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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我这掌门当的是心不甘情不愿。当初被毁了容貌,一心求死,师父用掌门的位置换来我振作。十年过去,我心已宁静。许是受你留芳公子的影响,我也要无欲无求了,只希望能放下掌门的担子,找个清净的山林归隐参道。”
莫凌烟用拂尘扫去石栏上的灰,款款坐下,略微侧了身子,抬首间,与窗内的连送四目相接。
连送吓得躲了进去。室内昏暗,窗格又密,她不确定凌烟是不是看到了她。
记我名姓(二)
再望出窗外时,只能看到一片白。是师父常穿的白缎子滚银边的冬日长袍。
有师父护着,连送安心。
“你可曾选好继任掌门人?”今日朗问。
“已选好,我师妹凌云武功卓著少年老成,刚进山的小弟子们都以为她是掌门呢。”莫凌烟顽皮一笑,语气神态娇俏若少女,“交给她我可以瞑目了。”
“既然如此,恭喜你得偿所愿。”
“留芳,记得四年前除魔大会我们遇见,那时你曾和我说想要归隐。现在我先你一步,你可羡慕?”
“自是羡慕。”今日朗微微一笑。
莫凌烟满意点头,笑道:“你也莫着急。刚见你时,你还是个孩子,那会儿就是这淡淡的性子。我看你即便不归隐,也总有一天会飞升成仙。”
连送在窗内点头,她也这么认为。
“成不了仙,”今日朗遗憾摇头,“做人的乐趣,还没享够。”
莫凌烟随即问:“有何乐趣?”
今日朗凝望院中梅花,习惯带着淡淡笑意的嘴角,似尝到蜜,一时之间堆满欢喜。
莫凌烟绕到他身侧,抬头看他,扑哧笑了,笑容渐淡,愁云笼上眉间,她与他一同望着梅花,看花瓣被风卷落下,叹道:“做人有太多俗事可恼,那点乐趣终究是昙花一现。”
“你忘记,我练的功夫叫留芳,能让芳华永驻。”今日朗眼中透着坚定。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莫凌烟把拂尘换到另一只手中。
天色不早,来客起身告辞。今日朗赠了她一盒香,嘱咐说:“这是佛手,忌沾酒气。不能让好酒的人闻,否则容易烂。”
莫凌烟接过,谢道:“这些年多亏你这些香料为我驻颜。我已戒酒多时了,绝不会糟蹋你的好香。无以言谢,这里有点宝贝,送你。”
瞥了一眼窗内,莫凌烟往门外走。走至门口,她脚步犹豫,终是停下来,没有转身,问:“你可有思庭的消息?”
等了等,听到一声“没有”,她再次谢过,不作停留。
莫凌烟送的宝贝是一盒胭脂。
连送奇道:“道姑们也用胭脂?”
“女为悦己者容,可曾听过?”今日朗微笑递给她。
连送又递回过去:“我不用。”
“你不肯为师父用一用?”
“我不会。”
“有姑娘家不会用胭脂?”
“我娘也不用。我们家有时连饭都吃不上,我娘从不买胭脂。”
“师父偏要你用。”
今日朗板起脸。
连送立刻噤声,拿了胭脂,乖乖涂上。她是真不会,胡乱用的,把口脂涂到了面颊上。
今日朗失笑。接了她手中的小盒,用拇指沾一些,轻轻抹上她的嘴唇。
她饱满的双唇像一朵花在他指尖绽放,柔嫩娇艳似要滴出水来。
在红色的映衬下,双眼更加乌黑,眨一下,更加明亮。
划过她嘴唇的手指,来到她耳后,微一用力,她的红唇送过来,近在眼前。他高挺的鼻梁几乎触到她的面颊,火热的鼻息比她快比她深。她莫名地恐惧,她有些吃不消了,心要跳出来,她按住他的肩膀求饶:“师父,别……”
今日朗迷醉的双眼顿时冻住,他深吸口气,停止了想亲吻她的动作,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触着她的鼻尖。两个人都在微微出汗。
“师父,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连送哭了。
她也不知道她在委屈什么。好像有人用坚硬的棍子敲打了她心中最坚贞的信念,一块透明干净的水晶。破破碎碎的疼。
捧着那张无辜的受伤的脸,今日朗又生气又疼惜。还有绝望。
“你不懂。你还是不懂。”他推开她。
连送踉跄几步,咬着嘴唇忍住大哭的冲动,倔强地问:“师父要我懂什么?”
今日朗豁的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我如此待你,你还不明白?”
几日来,他对她不是师徒,不是父女,更不是母女,他用恋人一样的方式待她,嘘寒问暖,爱宠怜惜,凡有所求无所不应。她怎么居然还不明白!
耿直的脾气上来,顾不上面前的人是最敬重的师父,连送大声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师父对徒儿有什么期许有什么要求,说出来便是。徒儿愚钝,我们才不过相处亲近了四五天,你要我猜你心思,我怎么猜的准。”
连送别过脸,抹干眼泪。
“四五天……”今日朗重复着,心中绳索渐松,自言自语道,“是了,才不过四五天。那许多度日如年的日子,快让我算不准时日了。”
他回过神,对连送温声说:“送儿,是我忘了。你别气。”
连送听他这样说,心也软了。
今日朗从身后抱住她,她徒劳的挣扎淹没在他臂弯里,今日朗脸上又挂了笑,只是刚刚动了怒,笑容有些勉强,他说:“送儿,四五天不够,我就等你四五年。你别忘了,你是进了我的门上了我的榻的,到哪儿你都是我的人。”
连送不语。
自那日争吵过后,连送对今日朗恭敬客气,单独相处时总有些别扭。今日朗旁观她的变化,稍稍改变自己的态度。不再随意宠她抱她,做回一个师父的样子,教她剑法,领她拜访上山来的各大门派。
兔子被惊着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上好的菜叶子再度引她回来。
连送对学武功极有兴趣,有时沉浸在某一招式的繁复的变化中,丝毫留意不到她师父正扣着她的手导她运剑,或者护着她的腰防她摔倒。
离武林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上山的门派络绎不绝。今日朗没有太多时间教连送武功,每日带着她穿梭在个门派居住的厢房之间。
连送见识了很多奇人异事,眼界开阔,动了想去外面看看的心思。到了十八岁,她就可以下山游历了。她暗自盼望着,人群中,忽然对上师父的目光,他温柔看着自己,好像有一整个春天在他身后。她又不想走了。
武林大会开始之前,各门派把傲岸山逛遍,要访的人访遍,百无聊赖便坐在一起闲话武林中的轶事。连送经过时,无意间听见几个苍梧派的女弟子们说话。这几个女弟子自从进山以来便时常成为武林少侠口中的话题。武林中自来女子少,漂亮的女子更少,少侠们难得看到,虽是道姑,也难免春心动。
连送听人提起苍梧派的闲事多,听苍梧派说别人闲事,倒是头一次。她也没什么事,就坐下来一块儿听。光天化日的,她也没躲没藏,她们没看到她罢了,不算偷听吧。
原来女弟子们聊的也多是男少侠。青峰派的俞三侠长的很英武就是腿太粗,灵岩山庄的陈四公子扇子耍的不错就是字儿太丑,玄宗门的徐铉冷着脸像谁欠他几吊钱,北海十七截的大弟子……是个女的吧。
连送捂嘴偷笑。
讲玩少侠,又开始讲少侠们的师父,既然从师徒关系说开去。
“听说各门派之间,玄宗门对徒弟是最严厉的。你们看到那个每天跟在今上师后面穿白衣的姑娘没有,她来玄宗门都六年了,还是无名弟子呢。可见,要学玄宗门的武功有多不容易。”
连送对自个儿吐吐舌头。
“跟我们师父也未必轻松。你我练了这么多年,不也还是学的普通,上层武功一点没有摸到。”
“你我是女子,练到这层已经够了。又不想当掌门,要像师父一样毁容,还不能嫁人,我可不干。”
“你这丫头,春心动了吧。”
“我都一十九了,寻常女子到我这年纪早就嫁人了。就被师父拖着不准我出山,我发小在青峰派,十五岁就被师父指了婚,现在孩子都有两个了。”
“青峰派与我们不同。那里男子多,姑娘留大了总归有些闲言闲语。你没听说空桑派的汪荷吗,被师父留到二十岁,孩子都留出来了。”
“什么孩子?”
“你没听说?空桑派的谢上师,呸,什么上师,那谢老不要脸的,跟他徒弟苟且,连孩子都有了。”
“乖乖,还有这等事。好险我们身在苍梧派。”
“是啊。玄宗门这样的大派还好些。像什么空桑派啊绿衣派啊,师父轻薄女弟子的事情多了去了。以传授武功为名,对徒弟搂搂抱抱,动手动脚,把徒弟往床上带。做出这多无耻之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