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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因为这是一支在沙与血中拼杀出的队伍,他们踏过敌人的尸骸归来,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那气息来自毁灭与死亡。
行至犒军台十丈外,苏颉扬手,身后军士应势而止,他驱马独自前行,于台前下马,屈膝跪在太子面前。
太子于礼官手中接过诏书,朗声颂读。
我的视线却被苏颉身后的左副将吸引,三千军士中只有他和身后三百名骑兵身着墨黑盔甲,连战马也是通体纯黑。
那是苏颉的长子,苏墨行。
听闻他曾在月牙谷一役中,引三百轻骑,奇袭敌后,烧尽敌方粮草辎重,兰容军因此大破敌军,杀敌三万有余。
苏墨行一战成名,晋羽卫中郎将,他亲自挑选训练了一队墨甲骑兵,是王朝骑兵中最精锐的战力。
如此青年俊彦是京中无数女子牵挂的对象,可他长年驻守边关,无心婚事,不知伤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我不由就多看了两眼,谁知苏墨行似有所感,竟抬头向我看来。
远远的,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感觉到他的眼神,肃敛如沉渊,那是一种连生死都已看淡的眼神,仿佛一眼便能将人看透。
明知这样的距离他不可能是在看我,可被他的眼神一扫,我还是从心底生出一丝不安,面对天颜时也坦然无惧的我,竟然不敢直视十丈外的一双眼睛。
我撇开视线,待再转头去看时,苏墨行却已重新低下头去了。
诏书宣读完毕,苏颉双手举过头顶,自太子手中接过那卷明黄丝帛,口呼万岁,他的声音庄严浑厚,逆着风竟也传到了城楼上。
三千军士随着他们的主帅齐声拜谢,山呼万岁之声响彻天际,便如同兰容王朝无上的威严,和寒族将士坚韧的骄傲。
被这样的场景震撼,我恍然无言,竟连呼吸都放轻,心中满是激荡之情,回过神时手心已渗出了细汗,哥哥亦是默然,直至犒军结束后一道回府,他都若有所思,一言不发。
到府门前正碰见母亲的马车,李姑姑正扶着母亲下车。
母亲走到我和哥哥面前,宫装高髻,淑丽端庄,她曾是名满京华的美人,即使如今为人妻母,依旧是颦笑生姿。
“阿烨。”母亲柔声将哥哥唤到身边,替他理了理腰间佩绶,“你又出去胡闹了。”
哥哥侧身替过李姑姑,扶着母亲向府里走去,“母亲多虑了,儿子与阿伊去看犒军大典,并不曾胡闹。”
母亲转头看我,眉目微皱,“一个女儿家,终日里尽喜欢些舞刀弄枪的事,我看,还是尽早给你寻个婆家才是正经。”
听了母亲的话我微微一愣,我与哥哥虽同是母亲所生,但我自幼随父亲在外长大,母亲与我素来不亲近,这样母女间的私房话更是很少说。
幼时在军中最思念的便是母亲,回京后便每日缠在她身边不肯离开,母亲却总是淡淡的,从不与我亲近,后来将我送到宫中由姑姑亲自教导,与我见面便更少了。
我曾问哥哥母亲是不是不喜欢我,哥哥便弹了我的额头,笑道:“阿伊这么可爱,母亲是不知道怎么疼才好。”我也曾信以为真,只是年岁渐长,终是觉出母亲对我与对哥哥是不同的。
我心中最期盼的便是在母亲膝下承欢,流露那些娇憨任性的小女儿情态,可母亲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高贵典雅的仪范,只得恭谨侍奉,却不能娇缠亲近。
现下听母亲说了这样的话,我心中虽然羞窘,却又带着丝丝喜悦,便轻轻挽了母亲的手臂,低头不语。
哥哥向我挤了挤眉眼,“阿伊是与母亲一样的美人,她若肯点头,只怕我们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我脸上飞红,却不敢在母亲面前放肆,只趁着母亲不注意偷偷在哥哥腰间一拧。
哥哥“嘶”一声皱起眉头,见母亲转头询问,便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母亲似乎心情不错,也不深究,只含笑对我们道:“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你们姑母有了身孕,这实在是大大的好事。”
“是。”我轻声附和,“阿伊本想进宫贺喜,却恐宫中此时事务繁杂,便想推迟几天。”
母亲点头,“靖远将军还朝,宫中要大摆宴席为他庆功,你姑姑协理六宫,虽然有孕,但这事还得由她操持,确是忙得不可开交,此时你不去也好,免得给她再添麻烦。”
“是。”我低头应了。
母亲又转向李姑姑,“去把西边儿的客房收拾出一间来,过些日子表小姐要来京中。”
春日一尽,风中便带了些许热气。
我坐在烟雨廊下读书,廊风过,将书卷吹乱几张,我伸手抚住,抬头看见院门口转进一个女子,身姿袅娜,端丽清扬,与我视线相交便浅浅一笑。
“阿蘅?”心中惊喜,急忙阖书起身,“你什么时候到的?”
阿蘅向我迎过来,“今日一早便到了,才去婶母那儿坐了坐。”她是我本家叔父的女儿,芳名顾蘅,此番进京是被姑姑召进宫里做医女的,暂时先留在府里由李姑姑教教宫里的规矩。
阿蘅的父亲顾远桓一直无心仕途,而是醉溺于歧黄之术,少时曾游历天下,遍访名医,学成后回到邯阳设了间医馆。阿蘅自小便跟着父亲学习医术,她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已是医术不俗,此次能被姑姑相中便是很好的证明。
邯阳家中听闻她被姑姑选为宫中女官都十分高兴,但深宫内帷不比自己家中,阿蘅今年刚满十五,比我还要小一岁,却已经要要去面对那复杂的环境,着实叫人心疼。
“阿伊姐姐?”阿蘅见我久久不说话,便伸手到我眼前一晃。
我回过神儿,看着阿蘅有些不安的神色,轻轻一笑,“两年不见,阿蘅也长成个美人儿了。”
阿蘅脸上一红,却不服输地挑起眉梢,“姐姐却还是老样子,总爱拿别人说笑。”她又瞄了瞄我手中的书,“偷看烨哥哥兵书的习惯也一点儿没变。”一语出口,她的神色却先暗了一暗。
我不着声色将书藏在身后,“怎么是偷,分明是借。”
忽然听见有人接口,“那我这个主人怎么总是在书不见了之后才知道?”抬头看去,哥哥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看见阿蘅他的眼神一亮,随即却又暗淡下去。
“烨哥哥。”阿蘅向哥哥行礼。
哥哥的手微微抬了抬,可看见阿蘅及笄后挽起的额发,又无力地放下了,“两年不见,阿蘅已经长大了。”声音轻柔,却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若非从我小与他一同长大,根本听不出区别。
阿蘅的肩膀轻轻一颤,垂下双眼,“烨哥哥也拿阿蘅说笑。”
哥哥来了之后阿蘅便有些不自在,与我闲话了几句便离开了。
她走后哥哥望着天发呆,廊下紫荆被风吹落,散在他肩头,说不出的落寞无奈。
我轻叹一声,在哥哥耳边低声道:“未见君子,惄如调饥。既见君子,还望哥哥不暇尔弃。”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米饭,写文还是个小菜鸟,第一次尝试古言,心里很忐忑啊,如果万幸有看官在看我的文,就希望大家能给我留一两句话,哪怕一两个字都是对米饭极大的鼓舞,会让米饭充满勇气!
第3章 第三章、缘花
三、缘花
过了一日便是六月初十三缘花节,相传这一日是花神诞辰,花神会降临人间保佑凡人结缘。
每年缘花节城中未婚配的男女都会到城西花神祠去求缘花,缘花两两一对,花色款式均无重复,求得缘花后便配于胸前,到晚上灯市时若能遇上于自己成对的缘花便是有缘。
早饭时,我顺口问阿蘅要不要上街瞧瞧,她看了哥哥一眼,神色微黯,却还是点了点头。
为了方便,我挑了件长衫做男装与阿蘅轻简出行。
街上车马川行,行人如织,阿蘅虽曾跟着叔父远游行医,却从不曾到过晋安城,纵使性子沉静,眼下这繁华却还是叫她有些看迷了眼,惊叹处脸色微红,便会露出少女独有的娇袭模样。
与阿蘅到达花神祠时,里面已是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护着她挤到花神像前已是浑身都卸了劲儿。
阿蘅在神像前盈盈跪下,却见我站着不动,“姐姐不拜?”
我摇头一笑。
阿蘅眨眨眼,也要起身,我忙按住她,“神像面前跪而不拜,是为不敬。”
听我这样说,阿蘅才重新跪好,双手合十,朝着花神像无声祈愿。我看着她虔诚神色,心中微微喟叹。
阿蘅与哥哥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哥哥昔年曾在邯阳住过几年,二人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两年前哥哥自邯阳探亲归来,便跟父亲提出求娶阿蘅,可是姑姑却已经为哥哥定下一门亲事,是太仆寺少卿洛长川的女儿。
哥哥决意不从,一怒之下愤而离家,却不想洛家小姐是个如此烈性的女子,不堪哥哥逃亲之辱,竟留书自尽。
收到丧讯的哥哥回到京中,在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