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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跟它解释:“这些药丸都是有用的,补气养身,拔毒去湿还能治伤,师父打仗辛苦,帮我带给他啦,等我成了女神医,我就自己去找他,不用麻烦你了。”
那只鹰也不知听懂没有,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带着药囊飞走了,过几月再回来,那药囊就被带了回来,如此往复。
被带回来的药囊里通常不是空着的,师父会放一块小小的彩石,或者一把五彩缤纷的羽毛,或者其他稀奇有趣的东西。
我看师父的信,师父从来不在信里写战事险恶,满纸都是些小事,最开始的时候,他说大军停驻在巴蜀之地,此处崇山峻岭,江水迢迢,风景极好,江滩上有会发出夜光的彩石,山上雀鸟五彩斑斓,都是很有趣的。他还说,那些药丸很有效,你做得很好。
再过一年,师父又在信里写,他已随军到了关外,关外有胡杨林,据说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阳光里的叶片是金黄色的。还有连绵沙丘,月下沙洲如雪,长长的骆驼队晃着驼铃经过,玥玥没有见过骆驼吧?我给你用胡杨木雕了一只,看到你就知道它们是什么样的了。
随信而来的是一只木雕的小骆驼,四条长腿,背上有双峰,眼睛被雕琢得很大,很神气地昂着头。
每次在信的最后,师父都写,等我有时间了,就回来看你。
我将那些稀奇有趣的东西用一只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又把那些信翻来覆去看到能够背出来,晚上把它们压在枕头下睡觉,希望醒来的时候,师父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这样一等,就是七年。
十五岁那年,太师父突然对我说,他要云游去了。
我看着他问:“白灵山不好吗?师父说要回来看我们的,你走了,就看不到他了。”
太师父开始照老习惯耍赖,看春日草长,就在地上滚来滚去。
“我不管我不管,我都这把年纪了,再不出去逛逛以后就逛不动了。”
我看着他叹了口气,说:“我没有不让你去啊,快起来吧,地上冷。”
太师父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草屑,又想起什么来,问我:“那你怎么办?”
我淡然地:“太师父突然想起我来了吗?”
太师父“……”
我又说:“等你走了,我想下山去行医。”
太师父立刻说:“白灵山不好吗?徐持说要回来看我们的,你走了,就看不到他了哦。”
我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会给师父写信,告诉他我在哪里。”
“你瞪我你瞪我你瞪我。”太师父捧心。
我长叹一声,太师父年龄愈长,行为就越□,我只好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对于一切超出常理的举动都直接忽略。这习惯让后来许多人都对我不满意,说我小小年纪就那么老成,做什么都喜怒不形于色,心里必定是城府极深。每次听到这样的评价,我就很想让他们见见我的太师父,遇上一个喜欢耍无赖的长辈是很头疼的,岁月催人老,太师父催我早熟。
“我要做女神医的,不下山行医怎么行?你不是要走了吗?包裹都准备好了。”我就事论事,说着指了指太师父偷偷藏在门背后的大包裹。
太师父就“嘿嘿”笑了,对我说:“不着急,太师父先陪你下山找好安顿的地方,以后也知道去哪里找你。”
我想一想:“那我们得等鹰儿来了再走,否则它下次送信来的时候找不到我。”
太师父烦恼:“那只鸟很凶,不知道愿不愿意跟我们走。”
我从怀里摸出白玉瓶来,又从门后草堆里掏出我编好的巨型柳条鸟笼:“我已经准备好了,下十日醉怎么样?”
太师父“呃”了一声,突然抱住我:“玥玥,你真是太师父的骄傲。”
再等鹰儿来了,就被我们迷倒之后直接装进笼子带走了。
我与太师父下了山,太师父说既然是行医,就要去人多热闹的地方,两个人越走越远,一开始走的都是山野便道,人烟稀少,后来上了官道,人就多了起来。
一路上我都听到大家谈论我的师父,说徐持徐佩秋如何战功,如何风采,如何数年中南征北战,常胜不败,拒敌于国门之外,二十多岁便被封了将军,不愧是将门虎子。
佩秋是我师父的字,男子年过二十才有字,师父在信里告诉过我。
那天我与太师父在客栈歇脚,一群正要去投军的少年人聚在一起谈论传说中的沙场之事,说到我师父的时候,声音都大了许多,说他用兵如神,战功赫赫,又年少美姿仪,被皇上封了我朝最年轻的大将军,不知多令人景仰。
我听得激动,忍不住想冲过去说一句:“他是我师父!”
太师父看我满脸通红,就在旁边说:“低调,低调。”
我便低下头“哦”了一声,但心里是高兴的,觉得下山之后,自己离师父又近了许多。
我与太师父最终在闫城落脚,我在来时路上已经替一些路遇的病患看过诊开过药,成效极好,有位老婆婆的儿子还当场给我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说:“姑娘菩萨转世,神医啊。”
我高兴到极点,转头就跟太师父说:“他叫我神医。”
太师父咳咳两声:“他高兴过度,神志不清了。”
我“……”
后来想想,太师父说得也对,一个人说我是神医怎么做得了数?至少也得像师父那样,走到哪里都有人提起才对吧?
太师父在闫城替我租了间小屋,又问我:“知道钱是怎么回事吗?”
“太师父,师父走了以后,每年都是我陪你拿草药去集市换钱买东西的。”我提醒他。
“哦,可你现在要行医了,把草药卖了换钱,还拿什么治病?”
我把双手敛在袖子里答他:“我收诊金,有钱的多收一点,贴补给没钱的那些。”
太师父“呃”了一声,又突然地抱住我:“这你都知道啊,玥玥,你真是太师父的骄傲。”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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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我在北京,存稿箱君工作中
、第 3 章
鹰儿清醒过来的时候,其形其状,只能用愤怒无比来形容,我自是百般安抚,好歹是让它安静下来,又费了许多工夫,才让它带着信飞走了。
再接着,太师父也要走了。
太师父走的那天,我把他送到城外,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他磕头道别。
太师父很高兴地受着,嘴里却说:“算了算了,不用那么隆重。”
我就“哦”了一声站起来了,又掸了掸膝盖上的灰。
太师父“……”
那日天清气朗,我在阳光下目送太师父,看他走出很远才举起手来,背对我扬了一下,半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
我略有些羡慕地想,云游大概真的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之后我便在闫城开始行医。
我在路上治疗的那些人中居然有几个常住闫城的,在城内遇见我之后,高兴得替我到处宣传,一时许多人慕名而来。
我照心里想好的那样,对那些有钱的,我便将诊金收得高些,家境一般的收得少些,要是窘迫到身无长物的,只要来了,我也不拒绝。
就像有日清晨我移开门板看到的那孩子,怯生生地站在门边角落里看着我,身上衣衫褴褛,两只脚还是光着的,对我说。
“能不能给我奶奶看一下病?要多少钱?我,我只有这些。”
说着摊开一直攥成拳头的两只手,每个掌心里各有一个铜板。
我点点头,背上药箱跟他去了,小孩把我带到城郊一个废弃的关帝庙里,里面居然很热闹,居住着许多乞讨者与流浪的人,小孩的奶奶在最靠里的阴暗处的破损草席上躺着,瘦骨嶙峋,毫无知觉,已是奄奄一息。
我诊了她的脉,又看了看她的舌苔,她得的是热病,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因为没有的及时医治拖成了痨症,很是凶险。
小孩紧张地看着我,我对他笑眯眯。
“不要紧的,我会治。”
他肮脏小脸上的紧张表情忽地一松,两眼都放出光来。
我连续一周往那关帝庙跑,很快老奶奶就能坐起进食了,小孩高兴得什么似的,还把那两枚铜板往我手里塞。
我把手放到背后去,笑眯眯地:“太少了,我不会要的。”
他愣在那里,倒是旁边的那些乞丐流浪者围过来,按着他的头说:“还傻着干什么?小玥姑娘菩萨心肠不收你钱,快给菩萨磕头。”
就连那仍旧虚弱的老奶奶都挣扎着从草席上爬起来,两手扶地就要给我磕头。
我快手快脚扶住她,认真而烦恼地说:“不要磕头,我太师父说我辈分小,磕头都是要还的,你们这样磕,我还得头都要破了。”
闫城江河环绕,城内水网密布,气候也很好,我在这里行医看诊,日子过得很平静,转眼就过了两个月。
只是我平静了,闫城医药界却沸腾了。两月之后的有一天,乡绅们带着几个陌生人找到我的小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