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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舌头一卷便要将人吞下腹去。”江轻逐脸上尽是不信之色道:“世上哪有这么大的蟾蜍,岂非成了精怪。”华不行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没见过,也不过是孤陋寡闻罢了。我瞧这蟾蜍稀罕,通体碧绿,叫声震天,是个奇物,于是费尽心思与它斗了半夜,终将它除去。只是我也受了伤,坐在一旁歇息,那死蛤蟆口水横流,蹭在我手上伤口,疼痛骤减竟似好了。老朽心知这是碧蟾不同寻常,平日以毒虫蛇鼠为食,已是百毒不侵,定有治毒疗伤的奇效,便将其剥皮开膛,取胆制药,炼出这一颗碧蟾涎丹。老朽藏了这灵药十多年,为的是有朝一日重伤中毒好自救一命,不想今日有缘给了你。”
秦追听了向华不行深深一揖道:“老先生大恩,在下感激不尽,来日……”华不行道:“大恩不言谢,深恩几于仇,来日报恩还是报仇老朽一概担当不起。”秦追心想这人倒也古怪,素不相识肯将珍藏多年的灵药相赠,又不求回报,实在令人难以揣摩。
华不行晃了晃脑袋道:“咦,这屋子好生古怪。”秦追心中一跳,方才他进入院中已觉出异样,华不行又再提起,忙问:“华老先生也觉得么?不知古怪在何处?”江轻逐环顾四周道:“这屋子像是女人住的。”华不行缓缓踱到墙边画像前,眯眼瞧着人像道:“幽谷寒梅,犹胜桃夭。这女子清雅脱俗,眉目如画,住在此处定是天剑山庄女眷,只是不知为何人去屋空。”华不行瞧了片刻,忽地吸吸鼻子,瞧着脚下若有所思。秦追与江轻逐不知他卖甚么关子,二人折腾半宿,都有些疲乏。华不行对江轻逐招手道:“小子,我老人家差你做件事体。”江轻逐走去,见他脚尖在地上画了道线,不知何故。华不行道:“你将这石板挪开。”江轻逐瞧地面严丝合缝,并无下手之处,如何能搬得起来,心中正有些为难,华不行不耐烦地又用脚尖点了两下道:“就是这里,你听我的话,不必费力,按住对角两处往下压,再往一旁推开。”江轻逐依言而行,按住石板往一旁挪去,石板下空空荡荡,竟是条密道。
华不行道:“天剑山庄竟有如此巧妙机关藏在女子屋中,有何门道咱们下去瞧瞧。”秦追见密道中漆黑一片,自桌上取来油灯点着,三人拾级而下,来到一方小室。江轻逐下到室内,便觉一股霉腐之气扑鼻,忍不住皱了皱眉,忽听一声呻吟,三人面面相觑。这石室方寸之地,四面密不透风,竟还有活人。华不行将四周石壁摸了一遍道:“小子,过来再将这面墙推开。”江轻逐伸手推了推,石墙纹丝不动,不似方才石板地面那样中空易推。华不行伸手一指,催他用力,重逾千钧的石墙格格响动,慢慢推开了一线。
秦追将油灯照进内室,不由倒吸了口冷气,见墙角中一具死尸早已化作森森白骨,另有一团黑影蜷在白骨身旁微微动弹,尚有生气。秦追来到黑影跟前,灯火一照,依稀能瞧出是个人的模样。江轻逐伸手将他翻过身来,仔细一瞧,纵是他这等胆大之人也不禁骇了一跳。只见这人双眼已被剜除,双耳亦被削去,两手齐腕斩断,江轻逐捏住其双颊,口中果然不见了舌头。三人尽皆骇然,想不到世上竟有手段如此狠毒之人。那黑影觉出有人,挣扎呻吟起来,只是气息微弱与死人无异。秦追瞧她身形样貌是个年轻女子,惨遭如此毒手实在令人惋惜愤慨。他将油灯放在地上,对那女子道:“你是何人,为何变成如此模样?”
女子虽被削去双耳,听力仍在,但听见秦追说话吓得浑身发抖。江轻逐道:“别怕,我们不会害你。”他话语冷淡,其实并无半点安慰之意,那女子听了却静了下来。华不行道:“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如何答得上来。想必有人不愿她开口说话提笔写字,故意为之。”
秦追想了想道:“姑娘,我问你一句,若猜得不错你便点一点头,猜得不对就摇一摇头。”女子听他说话又是一阵发抖,秦追瞧她脸上斑斑驳驳,不知受了多少酷刑折磨,心中如被压了大石一般难受,问道:“你可是这天剑山庄之人?”女子面容扭曲显出惊惧之色。江轻逐道:“你已是如此模样,还有甚么可怕,若能找出仇人,我尚可替你报仇,否则白白便宜下毒手之人。”女子闻言呆了半晌,终于缓缓点了下头。
华不行见她点头,也觉此法兴许能问出些眉目,便道:“这骸骨你可认得?”女子双目已盲,流下一行血泪,又再点了点头。秦追心想,再要问骸骨是谁倒有些为难,便道:“害你的人可在庄中?”女子仍是点头,虽有问必答,也只知道她是天剑山庄的人,与白骨主人生前相识,且下毒手害她之人仍在庄中,可她是谁,这白骨是谁,凶手是谁却一概不知,再问几句,那女子恍恍惚惚人事不知,甚么也问不出来。秦追见她气息微弱几不可闻,身上伤口已化脓生蛆,腐臭难当惨不忍睹,便解了衣袍盖在她身上,作势要将她抱起。江轻逐道:“她受此残害,已有濒死之相,你救她出去侥幸治好也是一世痛苦。”说完在在那女子身边低声道:“你想不想活?”女子气息奄奄,却用尽最后气力摇了摇头。江轻逐又道:“我可送你一程,日后查得真相,找出害你之人,再为你报仇雪恨。”女子微微一动,喉中发出嗬嗬之声,面肉扭曲痛苦至极,唯有速死方能解脱。
江轻逐拔出长剑,一道红光闪过,血珠如断线迸落洒了一地,赤秀之利秦追可谓亲身尝过,这一下定然连疼痛也未察觉便断了气。秦追将她尸身盖好,女子身形消瘦,弱质纤纤,并非练武之人,害她的人下手如此歹毒实在令人激愤。二人将她置于石室角落,此刻情势不明不宜轻举妄动,便想日后再来将她安葬。华不行独自一人在那白骨堆前翻检,灯火之下目光闪闪,不知瞧出些甚么端倪。
第二十七回
秦追捡起油灯,挪到华不行面前,见他伸手在骷髅头骨上摸索,摸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拍拍衣衫道:“好了,该问的也问了,人也死了,这里阴气重,老人家坐久了受不起,咱们还是走罢。”说完颤巍巍朝门外走去,边走边道:“里面的小子,记得把石壁复原,一来一去别教人说咱们不懂规矩。”江轻逐出来掩上石壁,三人原路而返回到屋中。华不行又再教江轻逐将石板照原样盖上,道:“这事老朽只当不知,不想过问,日后你二人要替那女子报仇或是惹出甚么麻烦,万不可将我老人家供出来。”秦追道:“自然不会累及前辈。”华不行道:“既如此老朽先行一步,折腾了许久,眼看天都亮了。”秦追见他不拘小节来去随性,不便强留,目送他远去。江轻逐却瞧着他背影若有所思。
秦追道:“这山庄诸多古怪,着实叫人放心不下,我去瞧瞧师兄们现在何处,你也累了,回去歇息罢。”江轻逐听他嗓音嘶哑,不似以前那么清朗,但终究开口能言,颇为高兴,说道:“这丹药果然灵验,你记得每日运功,尽快恢复如初,现下少说些话,免得伤了嗓子。”秦追笑道:“不过是说几句话,不妨事。”江轻逐道:“你师兄们在哪,我陪你去。”秦追道:“你不喜欢和他们在一处,去了也不自在。”江轻逐道:“我不自在自然会避开,除了你那云之师侄,旁人都还不惹人厌。”秦追道:“云之被师兄宠惯了,又还是孩子,你就让他一让。”江轻逐道:“他对你好我就不与他计较,走罢。”
秦追走时回头望去,那百花院中一派幽雅清静,谁能想到如此雅居之下竟有两具尸首。
二人回到英雄厅,各派遭了暗算重伤之人均已救治妥当。秦追找到万啸风,天玄掌门挽着袖子正在收拾药箱,众人见他貌不惊人,只道是天剑山庄请来的大夫郎中。秦追到他身旁低声唤道:“掌门师兄。”万啸风听了一愣,随即又惊又喜道:“小师弟,你嗓子好了,莫非自在红与金荷玉露当真如此管用。”秦追道:“这两味药用处也是有的,但方才又有奇遇,师兄听我慢慢说。”万啸风道:“这里已料理妥当,剩下的事我交给云之去办,咱们回去说。”说着拉了他就走,秦追回头瞧着江轻逐,怕冷落了他。万啸风拉他不动,也瞧了一眼道:“江少侠,正好正好,与咱们同去,今日老夫还未替你诊过脉。”不等江轻逐开口,一样伸手将他拉住,一左一右带着二人跨步而去。秦追哭笑不得,掌门师兄年纪越大心性反倒越似孩童。他经历方才一番曲折,更觉眼下师兄弟之情难能可贵。江轻逐本不情愿与万啸风同室共处,他自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