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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凰连连轻笑出声,引来苏夜泽和苏夜澜不解的眼神,只听衣凰说道:“弗如让我代替你们去吧,女人之间更好说话。”
苏夜泽不禁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衣凰几眼,叹道:“你是女人,可她是么?”
衣凰太息一声,转身与苏夜澜朝着大宗院的放心走去,不理会身后苏夜泽的叫嚷。
待她独身进了大宗院,来到关押苏潆汐的“牢房”前,衣凰忍不住无奈笑出,难怪当初睿晟帝不放心将苏夜澄交与大宗院审讯,只怕这里也只适合关关公主了。
衣凰遣退了领她前来的宫人,自己走上前推开门,看到房内被来回拉扯了不知多少细丝,盘综错杂地交织在一起。
而苏潆汐自己则正半卧在房梁上,一边剥着葡萄一边悠闲地摇晃着耷拉下来的腿,听见推门声却没听见尖叫声不由疑惑,之前进来的那些人不是都中了暗器么?
她刚一低头,就看到眼前一道白色人影一闪,再回神时,那人已经凌空落在面前。
“看来十五公主在这里过得挺滋润的,不如就多住些时日吧。”衣凰不禁调侃她。
“滋润?”苏潆汐不禁挑眉,看了看正站在一条细丝上,却稳稳当当的衣凰,坐正了身体道:“杜尚虽不敢怎么我,可是也不敢放我出去,我整日被关在这个屋子里,已经要发霉了。”
说罢,挑眉看了衣凰一眼,嘿嘿一笑道:“沛儿的手艺最近可有长进?你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吃的?”
衣凰冷哼,“你让紫茗传话叫我来见你,就是这事?”
闻言,苏潆汐不禁正了正脸色,欠身道:“紫座座主紫汐参见衣主。”
【七十】玄凛一现似云间
见她此番动作,衣凰心中依然明了她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她说,便敛了敛笑意,轻挥水袖,屋子四周的门窗全都大开,她们站在梁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屋外可能靠近的人。
“说吧。”衣凰低声问道,“是什么事?”
苏潆汐有略微的犹豫,定了定神说道:“玄凛传来了消息。”
闻言,衣凰冷不防地一怔,皱眉问:“谁?”
“玄凛。”苏潆汐的脸色与衣凰一样深沉,语气却很坚定,“是玄凛,没错。”
衣凰不由低头敛目。
玄凛,玄座座主,这个她从七岁就开始听说的人,一直以来她都只是听说他的名字,却从未得见其人,即便她后来继承衣主的位子,所有座主都聚齐身侧,唯独他玄凛一人始终未曾现身。
娘亲留书有言,玄凛身份特殊,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不会出现来见她。
说起来,衣凰其实是见过他一面的,然却也只是在那个深黑的夜间,她只看到了他模糊的身形,却是丝毫也没有见过他的模样。是以,即便如今他就站在衣凰面前,衣凰也未必能认出他来。
更何况,那已经是四年前了,当年她受的那一箭,便是……
见衣凰这般沉思的神情,苏潆汐出声试探性喊她:“衣主?”
衣凰瞥了她一眼,“你确定是他?”
“是他。”苏潆汐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令,那是一枚玄玉,咋一看形状颇有些怪异,似是从某一块完整的玉佩上碎落下来的一块,待衣凰和苏潆汐各自从腰间取出一块,与那玄玉放到一起,缺口处正好能吻合上。
苏潆汐又说道:“而且,他是以短笛之音相召,仅凭这两点已然可以确认他的身份。”
衣凰不点头也不否认,只是挑起嘴角淡淡一笑,笑意微冷,看得苏潆汐不由感觉一阵冷飕的凉意。
这是她的衣主,是她自小便认识的衣主,更多时候衣凰会像一个姐姐一样照顾她,从来不会因为她公主的身份而有所谦让或苛责,似乎在衣凰眼中,她就只是紫汐,是她的紫座座主紫汐。
清了清嗓子,苏潆汐讪讪地问道:“衣主,你在怀疑他?”
衣凰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次竟会突然在此,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苏潆汐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想了想回答:“玄凛要我告诉衣主有关回风鞭主人一事,那个数次偷袭衣主之人,并非我天朝境内族人,而是流窜的异族——”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衣凰的脸色,却见衣凰神色始终无波无澜,并无她想象中的惊讶。
“哪一族?”衣凰轻叹一声问道。
苏潆汐摇头,“尚且不知。不过,已经可以断定不是我们所知的任何一族之人。”
“如何可以肯定?”
“玄凛的玄座弟子已经前往所有周边外族悄悄打探,一个月来并未发现任何人和那帮偷袭你的人有丝毫联系。”
如若当真是那些外族之一,他们竟然偷袭天朝的王爷和郡主,就绝对不会是单单的个人怨仇,而必是朝廷恩怨,如此大事,又怎会这么久不与族人有丝毫联系?
呵!衣凰轻笑,这个玄凛倒是心思缜密,神出鬼没,他不仅能知道她被人偷袭,更是不动声色地派人去查探了此事。
他对她这个衣主这般关心,倒也不枉当年她为他挡下那一箭。
“他为何没有直接来找我?”衣凰突然开口问道,“他又是如何得知你的身份的?”
这一问问得苏潆汐不由一愣,眨了眨眼睛木木地摇摇头道:“这一点我倒是不知道。”然后惊讶地“呀”了一声,似是如梦初醒般,“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啊?他既然知道我是紫汐,就更应该知道你是衣主才是,可是为何他不直接去找你,却偏偏要从我这里转个弯儿,多此一举呢?难道……”
她蓦然一惊,“难道他不是真正的玄凛?”
话音刚落就被衣凰睨了一眼,眼神很是鄙夷。衣凰无奈道:“这玄玉就只有玄座座主会有,且如你所言,他若不是玄凛,又怎知道金笛相召?我估摸着,他是还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怕他见了我,会被我识破,可是来见你,就完全没必要有这层顾虑……”
说到这里,衣凰唇边已然弯起一道浅弧,然后看着苏潆汐抽搐的嘴角,心情大好,干脆在这房梁上躺下,枕着胳膊悠闲地晃着耷拉着的一只腿。
“衣主——”苏潆汐撇着嘴瞪了她一眼,“你最近是不是跟十三哥走得太近了?怎得学了他那般苛刻的神气和言语?”
一听这话,衣凰忍不住轻笑出声,“呵呵”笑了两声问道:“怎么,十三经常嘲笑你?”
“可不是,他总是说我少个脑子,要我看,真正少个脑子的人是他,至少这么多年他都没发现我紫汐的身份……”正说着,她突然停顿了一下,微微蹙眉,似是想起了什么。
见她这般表情,衣凰问道:“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每次盯着我看我都怀疑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被他看穿了。”
“谁?”
“七哥啊。”苏潆汐一脸无辜,“七哥的心思最为深沉,再他面前稍有不慎就会泄露心中所想秘密。”
闻言衣凰心中一阵太息,生在帝王之家,他们这些兄弟,又有谁不是心思深沉之人 ?'…'便是一向纨绔不羁的苏夜泽尚有他沉敛的一面,更勿论苏夜涵与苏夜洵了……
“不过……”苏潆汐却突然话音一转道:“你别看七哥他性情冷漠,对人不冷不淡不亲不近,少与人交谈,其实他内心里是个很温和的人,小时候其他哥哥因为我太小都不愿带着我玩,十三哥又总是跟着九哥东奔西跑的,就只有七哥不嫌弃我,到哪里都会把我带着,有什么好的也都会想着我。要不是后来因为贤妃娘娘的事,七哥也不会变成今日这般沉默寡言,加之后来六姐的将军驸马出事……唉,六姐和七哥当真是很可怜……”
苏潆汐兀自说着,完全沉浸在自己对七哥的回忆里,并没有注意到衣凰的神色微变。而且因着衣凰正躺着,所以她一切的神情都被隐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下。
从一开始接触苏夜涵这个人她就知道,虽然他面上漠然,对人冷淡疏离,然,她却能感觉到他藏匿在冷漠之下的炙热。那是一种小心翼翼地恐慌,是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恐慌,他在害怕,害怕自己一旦重视的一个人,这个人又会从他身边消失。
衣凰不禁想起在回北疆的路上,他在言语中不由自主所流露出来的心意。也许在他心中,她是一个值得相信与托付的人,那种托付是一种内心与灵魂的托付,所以他才会把贤妃娘娘留下的玉佩放在她这里保存着……
想到这里,衣凰忍不住伸手抚上腰间,感受到那块玉佩还在那里,心里不由得安稳了些,继而又沉沉坠下。
苏夜涵对她此般情谊,然她却只能推却,她终究,不是他的同路人。
思及至此,衣凰心中微痛。她努力让自己略去这番心情,一转念首先想到的人却是玄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