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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涵毫不犹豫答曰:“兄友弟恭。”
“那便是了。”苏夜涣一拍桌子道:“既是如此,如此好酒七哥却一人独饮,只怕说不过去吧?”
“呃……”闻言,苏夜涵放下手中杯盏,垂眸似乎在思考,半晌之后他才抬头对衣凰道:“这海棠酒中果然带有一丝苦涩之味,不过,细细品之,竟有些先苦后甜。”
见他又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衣凰垂首淡淡一笑,苏夜涣二人却不悦了,无奈地连连摇头。
见状,衣凰把手中的酒坛推到苏夜涣面前道:“罢了,本姑娘大有大量,就不与你们计较了。”
苏夜涣连忙抱着酒坛,生怕脸色陡然沉下的苏夜涵抢了去,站起身道:“不计较便不计较,等你生辰送你一份大礼便是。”
苏夜涵沉声道:“既已得了酒,还想继续留下么?”
苏夜泽也跟着起身离开桌子,与苏夜涣并排站立,道:“自然是不会多留,既然你约衣凰有事相商,我与九哥这便离开,决计不会打扰了你们。”说罢与苏夜涣撩起帘子快步离去,只剩下衣凰和苏夜涵留在月字号雅座内。
二人一走,嘈闹的雅座里便安静下来。衣凰看了看苏夜涵没有表情的面容,不禁一笑,道:“放心吧,你的那份我已经让沛儿送到你府上去了。”
苏夜涵立刻问道:“几坛?”
“两坛。”
“那便好。”说话间那张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嘴角扬起微微细纹。
衣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怎的像个孩子一样,非得确定自己得到的最多不可?”
“有么?”他虽然是在问衣凰,却丝毫没有要衣凰回答的意思,轻轻一笑道:“那要看是什么,别的我可以不在乎,无论多少,可是……你不同。”
衣凰不由弯起嘴角,“自然是不同,昌曲同入命者,世间本就不多见。”说罢她看了苏夜涣一眼,道:“你既是已得知我的生辰八字,又看过我交给你的冥行术》,想来也该猜到了一些吧。”说话间衣凰的眼角浮现一丝浅淡清冷之色,似有彷徨,似有迷茫,让苏夜涵骤然就想起当初在北疆时,他逆光而见的那个衣凰,透过晨光微亮的水雾,他似乎能看透她眼中的浓雾,看到她心里那股无奈与怅然。
缓缓起身,走到苏夜涵方才所站的窗前,极目远眺,目所及处尽是茫茫人世间,嘈杂、烦乱、混沌,可是却又是那般真实。
“师父在冥行术》中有言:昌曲在丑未同度,见太阳太阴,为阴阳昌曲格,不逢化忌,煞曜不重,则主富贵绵远。见魁钺辅弼更吉,出世荣华;天梁在丑未,与昌曲同度,非辅即掌。”回过身,凤眸轻瞥,闪过一道微光,衣凰对苏夜涵道:“想来你也懂得‘非辅即掌’的意义,如今我便是昌曲入命,生之天梁在丑未,且命中带七杀,我这样的人,若不能为友,便该当即诛之,决不可为敌。”
苏夜涵眉眼犀利,神情冷淡,然那眼眸中对衣凰的深深疼惜与关切却毫不掩藏,走到她身后,道:“谁人敢诛你?他就不怕与天朝为敌么?”
“呵……”衣凰被他看似冷淡、却又霸道的语气惹得笑出声来,回身面向他,“我不过是个徒有虚名而已的小郡主而已,怎能以天朝为注?”
苏夜涵十分肯定道:“我说能就能。任何人也不可动你一丝一毫,包括你自己。”
衣凰无奈,不愿与他争论,便道:“你是从何得知我的生辰?”
苏夜涵淡然道:“上一次本想去大悲寺拜见玄清大师,怎知他老人家不在,正好又碰上了玄止大师,便向他问来。”
衣凰道:“那你何不来问我?”
苏夜涵眉角一蹙,故作严肃道:“我若问你,你会说么?”
“我……”犹豫了一下,衣凰细细想了想,而后苦苦一笑。
她究竟是藏了多少事情再自己心里,不曾告诉他,可偏偏他又是能一次次读懂她的心思,才会让他有如今这般感受?他做事向来都是对她坦诚相待,可是,她却做不到如此回应他。
“衣凰……”似乎看出了衣凰的心思,苏夜涵上前一步,拉过衣凰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靠近她道:“别想那么多,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衣凰无奈叹息一声道:“可是,那毕竟是皇上亲自下旨赐的婚,你若不从,便是抗旨。”
苏夜涵气定神闲,碧海深眸中难得浮现此般浓浓情意,清癯干净的脸上是淡若清风的笑意,“便是抗旨,我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六姐当年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至死都不曾开心过,我不愿更不会步六姐后尘。”
“好!”衣凰反手握住苏夜涵,抬首迎上他深情慢慢的深眸,“既然你都不怕,我又有何惧?若是到时候皇上责你抗旨,降罪于你,我也会选择与你同罪,与你相伴。”
“哈哈……”苏夜涵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而后伸手将衣凰揽进怀里,衣凰几乎听得到他在耳后的呼吸声。“等你的生辰一过,一切都会是泰然无恙,安稳完好……”
衣凰撅了撅嘴道:“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你要送我什么。”
“呵!”苏夜涵淡笑一声,“自然是不能提前说。”
【二百零二】人到愁来无处会
***,炎日已灼灼。
宜春殿内燃了清凉的香,高大宽阔的殿内倒是有一丝凉爽,然此时立在堂下的几人却并无轻松之意,睿晟帝一双锐眼一一扫过几人面庞,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中百虑。
沉默良久,他终于缓缓开口,嗓音低沉厚重:“看样子,你们的事情都查得差不多了。”
兄弟几人齐齐道:“儿臣不敢有违圣命!”
“好——”睿晟帝站起身,从手边的折子里随便抽出一道来,边看边缓缓走下台阶,蓦地他眼神一顿,停下脚步看向苏夜澜道:“怎么?澜儿认为我朝科考有待修整?”
苏夜澜上前一步,道:“回禀父皇,儿臣愚见,我朝官吏选拔历来有三种,一是门荫入仕,二是杂色入流,三便是科举。怎奈科举最难,且三年一考,许多人因此错过或者放弃科举,难免会动心思寻其旁门左道,行贿之事不断,为此朝中官风不正,人心不清,儿臣以为长此下去,怕是于我天朝大有不利。”
“嗯……”睿晟帝微微点头,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苏夜澜道:“儿臣以为,门荫入仕选拔须得定下严格制度规矩,只有达到所需资格方可以此方式入仕为官,若不能达成者,该严令禁止,并严查冒充、替代亲属者,一经查得,定不轻饶。杂色入流者考核之时更应该上下监督,避免徇私者滥用职权之说。只有加大了这两者的难度,让众人知晓其中利害,才能定其心,让他们能够安心准备科考。”
睿晟帝思索了片刻,道:“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我朝制度沿用数百年,虽中有修改,但终究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此事便交由你去处理,朕且看你的想法能否奏效。”
苏夜澜垂首道了声“儿臣遵旨”,说罢便退回。
兄弟几人齐齐看了他一眼,面露赞色,再抬头却见睿晟帝已经重新抽出一本折子,细细看来好大一会儿,而后轻轻点头道:“嗯……我朝疆域渐大,兵将已然越显不足,尤其是能带兵上阵杀敌之将才是越来越少。如今百姓生活富庶,安居乐业,何人又愿意冒生命之险前往战场御敌?如今我朝中可用大将,除了冉嵘和祈卯,确实再无他人。而兵将中又有不少依靠关系而上、却无实才之人,若让这些人带兵杀敌,只怕是不但无用,更是添乱。”
苏夜涣上前一步道:“所以儿臣以为武将之选迫在眉睫,如今边疆动乱,各国各族虎视眈眈,突厥更是屡次来犯,如今虽已退兵,可是阿史那祈云已死,阿史那琅华继位,琅峫和琅轩皆非善类,待他们形式稳固之后,势必会再次来犯,我朝不可坐等敌人来袭而不做任何准备。常言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良将乃是两军交战中最为重要之人,没有良将即便将士有万千也于事无补。近几年军中之所以多了不少无真才实学之将,与兵部中负责选任之人脱不了干系,儿臣已将查得的贪污受贿、滥用职权、徇私舞弊之人悉数列在折子里,眼下该选任新的人选,继而大举选拔一批将领之才。”
听后,睿晟帝不言,微微凝眉似乎在思索些什么,良久,他回过身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突然这般大量选兵,会给百姓以及周边各国带来多大的危机感?他们会怎么认为,你想过没有?万一引发动乱,又该当如何?”
“这……”苏夜涣一时心急,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殿内一时无声,苏夜涣看了身侧的苏夜涵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