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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相公上书院之后,每天早上都能与相公单独用膳,我也渐渐习惯了早起一起与相公温馨而又平静的用完一天第一顿饭。
后来虽然相公不在身边,这个习惯很长一段时间也没能改过来。早膳之时,总喜欢摆上两副碗筷,好似这样做,相公随时就在我身边一样。
我扯得远了些,话说这天摆完满月宴,我想起昨儿个晚上的事,与佟嫂一起查看,走至墙角,泥地上花园一角,踩断了几棵凤仙花苗,虽然印子不太正,我还是看出了这是人的脚印,那么说,昨儿个晚上确实有人来过????
我心中打鼓,这院子里不太安全,得请个护院才行。左琢磨右琢磨,最后找阿福商量,让他带着孩子小栓和小柱搬进来住,多兼护院一职,我出双倍工钱。
阿福没怎么想,便点头答应了。看来今早他查看园子的时候,他也是知道些事情的。从此之后,院子里多了三人,更热闹起来。多了两个孩子,婆婆很开心,总说年轻人好啊,年轻啊!那个劲,那个鲜活的样子。还总说我这儿媳妇不好,没人家年轻人那股子劲,让我改改,天天多笑笑。
每每婆婆如此说时,我总忍不住捂嘴笑,婆婆爱看年轻人这毛病,多多少少给小狗子和小栓小柱带了些麻烦,她犹不自知。
墙角那棵李子树花谢了,露出小小青李,一颗颗吊稍头,诱得小狗子总不停看,他捡的那只鸭子开始长硬翅,不过说来奇怪,那鸭子与别的不同,长出来的不是麻色翅膀,而是纯白色的,很漂亮,也因此遭到其他鸭子的排挤。
只有小狗子很是疼爱它,只要一回来,总会抱着它到处转。所以,它现在变得只爱跟小狗子,肥肥的身子踱着方步跟在半大的小狗子身后,两人神色相近,看起来可笑得紧。
有一天,小狗子终是没忍住,用竹钩子弄了个小小李子下来,吃进嘴里,酸的满脸皱了起来,几乎不见眼,这事让佟嫂子看见了,没少训他。
我在屋内听了吵闹声,开门看,才知小狗子嘴谗偷了李子吃。
我笑着道,“小狗子,你可知道你多浪费啊!这小李子长大了能多吃几口,东家奶奶还能给你腌成脯子吃呢。”
小狗子一听有脯子吃,那高兴劲儿,两眼直放光,“东家奶奶,东家奶奶,你给小狗子腌脯子吃吧!小狗子喜欢吃脯子!”
我呵呵一笑,点点头,“那好啊,不过小狗子,你可得耐心点,等李子红了才能吃哦!”
小狗子用力点点头,找小栓小柱去玩了。这孩子不再孤伶伶一人,最近快活得很。
这天我正在台阶上晒阳光做绣活,隔壁与小狗子同班的大毛来敲门。
佟嫂刚开门,大毛炮仗似的冲了进来,“玉姨,玉姨,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气喘吁吁立于面前。
我满头雾水,“什么打起来了?”
大毛满脸焦躁拖着我的衣角,我只好起身,“玉姨快点,快点,他们四个打一个,小狗子被摁在地上,快死人啦!”
门口,佟嫂听了,放下手中盆子,一声不吭冲了出去。我本也想出去,想起童儿还要喂奶,遂对正做木工活的阿福道,“阿福,你身手好些,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阿福嗯了一声,扔下手中锯子,快步走了出去。
小狗子是一身血污和泥渍的被阿福抱进来的。额头伤口流出的血染了满脸……刚看到晕迷不醒的小狗子我鼻头一酸,捂着嘴不小心哽咽出声。
佟嫂子一脸木呆,傻傻地跟在阿福身后。她是被那满头血污吓傻了…。。
定了定心神,我忙不迭对阿福“快,快,放这里!你脚程快,快去请辆马车带他进城。”阿福用力点个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些微怒气,疾步跑出去请车。
直至小狗子被搬上马车,佟嫂子才恸哭出声,抠着车辕子,“儿子,我的儿子啊!!!!!!!!是哪个天杀的!!!!老天啊!!!我是作的什么孽啊!!!瞎了你的狗眼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小狗子!!!!!!”
俗语中有一句,寡妇死了孩子没指望了,眼睁睁见着心中唯一指望,满身血污晕迷不醒,佟嫂子长久以来的坚强终于在这一刻漰溃,绝望如洪冲走了她坚强的唯一理由。
我含着泪对阿福点点头,阿福一个手劲劈向抠着车辕不撒手的佟嫂脑后,佟嫂抽口气,晕进我的怀里。
庙会
相公回来时,阿福还没回来。
我与婆婆还有小青抱着童儿守在佟嫂床头,佟嫂子两个时辰后醒了过来,醒来急急问我小狗子回来没有。
我摇摇头。
婆婆端着蜂蜜水劝她服下,她只默默抽泣,也不出声。她将头转进床里不吃不喝,也不言不语。
直至星夜来临,院外响起辘辘声,她猛地起身,鞋也没穿疯跑出去。
相公扶着婆婆,几人跟在身后。走至院门,看见佟嫂颓丧靠在门框上,两眼含泪殷殷望着夜幕。
刚刚那辆马车…。。不是阿福那辆。
春寒料峭,寒风星夜下,佟嫂子冻得瑟瑟发抖,黑暗里我似只能看见她头上不知何时染上的灰白发丝。
我让小青去取了披风,拿了双鞋劝着她穿下。几人陪着她又在寒夜里站了许久,终于等到阿福。
阿福将车钱给那车夫,抱着小狗子爬下车。两人刚出现,佟嫂便冲了进去,一把从阿福手里将小狗子抢了过来,狠狠抱进怀里。
我问阿福,“人有无大碍?”
阿福回道,“无事,只是破了个小口子,其余的血全是别人身上的。”
相公道,“无事便好,你进去吃过饭便去休息罢,小栓和小柱己经睡下。”我吩咐小青将童儿给我抱着,去将饭菜端给阿福,两人走前,阿福补道,“东家,小狗子抱着样东西,我和大夫怎么使劲也弄不开。”
我颔首表示知道了,一旁婆婆劝慰佟嫂道,“佟家娘子,你瞧阿福也说了无事,你就放宽些心,啊?先抱着人进屋里吧!”
佟嫂虚惊一场,总算回过神来。对着我道过谢,抱着人进屋。我与相公抱着孩子跟了进去。小狗子的脸色红润不少,这小狗子没少折腾佟嫂这个为娘的,让她日夜为他操心担忧。后来,我与小狗子说起这事,让他凡事做前先想想佟嫂的不易,他那毛躁性子也慢慢地改了不少。
翌日,用过早膳后,小狗子己能下地走路。
相公将小狗子叫进屋里,两人一番谈话。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小狗子因为相公这番话一生受益颇多。也因此,小狗子对我和相公的感激延至生命尽头。
相公可以说是小狗子一生的良师益友。
直至他当上县令也没想着将他与娘亲两人的身契从我手里赎回。其实那时他们的身契于我并没有多大意义,我在很久以前便己将小狗子和佟嫂当成亲人看待,这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是我的亲人。
他们都不接受赎回身契,我本想毁了以示自由,不过转念一想没有身契,没法在官府办理文碟,最后留了下来。
小狗子因为一直没有赎回身契,这件事在他的仕途上曾掀起过轩然□,甚至连累到了相公,但那时,我和相公谁也没有想过去违背小狗子的意志。他成长成了个坚韧的人,我们终相信这些波折,也不过是他为官途上的一块奠基石罢啦!
以前因着他太懂事,佟嫂很少管他。从那之后,佟嫂对小狗子看得很紧,不过小狗子似乎很喜欢佟嫂管着他。
这天,我坐廊下做着绣活,婆婆最近身体利索好了很多,眼睛也变得好使,总想帮着我做些绣活,我劝不过她,便任由她去,不过不让她做太久便是。小青抱着童儿,正逗着她玩儿。
佟嫂小狗子两人坐下廊下,佟嫂子正用热水帮小狗子洗头。那次额头受伤,不能碰水,小狗子差不多半个月没洗头了,那头发己梳理不了,全部打结。
小狗子勾着头,佟嫂正轻轻用茶脯涂抹黑黑头发,尔后轻轻揉搓,庭院里一股淡淡茶油香味儿,也散着一股深深的孺慕之情。
凝着佟嫂和小狗子之间因亲情散发的浓浓亲情,我的思亲之情又忍不住冒出心头,眼眶渐渐地红了。
相公这天也不知怎么回事,提早回来了。
手中提着书本,推门而入。远远地含笑叫着娘子,我抽口气,将蕴着的泪水洚下眼眶,抬头去看。
相公一见我笑意敛去,轻皱眉头,快步走了过来,“娘子,你的眼睛怎的红红的?”
我扯个笑,“无事,刚进了沙子。”
相公高深看我一眼,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