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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衣凰看着他饱经风霜的脸庞,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张了张嘴,却没有力气,发不出声音,好不容易从齿间挤出几个字:“玄……玄凛……”
“我在。”他伸手轻轻抚过衣凰额角,将她湿透的长发拂到一边,“不用担心,我回来了,一切有我。”
衣凰努力在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点点头,道:“嗯……回来了,就好……你回来了就好……”
她想再与他说些什么,这么久没有相见,她思他念他担忧他,每天都在想他过得好不好,可是现在她每开口说一个字,每牵动一下神经,就如同牵动了全身的痛,铺天盖地袭来,如针扎在全身。
突然她笑容一散,浑身气力似乎被抽空了一般,缓缓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苏夜涵顿然一惊,“衣凰!”
杜远二话不说,上前执起衣凰的手腕号脉,过了半晌,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皇上不必担忧,娘娘性命无忧。”
“性命无忧?”对于这样的回答,苏夜涵显然并不满意,喝道:“还有呢?还有什么?性命无忧,那有什么是忧的?”
杜远从未见过苏夜涵这样惊慌又恼怒的样子,心下一阵阵发慌,手心里捏出一把汗,“皇上,娘娘多年舟车劳顿,此番又是早产,生下小皇子耗尽了她的气力,眼下需要让皇后娘娘精心调养一番才是。娘娘身子弱,并非没有补救之法,细加调理,好生照顾,便可无碍……”
他说的含蓄,苏夜涵却听得明白。
这些年,她一直在为了他们的事情忙碌奔走,受尽苦楚,这伤、这痛、这折磨,便是因此而留下了!
苏夜涵静静坐在床边,抓着衣凰的手一刻不放,身边众人的忙碌、门外的嘈杂之声似乎皆与他无关,他现在在乎的就只有眼前这人,静静躺着一言不发、甚至都不睁开眼睛看他一眼的人。
青芒在一旁看着,泪早已湿了双颊。她轻轻退下,轻轻开门到了外面,见到白芙几人,终是忍不住与她们抱在一起,哭了出来。
白芙边哭边问道:“小姐怎样了?”
青芒道:“放心吧……”
一句简简单单的放心吧,让不远处一直提着心的苏夜洵终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而来的压抑与刺痛却又开始折磨他,他一甩手,二话不说,转身离开了思凰阁。
苏夜泽、苏潆汐以及绍元柏相视一眼,会心一笑突然,苏夜泽像是想起了什么,“遭了,王府中所留守卫不多,会不会……”
“王爷放心。”夏长空走上前来笑了一笑,道:“四方将领已经领兵进京,此时此刻只怕兹洛城已经尽归我所掌控,王爷不必担忧。”
“四方将领?”苏夜泽不由一阵疑惑。
突然只听得身后一句“十三弟”,那般清淡的嗓音很是熟悉,只是比记忆之中多了一份硬气与干脆,苏夜泽骤然回身望去,迎面那着了一身盔甲、缓缓走来的人,不是苏夜清,又是何人 ?'…'
“三哥!”
……
紫宸殿内沉肃一片,苏夜涵一身淡黄色长袍,负手而立,静静听着他们的回禀。
四方将领以清王为首,而今的苏夜清与离开时已大不相同,眉宇之间英气逼人,禀道:“四面来军已经会合,一共二十万人,眼下恭明将军正领军安顿。”
苏夜洵禀道:“京中守兵的八大领将已经尽数拿下,关入了天牢,等候皇上发落。”
冷天月禀道:“此番对抗,京畿禁卫军伤亡不轻,余下约五万人,正全程搜查贺琏一行人的下落。”
夏长空禀道:“七星军伤十五人,已经就医。”
苏夜涵缓缓点点头,心中的谨慎之意却没有去分毫。
这一次实属不幸中的万幸,若非苏夜清来的及时,若非逸轩手中有波洛圣物,又若非他一早留了一招……
“皇上,查塔王子求见。”
苏夜涵眉角微微动了动,道:“请。”
查塔大步入内,与苏夜洵相视一笑,继而向苏夜涵行了礼,道:“由手中无兵到全城皆兵,不过是转瞬之事,皇上的谋略着实让小王开了眼。”
苏夜涵只清淡一笑,道:“此番朕要重谢查塔王子,如果不是查塔王子出手相救,也不会这么顺利。”
查塔摇摇头道:“他杀我唯一的妹妹,我岂能容他?”
苏夜洵与苏夜涵相视一眼,会意,取出一只锦盒交与查塔,道:“这是皇上为了答谢查塔王子相救,送上的谢礼,还请查塔王子务必要手下。”
查塔不由皱眉,只是一见苏夜洵笑容意味深藏,还是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由怔住,“这扳指……”
“这扳指本就是贵族圣物,今我朝借来一用,用完之后物归原主,实属应当。”苏夜涵缓缓说着,走下台阶,“轩儿年幼,此物交由他保管实在不妥,还是查塔王子自己保管比较妥当。”
查塔怔愕半晌,突然哈哈大笑,点头道:“好!无功不受禄,既然皇上这么大方,我查塔便也不能小气了去,此番对抗那城外的三十万大军,算我波洛一份!”
苏夜洵几人都面色一喜,道:“若有波洛大军相助,我军必胜无疑。”
苏夜涵也随之轻笑,抬头间,目光从门口不经意一带而过,不由神色一正,紧接着便见连安明满脸喜色进来传话:“皇上,娘娘醒了……”
话音未落,苏夜涵已经夺门而出。
衣凰产后身体虚弱,不便移动,只是之前的寝殿内血腥味儿太重,便听了杜远之意,暂居一旁的出云阁。
休息了一阵子,再服下杜远亲手调配、亲自熬的药,衣凰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虽然依旧憔悴,却已不再那般虚弱。
一见苏夜涵进来,青芒与白芙几人便识趣地退了下去,心中却都知道,苏夜涵定是要逃不了一顿训斥。
果然,二人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得屋内那稍稍恢复了气力的小女子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夜涵全然不把她的怒色放在眼中,走上前去坐在床边,静静看了衣凰片刻,突然俯下身去将衣凰揽进怀中。
他不说话,只是这么抱着她,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而后似乎生怕将衣凰勒疼了,又一点一点放开。
“衣凰……”他在她耳边轻轻呢喃,直到感觉怀里的人是真真切切地存在,他才稍稍放下了心。
衣凰喉间一哽,点头应声道:“玄凛,我在。”
突然她似想起了什么,推开他,道:“你还没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会突然回京,又怎会突然出现在思凰阁?”
苏夜涵眉峰一扬,笑道:“可还记得蓬莱阁下面的冰窖?”
衣凰点点头,苏夜涵便又道:“临行前我曾想过我离开之后,京中会不会有大变,便让人从那冰窖下面挖了一条密道,那密道的出口便在院子里。”他说着伸手指了指外面,“却没想到,果然派上了用场。”
“九陵朝三十万大军凭空消失不见,我最先想到的就是他们南下进京了,贺琏这个人我们都很了解,他的目的根本不在帮哪一个人夺这天下,而只在于谁能助他毁了我天朝。若要毁得彻底,只有挖掉心脏才是最轻松也最彻底的方法,而这个心脏就是兹洛城,是你。”
衣凰凝眉思索,缓缓道:“这么说,接下来与你们交手的就是琅峫的突厥军?”
苏夜涵点头道:“没错。琅峫此人心思缜密,聪明异常,想要骗过他着实不易。你虽隐瞒了二嫂和先生的事情,可是他却故意将消息告知于我,目的便在于让我调军回京,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他,让冉嵘带了十万分先行离开。可是他却不知冉嵘领兵出了大宣之后便停下,寻个僻静的地方隐匿起来。随后我收到消息,倒是四哥在遆州遇险……”
衣凰不禁一笑,道:“那是我与四哥故布疑阵,为的就是防止京中那些探子。”
苏夜涵道:“我自是知晓,可始终还是不放心你。那段时日我故意放手不管,任祈卯他们自行练兵,事事由他们自己做主,他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个个都是能独当一面之将。随后我们与琅峫在立谷关一战,我被他的弩箭射马下,受了重伤,虽性命无忧,短时间内却不可能再行动。”
“弩箭?”衣凰一听不由得着急了,一把拉住他问道:“伤在何处?”
“傻瓜。”苏夜涵轻点她额头,“我若真的伤了,又怎能回来看你?”他说着拉着衣凰的手塞进自己的衣襟里面,只见衣凰先是一愣,继而一阵轻笑,道:“这冰蚕甲倒是最先让你派上了用场。”
顿了顿,她又道:“你既已传令四方将领领兵赶往京中,又何必自己亲自赶回?与突厥一战最为重要,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放心。”苏夜涵满脸自信,“有冉嵘、祈卯和元杨在,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