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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
“我十几岁时在长谷关外的峡谷中遇见徐将军,他单人独骑,中箭垂危,是我把他送回军营的。”
“你……你早有计划,别有用心。”
“徐家一门忠烈,世代护国,我心中自是尊重,为将者万里征战,终年枕戈寝甲,戎马倥偬的日子并不好过,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我齿冷:“出卖他们,就是你尊重他们的方式?”
季先生平静地看着我:“不,我是在帮他们,帮他们完成自己的选择。”
我露出“你是个疯子”的表情。
他一笑:“你听不懂,我不怪你。小玥,没有人能够逼迫徐家人,为将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护国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耳边响起师父的声音——玥儿,我走的路,都是我自己选的,并没有人逼迫我。
我自鼻梁一酸,却听季先生又道:
“一个人的能力越大,他可选的也越多越大,但这世上的万物是平衡的,有得必有失,有因必有果,我母亲选择离开我父亲逃回来,她就得用死去承担后果,至于徐持,他选择了一条与他父亲一样的路。”
我听他提起自己的母亲,心里那点抹不掉的同情与可怜就再次升上来了,一时无语。
“人所得到的应该与他失去的相当,有能力的人自当知道这一点,要的越多,失去得也就越多,单看你是否能够承受。所以这世上做大事的人,所承担的痛苦也比平常人多得多。徐家世代为将,掌天下兵马,立朝堂之首,享万民敬仰,这些没有付出怎可能得到?”
我辩驳:“师父一心为国为民,天下人都看到了。”
“是,但就是这样的人,却也有自己的私心。”
我一愣,想起太师父的话。
——不过是一点私心……
我的心像是被锐器戳破了一个洞,几乎能听到血浆从里面汩汩地流出来的声音。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将军也是人,也想有人陪在自己身边,想要一点温暖,这有什么错?”
“没有错,可这点私心,就是他们最大的弱点,再如何无坚不摧的人,只要找准了他的弱点,便能一击必死。”
我发起抖来:“季先生,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季先生看着我,慢慢道:“真可惜,若没有你,徐持必成一代名将。”说完想一想,又道:“就算有你,这一役,他也定能名垂史册,你也很想亲眼看到吧?”
我“……”
“所以你要活下去。”他这么说着,又去端了一碗肉汤来,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居然笑了:“别这样,做将军固然牺牲良多,但还有更可悲的人呢。”
我垂下眼,半晌之后才哑声道:“你是说……做皇帝的人吗?”
季先生一愣,再开口看我的目光又是不同:“小玥,你聪慧过人,既然你明白,就应该知道这世上所有称孤道寡者,都是拥有一切而又一无所有的人,他们不能有朋友,不能有知己,更不能有爱人,他们的痛苦,是你无法想象的。”
我静静听着,许久以后才一字一字地回答了他。
“你说得对,但那是他们自己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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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今年过年感觉好冷清,初一从叔叔家回来的路上,连鞭炮声都没听到,完全没有气氛……
旁白:看更新的JM也少了很多,大家都出去玩了吗?
海:婚姻大纲与秋月收尾同时进行中,速度有点点慢,大家担待啦。
另,关于开头,请相信我,我会圆回去的,^_^
83
无论我如何抗拒,上京还是到了。
我们是在夜里入的城,耶律成文身为北院枢密使,排场自是不同,迎接的人一直在城门口守着,一路被拥簇着进了宫。
至于我,却是被带进一间空置的屋舍里,自有人寸步不离地看守着,季先生入宫后便与我分开,再不见踪影,我独自坐在屋里,有人送饭进来,我仍在想季先生所说的那些话,慢慢地也吃下去一下。
来收碗筷的人走后室内便再无一点声音,我上床去躺着,却毫无睡意,但数日来的颠簸与劳累耗尽了我最后的体力,身体渐渐跟不上思想,迷迷糊糊的,眼皮也落了下来。
半梦半醒的时候,耳边却传来隐约的可怕呻吟,我一惊而起,那声音就在门外,并不是个噩梦。
夜深如斯,陌生敌国,门外的呻吟声令我后颈到脊背都浮起细微的战栗感。
出了什么事?门外不是有许多守卫?即使有人受伤也一定会出手救助,难道……难道是来救我的人?
我猛地跳下床跑到门边,门竟然没有锁上,被我一把推开。
一低头,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伤者。
守卫们都在,个个刀剑出鞘地立在旁边。
我不顾他们会否出手,蹲下身先将地上那人翻过来,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汉人的脸,双目紧闭,满脸蒙着黑气。
我本能地搭住他的脉门,另一只手已经翻开他的眼皮开始查看,他身上滚烫,面色发黑,舌苔却泛出白色,呼吸微弱艰难,脉如游丝。
这症状是我曾经历过的,军队赶赴北海时,王监军被黑蛇咬中,看似热症却为寒毒,之后在西郊狩猎场,射中师父的弩箭上淬了同种蛇毒,但毒性猛烈许多,而这一次……
我心里一惊,手下已经动作起来,仔细去寻找他的伤口,但他浑身上下都没有被蛇咬伤的痕迹,只在手臂上有个小小的创口,像是被小刀划出来的,创面已经发黑了。
我想摸金针,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搜走了,最后只好用手指摁压那创口挤出些血,幸好那伤口仍新,我将血滴按在舌尖,顿时眼前一黑,忙不迭地吐了出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仍是同一种蛇毒,但毒性一次比一次猛烈,到了这一次,几乎是见血封喉。
地上的男人已经开始死前的痉挛,我叫起来:“这是蛇毒,他被毒蛇咬了!”
黑暗中有人缓缓走过来,正是耶律成文。
他在我面前立定,将我从垂死的人身边拉起,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声音低沉。
“很好,你果然知道这种毒。”
我被重新关进房里,那个人像一条狗一样被拖走了,我连尝试解救他的机会都没有,虽然我知道这是我无能为力的事情,但仍旧在接下来的整个夜里难受至极。
我自小学医,医者治病救人,再没有比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可能有救的人死在我面前更折磨的事情了。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耶律成文要放一个中了蛇毒的人到我门前,又不让我救他。我记得他曾说过掳我来这里是要我救人的,既然如此,那个人呢?
那人若中了同样的蛇毒,定不是一日两日了,以我适才看到的情况,宫中若没有深谙毒性能够迅速配置出解毒药的医者,等不到我来他早已死了。
再毒的毒蛇,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产生如此巨大而猛烈的毒性变化,但它们又却是是同一属性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有高手用毒饲蛇,不断增进它们的毒性,最后培育出无人可解的剧毒来。
这毒出现在北海边境的行军途中,出现在只有皇家进出的京城城郊狩猎场中,现在又出现在辽国都城的皇宫里,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
我脑中一团乱麻,又无法不想,就这样睁着眼睛,天也就亮了。
耶律成文去而复返,亲自将我从屋里带了出去。
日已高悬,辽宫雄伟宏大,一路行走,身侧壁上布满篇篇彩画,耶律成文像是有些心事,沉默地当先走了许久,我被数人押着,辽人士兵身材高大,我被他们夹在当中就像是一只小鸡似的,走得很是辛苦。
走到殿前的高宽台阶上的时候,走在我左右的那两人已经忍不住了,伸手就要来抓我,想将我直接拎上去。
我看出他们的意图,立刻侧身一让,半只脚已经踩上下一级台阶了,差点滚下去。
耶律成文回头一把抓住我,脸色一怒,余下人立刻被吓得面如土色,低了头声音都不敢出,只有我,被他抓在手里还尖叫。
“放开我!”
他立刻捂住我的嘴: “不要叫,这是在宫里。”
耶律成文膀阔腰圆孔武有力,这样一巴掌捂上来,用的力道虽不大,也让我面上涨红,呼吸艰难,他低头看到,叹口气又道:“父王病重,近来更是暴躁,你这样的脾气到他面前,万一……我岂不是白白将你带到这里。”
父王病重……
我慢慢瞪直了眼,眼里出现惊疑之色。
他看懂了,放开手道:“是,父王中毒久病不愈,我带你来,是想你出手医治他。”
我随耶律成文上了台阶,还未进入宫殿便听见一声可怕的惨叫从里头传出来,叫声凄惨至极,令人毛骨悚然,若不是在阳光之下,我还以为到了炼狱大牢。
宫门口立着的守卫却毫无反应,耶律成文停下脚步,左右两侧的内侍齐齐向他行礼,他点点头,用辽语问了两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