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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凤灵**涅槃到重生,到帝后大婚,到南诏公主前来和亲,到吕婕的真正面目揭露,再到如今的毓后被害……
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件都足以让她烦扰万分。
那天沛儿在洵王府被贺琏所杀,她赶来,先是试图唤醒沛儿,而后又迅速恢复冷静,却从头到尾不曾掉一滴眼泪。那时的慕衣凰是他从未见过的衣凰,她越是这般强忍着,他就越能看到她的脆弱。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那个无拘无束的清尘郡主。她疲倦了,累了,憔悴了。她以天人之资投生世间,成为了与他们相同的普通人。
曾经,他看着她高高在上,只觉遥不可及。而今,她依旧远远地碰触不到。
她是慕衣凰,当朝皇后慕衣凰。她再苦再累,能给她支撑和依靠的人也不可能是他。
而现在,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尽力去做到一切她所希望看到的结果,让她少费一份心,少担忧一点。
段芊翩的房门近在眼前,他几度抬手想要叩门,然手刚刚碰到房门又下意识地收回。如此反复几次,突然听到屋内传来轻轻的咳声,他顿然推门而入,走进里屋一看,段芊翩自己下了床,一只手扶着窗棂站在窗前,一只覆在嘴边轻咳。
衣衫单薄,妆容未染,面色苍白得不见血色。
“天这么冷,怎么下床了?”苏夜泽没由来地眉头一蹙,走上前去欲要取过衣架上的长袍给她披上。
段芊翩稍稍一惊,侧身向他看来,面容憔悴无比,形销骨立,这段时日各种大小的事积在一起,折磨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更是她的内心,她的精神。
“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去,似是不想让苏夜泽见到她这般模样。
见状,苏夜泽心底不由一疼,沉沉太息一声,将她拉到一旁做好,然后将盆里的冷水换成热水,拧干帕子递来给她擦了脸,又替她简单地挽了个发髻。
他始终一声不吭,段芊翩却一惊胜过一惊。她自然是不知道,苏夜泽小的时候每次看到华太后、苏潆泠、苏潆汐等人的发髻颇不相同,顿然就来了兴致,终于有一天下午让他逮着机会,缠着华太后和苏潆泠教了他近四个时辰梳理发髻,自那以后苏潆汐便京城缠着他,让他帮忙盘发,再丑也不介意,只觉特别好玩。
待梳理好长发,送饭菜来的下人轻轻叩了门。
饭菜一道道送进屋,很快便摆满一桌,他们都很识趣,刚送完饭菜便匆匆离去,生怕打扰了王爷与王妃二人的独处。
“再怎么伤心难过,再怎么折磨自己,饭总是要吃的,否则等你想要再继续折腾的时候,却没了力气。”他一边缓缓说着,一边盛了一小碗汤,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段芊翩嘴边。
段芊翩双手微微颤抖,一双水眸紧盯着苏夜泽双眼,许久,她轻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是应该恨我吗?恨我害死你九哥,恨我害死你那么多亲人,恨我没能救下沛儿,恨到你想要一剑杀了我?却是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
沉沉吸气,苏夜泽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一笑,伸出的手不曾缩回半分,“你是泽王妃。”
淡淡的却坚定的五个字,让段芊翩没由来的喉间一哽。
因为你是泽王妃,我是泽王,你是我的妻。
她想,他是这个意思,只是以他的脾气,想要他说完整句话,实在太难。
她张口,乖乖地喝下他喂的汤,苏夜泽眼角终于缓缓升起意思暖暖的笑意。
“你好久没吃东西,想来一定是饿坏了,我让厨房做了些你最爱吃的……”他一边用手指一碟一碟地点过一边笑道,蓦地,他神色狠狠一怔,盯着其中一盘吃点愣愣地看着,几乎忘了自己手中还有一只汤碗,忘了自己面前还坐着一个人,他的妻泽王妃。
那是小小的薄饼,粉白的飘着淡淡的梅花清香,那是梅花香饼,而他第一次喜欢上吃这个东西是在并州总兵府那晚,当时做出这梅花香饼的人是——
“衣凰……”
没由来的,突然就轻轻呢喃出声。
【三百三十七】相欺相瞒皆已尽
“咣当……”手中的勺子突然滑落,砸在桌上的菜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声响将苏夜泽从愣神之中拉了回来,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苏夜泽豁然抬头看向段芊翩,只见她神色凄冷,嘴角笑意凉薄而讽刺。
“呵呵……”轻笑两声,段芊翩缓缓站起身,不再多看苏夜泽一眼,向着里屋走去。
“翩儿……”苏夜泽心底突然一慌,放下手中的汤碗,跟着站起身,上前拉住段芊翩的手腕,“翩儿你听我说……”
“还要说什么?你还想让我听什么?”段芊翩声音微微哽咽,努力想要挣脱苏夜泽,“一直以来我都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从来都不重要,我不奢求什么,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可是现在,我不想再骗我自己……”
苏夜泽连连摇头,俊眉狠狠蹙成一团,“不是这样的翩儿,你听我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她倔强地转过身去,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因为每多看一眼,她的心就疼得更厉害。那双曾经桀骜不羁的眸子,那副总是吊儿郎当的纨绔脾气,如今都已不在,可是那个改变他的人,并非她这个泽王妃,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苏夜泽顿然觉得头疼万分,无力道:“翩儿,别闹了……”
话音未落,段芊翩的身体陡然一僵,停止了挣扎,停止了所有的声音。缓缓回过身,一双澄澈冰眸紧盯着苏夜洵的眼睛,用力地瞪着看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像它的主人一样倔强,始终不肯落下。
看着她满脸凄凉悲楚,苏夜泽不由怔住。
“别闹了?”低微沉吟,带着一丝哽咽。
真的是她在胡闹吗?她隐忍,沉默,只一心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妻子,即便她身份特殊,即便她曾经伤害过他的亲人,可是,如果他要报仇,大可以一剑杀了她,大可以把心底的怒气全部都发泄出来,打也好骂也好。
可是他却只是无声,是冷淡,是欺骗!
这般做,为的只是折磨她么?
“由始至终,在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的位置,你娶我,不过是为了当年的救命之恩,只是为了报恩,只是为了这只手!”一时间,她身上不知从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高高抬起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而后又狠狠甩下,带着浓重的决绝,硬生生地甩开了苏夜泽,挣脱了他的钳制。
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红色的印痕,段芊翩却似全然不觉疼痛,她把那只手举到苏夜泽面前凄笑着道:“只是为了这只手,只是因为这双手救过你的性命,而你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为了报恩,报恩而已!”
一道近三寸长的伤疤如同一条惹人厌恶的恶虫,紧紧贴附在段芊翩的手腕上方,尽管这段时间她已经用了很多膏药,然这伤疤却是怎么也消除不掉,就这么**裸地呈现在眼前。
相识以来,苏夜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段芊翩,悲痛、决然。他伸手想要再度抓住段芊翩,想要让他安静下来,免得扯开伤口,“翩儿……”
“我不是翩儿!”不想“翩儿”二字却反倒更加激怒了段芊翩,用力甩开他,“我不是段芊翩,根本就不是,从来都不是!我是九涯,是羯族的遗孤九涯,是害死你亲人的杀人凶手,是你的仇人……”
强忍多时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
“我知道,从那晚你知道我是害死你九哥的凶手,你就无时无刻不想取我性命为你九哥报仇……你之所以没有杀我,之所以还要这般待我,为的只是他……”她说着将手掌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泪眼婆娑地看着苏夜泽,“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为我治伤,你想着办法让我吃饭,不过是为了这个孩子,为了你苏氏一脉骨血……可你的心里,却恨不能将我碎尸万段……这些我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倒宁愿你现在就杀了我,倒也省得你终日一见到我就想起你的悲痛回忆,就要懊恼愧疚,就要痛苦不堪……”
她本就伤口未愈,最近又未能好好养伤,加之现在这么剧烈的挣扎,伤口竟然再度裂开,透过她纯白的衣衫一层层渗出来,触目惊心的殷红。
“翩儿你别这样……”苏夜泽突然就慌了,手足无措,双手微颤,却不敢去碰触段芊翩,他怕自己一碰她,她又要挣扎着躲开,这样只会再度扯开伤口。
可是看着她这般痛苦而又绝望的神情,他的心疼得揪成一团,双手就这么停留在半空中,不知该怎么办。
他在想,在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可是眼下脑子里一团糟,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满眼就只有段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