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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用力咽了口唾沫,点点头道:“在下……在下一定带到……”
“唰!”见苏夜涵微微挥了挥手,宽刀又瞬间收回,那使者快步走出帅帐,刚刚出去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便觉从地狱走回了人间一般,心中一阵欣喜与紧张,结果紧张过了头,脚下一个不稳,摔了个狗吃屎,四下里顿时爆发了一阵嘲笑,那使者便在这阵笑声中,连滚带爬离去。
帐内也有人看得清楚,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一转身看到苏夜涵的神色,顿然噤声,笑不出来。
冉嵘与绍元杨相视一眼,上前一步问道:“皇上,信中所说何事?为何会提及兵马多少?”
苏夜涵将那封信递给他,道:“洵王离京了。”
“什么?”众人齐齐一惊,绍元杨皱眉道:“皇上临行前亲有交代,有洵王监国,代理朝政,他怎会突然擅自离京?”
苏夜涵神色不变,只是那握着杯子的手指稍稍收紧,嗓音平淡道:“他与衣凰商议过了,是衣凰同意他这么做的。”
“为何?”众人皆不解,继而把目光投向正在看信的冉嵘,只见冉嵘神色瞬息万变,竟是不由得惊呼出声:“波洛十万大军已经在进往中原的路上,正是朝着兹洛城而去,最多不出一月便可到达……洛王妃她……”
他豁然抬头看了苏夜涵一眼,又看向众人,迟疑了一下,方道:“洛王妃遇害了。”
帐内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一转变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心中一边为京中的衣凰担忧,一边又为对面的突厥军烦恼。
到了眼下,这场战争已然转变成了天朝与突厥之间的战争。
祈卯很早便跟随在苏夜洛身边,更是他麾下最得力大将之一,对于苏夜洛的家事颇有了解,闻得波洛十万大军出动一事,豁然变了脸色,沉声道:“这十万大军必是由洛王妃手中军符所控,现在洛王妃手中所控的十万波洛大军却突然出动,自己却突然遇害,那波洛大军行在路上,必定尚未得到消息,待他们到了京中,见不到洛王妃的人,这十万大军对我天朝便是敌军。”
一言到处所有人心中所忧,波洛十万大军,加上九陵朝无故消失的三十万军马,便是兹洛城中有大量守兵,怕是也难以抵抗。
苏夜涵神色虽凝重,却并未愁云满布,语气平静,淡淡道:“明日一早,冉嵘便带上十万银甲军,回京。”
【四百一十八】潇潇雨夜遇他王,二王困病荒
闻得苏夜涵所言,在场所有人都豁然一惊,脸色一变,齐声喝道:“皇上,不可!”
何子道:“眼下正是我军与突厥军交战之时,对付琅峫,十二地支军决不可缺,而冉将军是十二地支军的领将,若是调回冉将军,对我军必有影响!”
绍元杨亦道:“何子所言甚是。那阿史那琅峫分明就是故意将这一消息告知皇上,为的就是要皇上调兵回京,若是皇上真的这么做了,便是中了琅峫的调虎离山计。眼下我军尚有不到三十万人,若是皇上调了十万人马回京,则北方危矣。”
苏夜涵不由挑眉,站起身问道:“尔等认为,朕要调兵回京,是为何?”
所有人一怔,相视一眼,没有人出声。
轻轻一笑,苏夜涵眉角未动,垂下眼眸,道:“兹洛城是我天朝国都,兹洛城有任何闪失,都比我们在边疆受到重创要严重得多。你们有没有想过,国都被困,意味着什么?”
众人纷纷低下头去,不言。
苏夜涵走下台阶,站在他们中间,抬眼扫过众人,一双碧眸如鹰犀利,似已看穿他们心中所想,“十万人马,最迟不过后天必须启程。另外,即刻传朕口谕至各边疆,让他们务必守好各自州城,若有任何差池,便以他们项上人头来回话;再传口谕至四方将领,命他们率兵前往兹洛城,无论如何,兹洛城决不可有丝毫闪失!”
他朗朗道来,嗓音醇厚清冽,一众将领闻之,不由心下微颤。
嘉煜帝拿定主意的事情,他们素来劝阻不得。最重要的是,而今他所忧所想皆是事实,所做,亦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即便这样做,有些挖肉补疮、饮鸩止渴之意。
“是!”
应了一声之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相视一眼,冉嵘迟疑道:“皇上,可否另换他人领兵回京?末将只怕十二地支军临时换人……”
“无碍,你尽管放心。”苏夜涵抬手轻轻一挥,回身笑看冉嵘,笑意微冷,“这军中除了你,还有一个人对十二地支军一样了若指掌,指挥自如。”
冉嵘不由皱起眉头,想了想,突然愕然,道:“皇上的意思是,您要亲自督战?”
苏夜涵笑意不减,垂眸默认,“这是我天朝与突厥的战争,亦是朕与琅峫之间的战争,也确实到了朕与他再会之时。”
其余人都悄悄深吸一口气,却又有些热血沸腾之感,独冉嵘一人面色沉重,如此关键之时,他身为军中第一大将,当朝最年轻的骠骑大将军,尚未能杀敌军一个痛快,却要领兵回京,心中自然不悦。可是,他心中又明白得很,即便他不回,一样有别人要回,且若是换作了别人,能否保兹洛城丝毫无碍,还未可知。
苏夜涵之所以钦点让他回京,想来原因便也在此,只有让他回去,银甲军在大宣才可毫无后顾之忧,安心对抗突厥军。
冉嵘左手不由自主握上腰间佩刀,用力收紧,他身上的责任远比留在大宣的众人要重得多,而他,也绝不能让苏夜涵、让银甲军将士、让天朝百姓失望。
此时此刻,突厥可汗大帐内却笑声一片,在座将领皆仰头大笑,看着中间那么匆匆赶回、此时吓得双腿发软的使者,连番调侃。
其中一人道:“苏夜涵当真是这么说?他竟然还有心思谢过我们王?他莫不是脑子不正常?”
另一人符合道:“可不就是。这本是他们天朝的事情,可是他这个做皇帝的却是到现在都不在事情的状况,还被闷在鼓里,还要等着我们王告知于他,实在是……实在是可笑啊……”
托和也只淡淡笑着,回身看向琅峫,却见琅峫不动声色,面色微沉地坐着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方才看向那使者问道:“他还有别的话让你带回,是不是?”
闻言,那使者吃了一惊,伏在地上,犹豫了好半晌,听到托和也冷声催促,这才支支吾吾道:“苏夜涵还说,说要灭我突厥,根本不在兵马的多少……”
“嘣!”话音刚落,琅峫便一掌击在案上。
顿时,方才的笑声全都停了下来,不听一丝响动,所有人都讶然地看了看那使者,又看了看琅峫,继而疑惑地看向托和也,却见托和也也是皱起眉头,定定地看着琅峫。
许久,琅峫突然大笑一声,喝道:“好!”
众人不解,面面相觑。
琅峫继续笑道:“本汗就是欣赏他这股不服输、不怕死、更处变不惊的性情,不枉本汗把他当做这辈子唯一的对手!”
“王……”所有人都面露疑色,“那苏夜涵口出狂言,王何以还这般欣赏他?”
琅峫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以为所有人都敢这般口出狂言?你何时听过九陵王说要灭我突厥?又何时听过大宣王说要灭我突厥?而今这世上,但这般光明正大与本汗说这句话的人,怕也只有他苏夜涵。”
托和也低下头算了算,复又抬头道:“据属下所知,兹洛城附近的天朝军队不下十万,加上京畿重地,京中卫侍众多,且守卫森严,更有八卦之城相护,五百年来从未动摇丝毫,王何以见得苏夜涵这般精明之人会调遣军队回京?”
“呵!”琅峫伸手指了指托和也,点点头道:“算得好。你说的没错,兹洛八卦城中有四府十二卫,个个皆是精兵良将,八卦城易守难攻,坚不可摧,更有十万大军随时待命护城,寻常军队若想攻进城实乃是难上加难。想当年二王之乱,中幽王苏启烈、洛城总兵朱晗以及南辅王李未天,三人率兵齐齐发难兹洛城,却被苏夜涵不战而屈人之兵,一手擒获。”
蓦地,他话音一顿,眼底冷冽之色越发明显,挑起嘴角笑道:“你别忘了,九陵朝三十万军马加上波洛族十万大军,便是四十万人,他们就是堆人肉墙也能把兹洛城给埋了。那查塔是什么人,性情暴躁,心狠手辣,洛王妃是他唯一的妹妹,而今洛王妃在天朝遇害,他岂会轻易放过天朝?”
众将闻言,不由得纷纷点头,托和也却一直皱眉不放。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他方才开口问琅峫道:“王一早便猜准了苏夜涵会调兵回京?”
琅峫毫不犹豫,道:“没错。”
托和也问道:“为何?”
琅峫道:“因为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跟本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