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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云初见手中的锦袋掉落在地,抬头,引入眼帘的是南陵璿阴沉的脸,俊美如斯,寒冷如斯
“我只是想出去喝水”她情不自禁后退。
“哦?喝水从京城喝到杭州来了?”他冷哼,眸光搜寻着目标。
小雪貂被摔着,从锦袋里爬出来,吱吱乱叫。
“什么东西?”他皱起眉。
她挤了挤眼睛,轻道,“璿璿,别闹!”
“璿璿?”他提高了声调。他身后,独孤舞忍俊不禁,扑哧一笑。
她脸色渐红,抱起“璿璿”,轻抚它柔软光滑的毛,却因疼痛的高涨,控制不了力道,掐疼了它,它再度尖叫,从它手上跳落,刚好落进他怀里。
他留意到它脖子上挂着的玉牌,分明刻着一个璿字,可他只能装作没看见
初时,他有些恼怒,皇子的名讳岂可胡乱使用?身为丞相千金,连这点都不清楚吗?可是,小雪貂在他掌心里轻蹭,柔软的毛仿佛拂过他心尖一样,他忽然想起她曾经说过,她养过一只貂,名字叫做
他当时追问,叫做什么,她却没有回答,难道也叫璿?
她为什么要把她最爱的动物取名叫璿呢?没嫁给他之前是,嫁给他之后也是,难道自两年前那一次相遇,她也牢记自己了吗?这个想法让他心潮澎湃
然而,她这是怎么了?脸色煞白?眉目扭曲?手按住腹部,腰弯得直不起来
糟糕!毒发了!
“初儿!”他不由轻唤她名字,轮椅向前,靠近她。
这一声轻柔的呼唤,击碎了她的坚忍。人在没有依靠的时候总是能坚强地度过每一关,可是,一旦有了依靠,所谓的坚强之盾便会被击穿。尽管她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她的依靠,可那声温柔,却是她梦寐以求却不敢憧憬的,他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叫过她的名字
疼痛的高峰终于要来了,上一回是封之虞将她绑在床上才抗过的,这一回呢?她泪雨纷飞,在心智还清楚的时候呜咽,“疼!好疼!南陵璿好疼”
之后,她再也无法站立,向后仰去。他眼明手快,伸臂挽住她腰,将她搂回怀里,大喝,“独孤舞!你还愣着干什么?”
“是!”独孤舞一声回答之后,便听见碗碟相撞的声音。
她闭上眼,侧脸紧紧靠着他胸膛,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去,若能这样死在他怀里,也算是幸福了,南陵璿你知道吗?南陵璿,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父亲说过,这毒一月发作一次,不知道在哪一次发作的时候她就会死去,或许是一年以后,或许是下一次,又或许,就是这一次吧
她在痛苦中微笑,若真要马上死去,她要告诉他,要在死之前为自己洗刷冤屈,娘如今不在了,她也无所顾忌了。
或许,她该恨他带给她的伤害,该怨她从来就没有怜惜过她,可是,在此时,在生与死的边缘,在她最脆弱的时刻,她什么也不想了,只希望就这样永远躺在他怀里。
永远是多久呢?于别人,或许是很久很久,于她,便是这一瞬间而已,她真希望这一个瞬间成为永恒啊,只因为,他那么紧那么紧地抱着自己
她要,让这一刻成为永恒
是以,她费力地仰起脸,努力让自己所说的每一字都清晰有力,她要让他听见
“南陵璿,我好喜欢你!从两年前的上元夜就开始喜欢你我肩上的那朵花是碧儿绣的,它原来是一个疤,你知道这疤是怎么来的吗?你还记得那个昆仑奴的面具吗?”
他手臂一震,没有回应,只是轻声道,“别说话,来!喝了它!就不痛了!”
她不知道独孤舞给她端来了什么,手一拂,将碗挥落,她不要喝!横竖是没有解药的!她要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把话说完,她已经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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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何似鹣鲽总相随7
“南陵璿,别吵!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真的!对不起”她心神散乱,她知道自己马上又会变得不神志不清,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迷迷糊糊地发着声音,“南陵璿南陵璿”
然而,她始终听不到他的回答,只感觉到他单手抱着自己,另一只手臂不知道在干什么
“南陵璿”她在流泪吗?她已分不清了
是的吧,脸上湿湿的,心口好痛,不是毒发的那种痛,是因想起一件事而痛——他不肯原谅自己,他还恨她,恨她害死了福王妃,恨她换了他的寿礼陷害他,恨她是丞相的奸细,恨她肩上的木棉花。他不相信她,永远也不会相信她,可是,南陵璿,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你
就“再来!”
她听见他如是说,却不知道是什么要来……
只见独孤舞把碗递到她唇边,一股腥味扑面而来,令她想呕吐。他们要给她喂什么?她不喝,不要喝
堙挣扎着想要推开碗,却被南陵璿抱得紧紧的,无法动弹。是以紧闭了唇,感觉有带腥味的药水自她唇边淌过。
“捏住她鼻子!”南陵璿果断下令。
旋即,鼻子被人捏住,无法呼吸,不由自主张开嘴,于是碗中的东西终是流进了嘴里
她委屈地呜呜哭着,“不要喝了不要喝了”
“好了好了!不喝了!”南陵璿轻轻拍着她的背,唇在她湿漉漉的眼睛上吻过,不断低语,“行了,不疼了!马上就不疼了!”
她感觉头好重
仍是万千蜂子围着她砖一样,嗡嗡直响,可是,体内的痛,真的在减退,像潮水,一浪一浪褪尽,最后只剩疲惫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便是垂死的感觉吗?仿佛身体被抽空了一样,她,马上就要死去了吗?好想再看一眼南陵璿俊美的容颜,可是,她疲倦得连眼睛也睁不开。
“南陵璿”含泪叫着这个名字,她终于沉沉睡去,浓密睫毛上,凝着水珠,晶莹透亮
一夜寂静,连窗外的风儿都悄然静止,恐惊了榻上相拥的人
不知是谁先醒,然两人醒了之后都没有睁开眼睛,甚至不敢稍稍一动,均在想,这样的相拥是否是在梦里,唯恐一睁眼,便化作虚无,消失殆尽
云初见渐渐回想起昨晚的事,毒发、南陵璿到来、逃跑、未果、被喂了一种什么药
当时的疼痛那么真实,那么,就不是梦里?南陵璿果然来杭州了?是专程来寻她的?他又如何知道她在杭州?最重要的是,他为何还要来寻她?一个令他讨厌乃至憎恶的人,何不让她自生自灭了呢?
忍不住一声轻叹,轻轻从他臂弯里挣脱,梦,永远只是梦,她和南陵璿也只能在梦里这样相拥罢了,哪一次清醒面对的时候,不是剑拔弩张的呢?
“醒了?”有声音闷闷地问道。
“嗯!”如此境地下的重逢,竟使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胸中如怀揣小鹿,狂跳不停。
“为何偷偷跑来江南?”
她想了想,如实回答,“想过新的生活,想要自由。”
他便怒了,想要自由?一个嫁做人妇的女子还想要自由?那她昨晚口口声声说喜欢他是真还是假?却终是强忍了这口气,沉声道,“立时跟我回去!”
“我不要!”她倔强地转过身。她还记得昨晚温柔如水的他,她宁愿留住这一瞬间的温暖,而不愿意回京城以后再将这个美好的回忆破坏,一旦回到京城,一旦回到他那些不好惹的女人中间,一切就都会被打破
“不要?”他翻转她身体,**而跋扈,“你可知道你是有夫之妇,不守妇道成日在外瞎逛,惹得上下官员看笑话,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呵!她笑,原来如此他要她回去只是为了他的脸面
“王爷,你将我休了不就可以有脸了吗?”为何还是这样?她开始怀疑自己昨晚所见的南陵璿是个幻影了
她看见,南陵璿的脸上已有黑云涌动;她看见,南陵璿已牙关紧咬;她看见,他握着她肩膀的手在发抖
可是,她不怕了,淡然一笑,“王爷要干什么?想杀了妾身吗?那就动手吧,正好不用再受那毒发之苦!”
她毒发时扭曲的脸在他脑中闪过,心疼之余,双手渐渐松开,这个女人,到底要他怎么样?
在京城时,他拉下面子夜夜去青楼陪她,她不识好歹,一怒之下娶了茗思,不,这不能迁怒于她,茗思是一定要娶的可是,虽然人在王府,哪一刻不是心系凤清轩?终有一日忍不住,半夜去凤清轩看她,却发现人去楼空
她可知道,为此他迁怒整个凤清轩,赏了每一个姑娘四十大板,罚小凤跪了三天三夜?然,罚再多的人也无法弥补他心中的失落,他感到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一般,从此漂浮无着落。直到有一天,接到封老板密函,说路拾一女子,患怪病,病发时疼痛不已,并念着他的名字
那一刻,他才感到自己的心终于归了原位,亦明白,原来,他竟非她不可,是以,才马不停蹄赶来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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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何似鹣鲽总相随8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