没精打采地打盹,即使火车的轰鸣声也不能惊动它们。这些人家的院子里晾晒着长短衣裳,像萎靡不振的旗帜。目光翻越房脊,能看见参差连绵的屋顶和山墙的侧影。平房区里一点也不安静,在没有火车轰鸣的间歇里,还会传来吱哑的开门响动,隐隐约约的,什么地方有人在打老婆骂孩子。

春天是苦日子,请客吃饭是件难事,即便是新京这样的“首都”。张文放的家境富足,一桌子盐水煮黄豆、素拌绿豆芽、辣白菜丝还有酸菜炒粉,绝对算得上丰盛了,更难得的是主人家居然还有酒。热蓬蓬的酒水下肚,气氛渐渐松弛下来,赵成和默默数了数,在座一共十七位“满洲”学生。后来得知,张文放的父亲是新京税捐局局长,难怪如此阔绰。酒精融入血管,学生们不再拘束了,说笑的声音大了,吵吵嚷嚷,竟然连划拳都有了,全无读书人的文雅。赵成和脸颊滚烫绯红,恐慌渐渐被蒸发了,他沉浸在一种与以往毫不相干的意境之中,他奇异地发现肉体的感觉越来越迟钝了,而精神却激奋得如炉火一般,不觉想起了国高宿舍里烧红了的炉盖子。

张文放端着酒杯站起来,冲众人微笑,许久酒桌上才平静下来,他说:“各位学友,咱学校现在就咱这几个人。”他意识到话里有漏洞,纠正道:“就咱这些满洲学友。”环视四周,又特意瞟了一眼紧闭的门窗,压底声音道:“和你们说点儿真心话吧,信着你们了,不然我就得去当思想犯。”

众人皆愕然,目光齐齐地罩住他。张文放说:“咱,咱中国五千年的历史,小日本才会说几天人话?泱泱大国竟然叫鬼子给熊住了?!”

现场一片凛然,剩下的只是粗重的呼吸声,远处隐隐传来了火车的汽笛声。意味深长的阳光洞穿了玻璃窗,窗棂把光线切割成几道倾斜的光柱,光柱里有细微的灰尘旋转翻动。张文放又像在自言自语,低下脑袋:“咱们哪能老当亡国奴呢?”他顿了一下,扬头的瞬间目光如电,闪动着难以言表的坚毅,给赵成和留下了足以铭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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