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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而后便被他们一路追杀,我途中连着换了很多回京的道路,总算是摆脱了他们……”
话说到这里,衣凰已经替他包扎好了伤口,听着他平稳的叙述,想着刚刚血肉模糊的伤口,衣凰不禁轻叹一声,“这半年辛苦你了。”
白蠡用力摇摇头,脸色依旧苍白,双唇干涩,衣凰顺手取来杯盏,替他倒了杯茶。
“他们既是能骗过皇上好洵王两个人的眼睛,自然非一般人所能比,你能从他们手中夺回一条命,也算是大难不死。”她轻轻说着,伸手展开了桌上的白纸。
蓦地,那一丝清和的笑意顿然消失,手指用力捏紧那张白纸,凌厉目光紧紧盯着纸上的符号,久久不言——
那个符号是,卍。
“果然是他……”
白蠡已然看不出她是震惊还是愤怒,但是他知道,衣凰定是已经猜出了这个“大人”是为何人,而且极有可能是与她关系很近,否则,她大可不必这般惊讶。
“你一路奔波,伤得不轻,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安心养伤,什么事都不用想,剩下的事情……”她站起身来对白蠡缓缓说着,踱步至窗前,沉沉一叹道:“我要亲自解决。”
……
弘文馆一如既往寂静无声,宫人们脚步匆匆,每每到了这里就步伐就更加迅速,除了在此当值的宫人,鲜少能看到别宫的宫人。
小太监抱着一大摞奏章快步走入殿内,避开外面的骄阳烈烈,只是放一进入殿内,那没由来的一阵阴冷又让他打了个冷颤。
“王爷,这两日所有奏章皆已在此,请王爷过目。”
“嗯。”座上之人头也不抬一下,只轻轻应了一声。
小太监见了,不敢多言,只是取过他手边的空杯倒上茶水,不想手上动作一个不小心,将搁在桌案边缘上的基本奏章打落。
“王爷恕罪,奴才方才是不小心……”
“这是什么?”苏夜洵毫无追究他过失之意,而是朝着他手中打开的奏章努了努嘴。这几本奏章都做了标记,其中所道皆是重要之事,几位大人也曾仔细叮嘱过,让他将这几本交予洵王优先过目。
“哦,这是礼部尚书杜大人的奏章,询问关于今年团圆节一事。”
“团圆节……”闻得这三个字,苏夜洵的眸色稍稍凝重了些,垂首沉吟,手指在案上轻轻敲打,过了半晌才开口道:“请镇国公和左右二相进宫一叙。”
“是。”小太监转身欲离去。
“慢着。”突然听苏夜洵又道,“罢了,天气炎热,岑相与慕老不适外出,晚点本王去见他们吧。”
他说着将手中的奏章放到一边,又拿起一本,问道:“这一本是……”
“这是羽林卫冷将军的奏章,冷将军没说奏章所提何事,这是嘱咐奴才要与几位大人的奏章放在一起,请王爷要慎重过目。这是岑相所提有关建平王去处一事,这是户部尚书杨大人所提调拨赈灾粮一事……”
“冷天月……”在小太监说话的时候,苏夜洵已经将奏章打开,刚看了两眼,神色便微微一变,点了点头道:“本王知道了,你先且下去吧,有事本王再传唤你。”
“是,奴才告退。”
看着小太监的背影,苏夜洵眼前出现的却系数是冷天月的身影,继而是连安明,是何子、元丑、邵寅……这些一早便已经出现在他眼中、他从未在意的人,如今却一个个都已成为苏夜涵的左膀右臂。
崇仁二十六年冬,那一场银甲军与突厥之对决,他站在后方高台上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激烈也最壮阔的一战,十二地支军如有神助,势如破竹,将突厥大军逼得没有还手余地。
“七弟呵……”他突然长叹一声,仰起头微微一笑,“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不为人知?”
“王爷。”刚刚退出去的小太监再度折回,站在门口小声道:“王爷,裴大人来了。”
苏夜洵浓眉微微一挑,道:“传。”
片刻之后,裴裘鲁缓步入内,轻轻笑道:“洵王殿下真会挑地儿,这里倒是清凉,既可批阅奏章又可避暑,当真是个好地方。”
“老师怎知本王在此?”苏夜洵抬头朝他微微一笑,却并未起身,而是伸手指向一旁的座椅。
“王府里寻不到你的人,各家酒楼也不见你人影,宫中各处也不见你人,为师便想着你可能到这儿避暑了。”裴裘鲁也不客气,自顾坐下之后,倒了杯茶水自饮。
“呵呵……”苏夜洵摇头一笑,认输道:“还是老师最了解本王,本王想什么都瞒不过老师的一双慧眼。弗如,老师再猜一猜,本王现在心中正所思所想之事为何。”
“唔……”裴裘鲁轻吟一声,闭目想了想,笑道:“莫不是昨晚皇后娘娘遇袭一事?”
一道凌厉微光从苏夜洵眼底一闪而过,他微微勾起嘴角,道:“老师一双眼睛实在太狠毒,本王认输。”说话间他站起身来,“不错,本王确实在想皇后娘娘遇袭之事。昨天夜里,皇后娘娘受困于京外小镇,贼人个个武艺高强,下手狠毒老练,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十八卫亲自出动,方才勉强将那帮人尽数击退。冷驸马已经将皇后娘娘所告知他的事情系数写进奏章呈与本王,本王看了,只觉心生惧意。”
突然他转向裴裘鲁,问道:“老师可知为何?”
“不知。”
“呵!说来老师许是不会相信,皇后娘娘向来是众人皆知的医术高明,可是这一次,在他们被困小镇之前,曾有人在他们的饭菜里下了药,可是他们却没有察觉。一个杜远,一个皇后娘娘,这两人加在一起却未能察觉饭菜里被下了药,说来何人会信?”
裴裘鲁不由得沉下脸色,严肃起来,“会不会是因为,药量下的太重会被人发现,所以故意放轻了药量?”
苏夜洵点点头道:“不无道理,对于寻常人来说,完全说的过去,可是对于皇后娘娘来说……”他迟疑了一下,话没有说完。
“皇后娘娘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也会犯凡人的错误,偶有失误也是情理之中。”裴裘鲁神情之中有一丝不悦,苏夜洵心知他对于衣凰向来不待见,便淡淡一笑,听他继续道:“再者,皇后娘娘有孕在身,反应不如从前灵敏也是情理之中之事。”
闻言,苏夜洵蓦地从座上站起,目光定定落在裴裘鲁身上,眉锋微冷,“皇后娘娘怀有身孕之事并未声张,只少数亲信之人方知,老师又是从何得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既是有除了她本人以外的人知道,为师又如何不能知道?”裴裘鲁笑容清淡,眼中却有一丝难以捉摸的神秘之色。“包括昨晚皇后娘娘遇袭一事,你和绍驸马一致选择缄口不言,不对外透露,可是为师一样知道。”
苏夜洵目光凛凛地看着裴裘鲁,蹙眉不言。
他知道,这一切他都知道,却没有任何人告诉他。
苏夜洵果然没有猜错,裴裘鲁布在京中京外的眼线,绝不比他少,可是他却想不明白裴裘鲁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他还没有弄清楚,裴裘鲁究竟是谁。
“哈哈哈……”突然苏夜洵朗声一笑,连连点头道:“甚是,甚是!本王实在是太过疏忽,竟差点忘了老师向来是无所不知,那老师可知,这帮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让十八卫都这般吃力?”
裴裘鲁摇摇头道:“这一点为师尚且不知,我连见都没见过他们,又如何得知?只是……”
“只是这群人既然是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动手,必然是已经藏匿在附近许久,如此一来,本王就是敌人临前却不知。”苏夜洵接过话,语气越来越冷,“看来本王不得不加紧防范,多加小心才是。”
“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方可万事高枕无忧。”说话间,裴裘鲁向苏夜洵投来一记目光,意味深藏,“尚且不到半载,他就无法再信任与你,终究还是让皇后娘娘中途而归。娘娘有孕在身乃是事实不假,可是,也难保这不是一个借口。原本皇后娘娘万般不放心皇上一人前往大宣,决心随行,按着时间来算,那个时候娘娘已经有了身孕,只是尚不明显。而今,绍驸马才刚一出事,她就立刻放下大宣之事,急赶着回来。他二人的心思你比我更了解,如他二人这般深思难测之人,这事其中用意如何,你应该想得明白。”
裴裘鲁字字珠玑,句句似针,直朝着苏夜洵的心底扎去。
衣凰突然归来,任谁都会想到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她究竟为何而归,却是不得而知。
苏夜洵心中雪亮,自有万般思量,方才裴裘鲁那一番话,他听得清楚,却也想得清楚。
“不管怎样,她能平安回京就是万幸,本王也不辜负皇上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