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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刀剑不破的天竺蚕丝!”衣凰轻呵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让她开心的事情。
一双如水清眸一一扫过二人略带诧异的脸庞,两人都是十来岁的模样,身上却都透着一股老练深沉之气,且看她们出手虽狠,却并不直击衣凰要害,便只是天竺蚕丝都未曾收紧。
衣凰唇角始终含笑,眸色却清利肃然,面容清冷如玉,她朝着二人狡黠一笑,足下轻点,跃身而起。
四周狂风骤起,飞沙走石,顷刻间逼得二人睁不开眼睛,只得伸手遮掩,忽的只听“啪”的一声,二人齐齐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抹莲色身影轻飘落在二人面前,而束在她四周的天竺蚕丝已然碎裂成一段段,散落一地。
衣凰茶色明眸如炬,直视着二人,蓦地清泠一笑,对着青衣人道:“难道青宁姑姑没有告诉过你,天竺蚕丝虽是刀剑不破,却独独受克于中原的菩提心法?”
青衣人微微一怔,继而轻轻笑开,垂首道:“师父自然是说过,否则属下又怎敢妄自使出这天竺蚕丝?”
言罢,她与红衣人齐齐俯身拜道:
“青座座主青鸾参见衣主!”
“红座座主红嫣参见衣主!”
“青鸾……红嫣……”衣凰轻轻念叨了几声,而后抬眸一笑道:“好名字。如今我这山庄初成,人烟稀少,一个人住着也是无聊,你们若是不嫌,便先在此住下吧。”
青鸾和红嫣二人齐齐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衣凰身形一转,轻轻跃起,似一叶清鸿掠过眼前的阁楼,消失不见。
“喂,我们住哪啊?”红嫣跟在身后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就在二人面面相觑之时,突然只听身后又一道极轻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二位座主,这边请。”
二人一见,不过是个七八岁模样的小丫头,不由皱眉。
小丫头会意二人的眼神,笑道:“我叫沛儿,是小姐的贴身丫头,跟小姐有关的一切事宜都由我来打理,二位座主的住所我会安排,请二位随我来。”
“你?一个小丫头?”红嫣有些不可置信。
沛儿不慌不忙道:“小姐时年八岁,在旁人眼中也只不过是个小丫头。”
“你……”红嫣一时语塞。
青鸾拉住红嫣,对沛儿一笑道:“那就有劳妹妹了。”
顿了顿,红嫣又问道:“你方才说自己是小姐的贴身丫头,却为何不见你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旁,却来安排我们的事情?”
沛儿淡淡一笑,道:“小姐素来喜欢独来独往,能跟她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山庄里,我已然算得上是贴身了,想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姐……”她话音一滞,回头看了二人一眼,狡黠一笑道:“难。”
青鸾年龄略长红嫣一岁,思虑比之红嫣总算是周全些。四下里看了看这座山庄,虽满心疑惑,却不轻易问出口。倒是红嫣先问了:“小妹妹,你为何带着我们绕来绕去?这里直接跃过这座小园子不就行么?而且这里明明有一条小路……”
她口中说着,腿已经朝着那个方向迈去,不等沛儿出声阻止,她已经跨入那园子中。
“啊……”
沛儿和青鸾都吃了一惊,怔怔地看着红嫣消失的方向,只听沛儿沉着脸道了声:“遭了,红座主入阵了。”
青鸾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沛儿道:“这是小姐布下的阵。”说着从腰间掏出几枚铜钱向着小园子四周扔去,待扔到假山那边时,只见红嫣的身影闪了一下又消失不见了。沛儿一把抓住青鸾的手,道:“拉我一把。”
说罢一只脚踏入园中,只见她猛地伸手一拉,向后一挣,拉出一个人来。
红嫣瞪大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座小园子,却见沛儿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情,领着二人继续向前走,边走边道:“山庄里类似这般的阵法还有不少,虽不致命,却也不是好玩的。我会寻了时间一点一点告诉你们,所以这两天二位座主最好还是不要乱闯。”
身后红嫣暗暗松了口气,瞥了青鸾一眼,低声道:“师父与青宁姑姑所言怕是不假,咱们这位小衣主果然是有几分能耐。”
青鸾轻轻一笑道:“红月姑姑素来冷傲,她肯出言称赞的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你这下算是领了教训了,今后切莫再这般轻举妄动。”
红嫣讪讪地点点头道:“我记下了……”
【一百九十二】回首往事尽成空
春末夏初时节,午后温热,偶有几缕微风拂过,拨动枝叶稍稍一动,很快便又恢复平静。
园里各花均已盛开,含苞之,半掩之,怒放之,各色各样层出不穷,在翠绿枝叶的掩映下,呈现娇人之姿。
不远处的莲花池内,绿叶映衬下,随波泛起的星星点点白红越发清涟,散发着一股清爽之气。
一倾白衣伫立窗前,临窗眺望,将窗外大片的莲花池中景象尽收眼底,眸色却始终静淡,没有一丝波澜。
这片莲花池似极宫中的那一处,记得母妃在世时,年年都会领着他和六姐前往赏荷。
那时母妃甚爱诗书,满腹诗赋,然,年年赏荷她所念之词,却仅是那一首:
南园佳致偏宜暑。两两三三,修篁新笋出初齐,猗猗过檐侵户。听乱芰荷风,细洒梧桐雨。午余帘影参差,远林蝉声,幽梦残处。
凝伫,既往尽成空,暂遇何曾住?算人间事,岂足追思,依依梦中情绪。观数点茗浮花,一缕香萦炷。怪道人道:陶潜做得羲皇侣。
每每陷入沉思之处,母妃便反反复复念着那一句“既往尽成空,暂遇何曾住”,而后看着姐弟二人,笑容清冷,微凄。
一道身影缓缓逸入屋内,从身后走来,柳眉如烟,清眸流盼,一身黑衫映衬着她白嫩肌肤,使得原本就白净的她越发清丽。
行至案前,看了看桌案上摊开的奏折,玄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微恙,问道:“户部掌管着举国上下财政收支,与其他各部都有着密切的关系,皇上虽有意让你们查办各自所辖之司,可眼下尚不知其他王爷是何意,你这番大举盘查,岂不是在逼着他们全都细查?”
苏夜涵缓缓侧身看了他一眼,面色不变,道:“正因户部与其他各部关系都很密切,才要做出表率,带头查起。自己查出来的倒还好说,若是自己不查,却反倒让别人给掀出底来,只怕到时候麻烦更大。”
睿晟帝此次让他们兄弟六人各司一职不过是表面文章,一来可以考验他们各自所成如何,二来多少也可以摸清些几人的立场关系,而最重要的却还是要借着他们兄弟几人微妙的关系,揪出六部之中的噬栋蛀虫,严加惩治,以儆效尤。
玄衣女子淡淡一笑,道:“所以你率先向皇上请命,欲携旨速查各司各处账务,来个先下手为强?”
闻言,苏夜涵眉峰一抖,回转过身踱步至案前,“此番彻查整顿,诸人皆为我天朝兴荣,何来先强后弱之说?”
玄衣女子不由失笑:“说来也是,在你眼中又何曾有过敌人 ?'…'是玄音失言了。”
苏夜涵伸手将折子合起收好,嗓音清润,“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难为有你在帝都打理着,九弟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玄音轻叹道:“涣王那边一切都好,前段时间的关押总算磨了磨他那桀骜、意气用事的性子,做事越来越沉稳,只是眼下有一件事着实让人为难。”
苏夜涵眉峰轻蹙,目光清凛,捏住折子问道:“何事?”
玄音侧身望向窗外,道:“当初涣王初回宫中,惹恼皇上,险些犯下大罪,是冉嵘将军的妹妹冉芸进宫面圣,以聪明才智救了涣王,那次的事情让皇上对冉芸印象颇深,当初便有意等冉嵘回京之后,为其指一门好亲事,不用多想也知皇上心中所想之人乃是涣王殿下。冉芸是将门之女,又是涣王麾下最得力大将冉嵘的妹妹,对涣王更是倾心不已,二人可谓门当户对,天造地设。怎奈涣王心中无她,一心只想着那位叛族公主,二人近来相见越发频繁,难保此事不会传入皇上耳中。一旦皇上下旨赐婚,涣王因为叛族公主而忤逆圣意,只怕届时免不了一场惨剧。”
苏夜涣与墨香雪之事几人都看得明白,虽然墨香雪曾言在洗清哈拉族冤屈之后,自会离去,可苏夜涣的脾气又岂是能容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依九弟的做事风格,他认定的东西就一定会争取到手,更何况这一次是人。”还是一个让苏夜涣心动的美丽女人。
玄音敛目道:“你有何打算?”
苏夜涵不言,提笔在一旁的白纸上写了五个字。
“先下手为强?”玄音轻轻念叨了几声,继而轻声一笑,“如此看来,你更看好那个公主?”
清冷如玉的面容稍稍一动,苏夜涵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