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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冉芸朝苏夜涣递了个眼色,轻声道:“快走!”
见状,苏夜涣身形蓦地一晃,待那将领回神时,已不见苏夜涣的身影,接着便听到外面一阵喧闹打斗之声。那将领懊恼地跺了跺脚,正要出去相助,蓦地只听身旁小兵一声低呼,接着便看到冉芸渐渐倒下……
“来人……快来人救人……香雪公主出事了……”
守牢的狱卒一听不禁一怔,苏夜涣趁机挑落众人手中长刀,跃至牢门外。
里面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不断,他脚步犹豫了一下,正要回去,骤然又想起冉芸所言,墨香雪此时亦是生死未卜,他只得咬一咬牙,提气运功,直朝着冰凰山庄的方向去了……
【二百三十七】骤雨不谙离别苦
晚间骤起的夜风越来越大,窗外狂风呼啸,不远处有暗沉的“轰隆”声渐渐传来,似乎很快就会靠近,到了身旁。
印月阁内一片寂静,冷决的气息在屋内来回窜动,那双素来静淡明眸中隐隐有怒火中烧,可那一身冷冽的气势又让苏夜涣感觉到有一股寒气直逼心脏。
他能体会到衣凰的感觉,因为此时他与她一样,有着同样的感受。
不出冉芸所料,毓皇后的人随着冉芸和大理寺的人离开之后,很快便察觉不对劲,便又立刻返回,查得墨香雪已不在将军府,当即兵分几路追踪墨香雪。待苏夜涣赶上时,护送墨香雪前往冰凰山庄的将军府侍卫已经死的死,伤的伤。
追踪墨香雪之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至少每个人武功都不在如今羽林卫统领冷天月之下。双手难敌四拳,饶是苏夜涣武艺高强,也只是勉强靠着自己对这一路地形熟悉,方才侥幸脱身。
好在衣凰在山庄四周布下的阵法早已告知于他,他才得以一路避开阻碍,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青冉。
“你不能回去。”沉吟良久,衣凰冷冷开口,断然否定苏夜涣的回去救人的念头。
“你知道,我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冉姑娘为我而死。”苏夜涣的语气也是冰冷如斯,态度坚决,丝毫容不得拒绝。
衣凰蓦地冷眼瞥了他一眼,问道:“你信我吗?”
“信,一直深信不疑。”
“那就好。”衣凰深吸一口气,“我会立刻派人去打探冉姑娘的下落,你即刻出城,离开兹洛城,远离京都,越远越好。”
“呵!”苏夜涣冷冷一笑,摇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到哪去?”
衣凰嘴角挑出一抹清冽笑意,清声道:“章州城。”
“章州?”章州夏家固然是受过苏夜澄恩惠不错,可是他们毕竟是天朝之臣,如今苏夜澄已经火殒多时,而他苏夜涣又是危险人物,夏长空会愿意冒险接纳他?
苏夜涣不由拧眉,疑惑地看了衣凰一眼,见之,衣凰道:“你放心,章州夏家没那么轻易就背弃大殿下,你别忘了当初他们之所以会消解对朝廷的怨气,正是因为大殿下从中调解,替他们洗清冤屈。如今大殿下虽已不在,但至少你身为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于他们而言,你一样重要。更何况……”
她话音忽的一顿,眸中笑意神秘难懂,苏夜涣不由问道:“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章州城内还有位故人在等着你,有他在,夏长空必会保你万无一失,即便是起兵对抗朝廷,他们也会在所不惜。”
“当真如此?”苏夜涣有些不可置信,“那我倒想知道这位故人是谁,竟能有如此大的魄力。”
“等你去了,一见便知。”衣凰说着冲他微微一笑,却是怎么也不说那人是谁,苏夜涣心里好奇,本想在追问下去,忽然只听内屋传来一阵轻咳声。
二人齐齐闪身入内,墨香雪已经醒来,正要勉强起身,苏夜涣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墨香雪神情有些迷糊惶然,四下里瞥了一眼,目光触及衣凰之时,微微一愣。“我不是……不是应该跟着大理寺的人……”
蓦地,她神情一惊,似是想起了什么,忙得就要起身下床,道:“遭了,冉姑娘打晕了我,她怕是要代替我……”
“香雪!”苏夜涣一把将她抱住,压住她颤抖的双肩,轻声道:“冉姑娘已经到了大理寺,是她设计救了你和我。”
“怎么会……”墨香雪神色恍惚,怔怔地看着苏夜涣。
她记得那时候在暗室里,她明明点了冉芸的穴道,可是就在她准备出去的时候,只听冉芸一声喝道:“来人!”
立刻有两名护卫入内,一人上前解开了冉芸的穴道,另一人则受了冉芸的命令,伸手将她打昏,之后的事情她便不得而知,再醒来时却已经身在冰凰山庄!
“小姐……”两个声音传来,两道青色身影同时应声而入。
青冉正色道:“小姐,山庄四周皆已查遍,未曾发现可疑之人,所布阵法也未曾有被触动迹象,并无人靠近山庄。”
听她说完,青芒继续道:“已经暗中通知了座主,她正在想办法应付皇后设下的陷阱。”
衣凰神情凝重,轻轻点点头,眸色一转,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交给青芒,道:“你带着涵王府的令牌,即刻前往找到城门守将元丑,就说我有事求他相助。青冉,备山庄里最快的马车。”
“是。”二人齐齐应声之后,转身便又消失在印月阁内。
苏夜涣浓眉皱紧,神情严肃,疑惑万分地看着衣凰,“元丑?”
衣凰神情亦严肃,道:“眼下没有时间跟你解释太多,日后你自然一切都会明白。”她说着看了墨香雪一眼,问道:“香雪公主所受皮外伤不会影响行动,你们即刻动身赶往城门,一会儿青芒领着元丑与你们会合后,他会安排你们出城。”
顿了顿,她又道:“我现在不能离开山庄,他们既已得知香雪公主是朝着冰凰山庄的方向逃来,带人搜到这里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我留下,等他们到了我自有法子拖上一段时间。时间拖得越久,你们就会越安全。”
言已至此,已不需太多话语道谢、道别。这不过是一场离别,待一切风平浪静、来日再见,他们想要怎么叙旧都行。
“衣凰……”苏夜涣心底一阵感激,仔细想想这一年来,她已经帮了他们无数次,可是他却还没有机会回报于她。
尽管他知道,她并不在乎这些。
“轰隆——”一道耀眼的光亮从突然被夜风吹开的窗子照进屋内,紧接着便是一声巨雷,将三人思绪全都拉了回来。
闪电照在苏夜涣的脸上,那一瞬他眸中的坚定之色越发明显。
从腰间交取出一枚银色镶金边的精致令牌递到衣凰面前,苏夜涣道:“这个,由你替我保管着。”
“这是……”衣凰纤眉紧蹙,虽然尚不确定,可是她已经猜到了几分。
“这是银甲令牌。”
银甲令牌,那唯一一枚能够真正号令、调动全体银甲军将士的令牌。不说其他人,便只说银甲军军中那一万精锐亲兵,除却苏夜涣之后,只有这银甲令牌能够调遣他们,也只有苏夜涣深信之人方能取得这银甲令牌。
这么多年来朝内朝外不知有多少人打这枚令牌的主意,却悉数以失败告终。并非他们无能,而是他们始终都未能摸得清苏夜涣藏银甲令牌之处。没有人能猜得到他何时将令牌待在身上,何时有藏在了房里,或者究竟是他身上那枚是真,还是房里那枚是假。
也曾有人偷偷造了假令牌,意欲调动银甲军,却在他拿出令牌的一刹那被万箭穿心。没有人清晰地见过银甲令牌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可是只要是银甲军,取出令牌之后他们只需一眼便可辨别出真假——真正的银甲令牌一旦取出就会闪过一道刺眼的光,那道光,即使站得很远,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我知道若我调动银甲军挥师入宫,必能取下那人的首级,为大哥,为那么多枉死在她手下之人报仇,可是这样一来我就成了天朝叛臣,乱臣贼子,大哥与香雪也会与我一起一辈子背负这叛徒这个骂名,永世不得翻身,甚至还会连累你,连累七哥,连累母妃与十三弟……”他微微敛目,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睁开眼睛直直看着衣凰,道:“我不能为了报一己私仇,而不顾这么多人的安危。眼下我若离京,数十万银甲军必是无主,如果没有人能带领他们,他们一旦动乱,后果不堪设想。”
衣凰垂首看着银甲令牌,轻叹一声,道:“即便你将令牌交予我,我无官无爵,亦不能代替你号令银甲军。”
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苏夜涣轻声一笑,道:“可是,你的远见与眼光,却是少有人能及。”
话说到这里,衣凰已然猜出他的用意,不由将眉头皱得更深,听他继续说下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