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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自己熬过了这个年头,也见不到下一个年头,所以才会做出这种挖肉补疮的举动。
她,只是想能开心地、清醒地与自己的儿孙再过最后一个新年。
她已经失去了两个最喜欢的孙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已经将她苍老的心折磨得、煎熬得脆弱不堪,她已经疲了,累了。
身后有“吱吱呀呀”的声音传来,那是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今年的雪,很大。”澹澹的声音传来,衣凰心中不禁一凛。
“许是吧,只是不知九哥在西疆一切可还好。”衣凰说着微微抬眸,看向西方,那里,一定更冷更苦吧?苏夜涣领兵在外,可怜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苏夜澄与苏潆泠的事情。
他若知道了,只怕这天朝真要有一番风风雨雨了。
苏夜涵不言,却默认了衣凰的话。他走到衣凰身边,伸手触上一支寒梅,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摘下。“九弟年关未回,只怕不止我们知晓这事。”
衣凰皱起纤眉,侧身问道:“什么意思?”
“方才,羽林卫出宫带来鲁明义时,还带了另一个人。”
“谁?”
“元丑。”
衣凰一惊,“兹洛城城门守卫元丑?”
“没错。”他语气沉缓,温和的眸中却已经透出点点杀意,“北疆守城兵将冒死传来消息,突厥趁着银甲军不在京中,再次进犯北疆边境,来人领将,阿史那琅轩。”
【一百五十二】楼阁玲珑五云起
依玄蓉打听来的消息,鲁明义并没有获罪。太后醒来后终还是力保了他,毕竟是她命令鲁明义在她的汤药中加入丹心、甘草和天门冬的,鲁明义算是奉命行事,此事怪不得他。
睿晟帝正为太后的事情忧心着,突然又接到北疆传来的消息,突厥再犯,阿史那琅轩作为领兵主帅,他虽不如阿史那琅峫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却也不容轻视。此人性情暴戾,手段残忍,只怕要拿边疆百姓开刀。
再说如今苏夜涣的银甲军不在朝中,他们必是得到了这个消息,才会如此嚣张大胆,大举进犯。
因着去年一战,章州几城的人手大有折损,兵力尚未完全恢复,对抗突厥大军进犯,显然十分吃力,更何况这一次阿史那琅轩十分狡猾,他知道边疆三州一向一心同力,未免他们合力抗敌,竟然从侧面同时进攻登州和章州,如此一来,登州危矣。
突厥和葛逻禄接连动乱,如今边疆各国各族虎视眈眈,都欲到天朝这块富饶的土地上分一杯羹,如今守城兵力自然是不敢轻易调动,
如此一来,就只有向朝廷借兵。
听说今天一大早冉嵘就匆匆进宫面圣,主动请缨,要求领兵前往北疆,他曾跟随苏夜涣与突厥军队交过手,对他们多少有些了解,睿晟帝对他的请求似乎已经动了心。
如今,这主帅人选倒成了大难题。
原本太后危在旦夕,所有人都应该伺候在身侧才是,却因为突厥这事,几位皇子统统聚到紫宸殿,听睿晟帝训话、与其商议起出兵之事。
青鸾和苏潆汐二人满脸焦急地候在殿门外,却只能远远地待着,不敢靠近。宗正已经被屏退至殿外候着,里面只有他们父子几人,想来此次之事确让他们头疼不少。
等了好久,宗正突然被传入内,不多会儿又匆匆走出,一脸无奈的模样,瞧见青鸾和苏潆汐,连忙走上前来道:“三王妃,十五公主,外面天这么冷,二位主子就别在这候着了,先回去吧。”
青鸾心中担忧苏夜清,根本不愿挪步,“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着。敢问大人,里面情况如何?”
宗正叹了口气道:“奴才也不知具体情况,方才皇上唤奴才添茶,奴才不小心听到了一些,好像几位王爷都在请命,作为这次出兵的主帅,率兵出征。”
“他们都要去?”苏潆汐垮了脸色,惊问道。
“是啊,皇上自然是不会同意,可是照此看来,主帅必为几位王爷中的一位。”宗正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紫宸殿,哆嗦了几下,道:“三王妃,十五公主,奴才还得回去伺候着,这当口上皇上心情不好,要是找到奴才的人,会要奴才的命的。”
“好,多谢宗正大人了。”二人目送着宗正离开,心急缭绕。
“三嫂,这可如何是好?”苏潆汐拉着青鸾的衣袖问道。
青鸾还算镇定,她沉下心思想了想道:“我们先去找衣凰,她主意多,看她怎么说。”
说罢,与苏潆汐一道朝着永德宫赶去。
因着太后病危一事,睿晟帝与太后总算找到理由将她放出大宗院,随后就留在永德宫中,照顾太后,此时她正在陪太后漫无目的地聊着。
太后心中,终究还是记挂着自己的孙儿的,先是苏夜洛,再者是苏夜澄,随后是苏潆泠。她能撑到今日,已经很是坚强。
活在这皇宫里,活在帝王家,无论的认为的还是命定的“不测风云”,她都早就有心理准备。
许是说累了,衣凰好久不听她的声音,转身一看,却是已经睡着了。
衣凰心中微痛,轻叹一声,起身正欲离开,突然听得身后一声:“衣凰……”
她一愣,回身见太后又睁开了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太后,衣凰在这儿。”
“衣凰,你别走……”太后吃力地抬手将衣凰的手握在手中,“哀家,有话与你说。”
“好,衣凰不走,太后有事尽管吩咐。”衣凰重新坐到床边,双手握住太后的手,轻揉着。
“唉……”太后突然长长一声叹息,却不知是为何而叹。她仰头躺着,看着厚重的帘帐顶,目光时而精神时而涣散。“孩子,哀家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爹,哀家,最终都没能保住你爹……”
听太后突然说起这事儿,衣凰心中不由蓦地一沉。
太后却并没有注意到衣凰的神色,继续道:“你是慕家最后一条血脉,哀家一心想给你指一门好婚事,可是以前哀家不知你心中所想,怕不敢妄自做主,怕不中你心意……如今,哀家虽然还不能猜透你的心思,可也能知晓个七七八八了,只是……唉……”
这一声叹息,衣凰心中明白是为何。
她时常到永德宫走动,如果她哪一次进宫只去了一个地方,那就是永德宫,而每次入宫必到永德宫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苏夜涵,是以他们在永德宫相遇的次数远远要多与其他人。
“哀家虽然年纪大了,可眼盲心不盲,哀家的孙儿哀家了解,泽儿生性顽劣,你却性子沉冷稳当,你们自然合不来……哀家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衣凰,你若愿意,哀家便替你向皇上讨个赏,让皇上为你和涵儿赐婚,可好……”
衣凰心中一凛,突然欠身跪下道:“衣凰感谢太后娘娘好意,只是衣凰如今无心嫁人,非没有合适人选,而是不想嫁,请太后莫要向皇上提及此事。”
太后不由愣了愣,问道:“你……你不愿嫁与涵儿……”
衣凰垂首,怔怔地想了片刻,而后断然道:“衣凰,不愿。”
“你……唉……”太后长叹一声,微微摇了摇头,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蓦地,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拉着衣凰的手示意她起身,而后心疼地看着衣凰,“孩子,你的心里藏了太多的事,你的心太重了……你和涵儿都藏了心事在心里,哀家,哀家可要怎么说你们才好……”
衣凰虽不知太后所说的苏夜涵的心事为何,心里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几日来苏夜涵对她的态度确实变了许多,怪异许多,不似从前那般直接、亦不再像往常那样,事事替她揽着挡着。他看向她的眼神中,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疑惑和考究,而细细想来,衣凰至今对他隐瞒至深、只字未提过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是关于凤衣宫,另一件则是……
突然,她神色一怔,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当初是她向睿晟帝告密,说出了苏夜澄和楼陌均的事?
若是如此,那一切就都能解释清楚了。可是……
呵!衣凰冷笑一声,心中没由来的一阵酸楚,可是,她却没法向苏夜涵解释清楚了,毕竟,是她间接地杀害了他的六姐!
秋影适时入内,道:“郡主,三王妃和十五公主说是有事与您相商,请郡主移步。”
太后身体不好,突厥进犯之事至今都还瞒着她,所幸为了她的身体,睿晟帝有令在先,今后不许在太后寝宫之中讨论议事,是以青鸾和苏潆汐把衣凰叫走,太后并不奇怪。
听完两人的话,衣凰也忍不住皱起眉来。
不管这次谁领兵出征,都不是好事。
他们这兄弟几个是什么性格秉性,她二人自是了解,无论谁去了,都不会做缩头乌龟,躲在大军的保护之下,如此一来,则必有危险。
苏潆汐拧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