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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无需描眉点唇,天生丽质,然容颜总会似水东流,难以复回。”
骊姬只觉着一直自说自话,对方却无响应。沈洛妍像看着怪物一般审视自己,美得令人窒息的眼里有着复杂的仇视。待察觉对视中泄露的心机,她似乎努力克制着不让情绪失控,只将视线转向窗外,无暇的面庞几乎透明。
“想来相府千金,才学、见识过人,听不进本宫的肺腑之言!”骊姬实在拿捏不清洛妍的性情,冷漠、孤傲至此的女子,会为了亦琛纵身悬崖?那寒烈的目光穿过她的身体,呆看着皑皑白雪中的梅林。
“本宫只道你是个明白人,响鼓不用重锤,话到这份上,你依旧执迷不悟。亦琛、亦璃都是圣上的儿子,由得你一人玩弄于鼓掌间么?”骊姬言辞犀利,毫不隐晦,想挽回颓势,“女人除了为男人生儿育女,更该为着男人的宏图大志着想。那样,才不至于在年老色衰时被弃若草芥。情爱,不是你看得那般简单!”
“骊妃娘娘,你爱过么?还记得当初爱的滋味么?你真正懂得情爱为何物么?”沈洛妍出其不意的接连提问,让骊姬无从适应。她死死盯着骊姬右侧的发髻,沉默不语。
“哼!你幼稚得不配与本宫论什么情爱!沈洛妍,看在亦璃与沈儒信的面子上,本宫频频好言相劝,你若仍旧不识好歹,纠缠不清——”骊姬被洛妍毫不掩饰的敌意激怒,大骊宫里谁也没有这份胆量。是有恃无恐么?凭着年轻貌美,凭着赢得了亦琛的情?
亦琛,亦琛是她的,谁也不能夺去。沈儒信,骊姬心中明白,轩宇槐对沈儒信超乎寻常的信耐,如今更是沈相一人独大。亦琛必须获取沈儒信的支持,或者,亦琛并不爱沈洛妍,毕竟三年情难敌十年爱。骊姬反复思量,只觉今日不该单独来见沈洛妍,什么也求证不到,徒添烦扰。“摆架!”方一出言,才想起为着说话方便,宫人都在远处侯着。
“骊妃娘娘!”洛妍冲上来拉住她的衣袖,意欲阻拦。“骊妃娘娘可曾想过,他日亦琛为帝,骊太妃该搬去何处?冷宫?听闻七年前那里一场大火,不知有多少冤魂在其中,夜里游散在半空,也能驱赶娘娘心中的寂寥。”
骊姬本是骄纵惯了的人,娴静端庄不过人前作秀,此刻被她屡次讥刺,哪里还忍得住:“放肆!”可洛妍得寸进尺,不单手扯衣袖不松,更近前一步,踩住九色凤褂,令骊姬难以动弹。
“骊妃娘娘,你终究不是亦琛的良配,情歌唱到口干,也留不住郎君的去意。”洛妍略显轻佻的笑着,哼着《阿里郎》的曲调。
骊姬怒不可遏,扬起手就是一个耳光。谁料洛妍立在原地,也不避让,生生受了这一巴掌,惊惧中反手拉扯,将骊姬的半月髻弄得凌乱不堪,险些逮掉右侧的耳环。
“来人!来人!”骊姬气急败坏的嚷着,“沈氏不遵宫规,僭越失仪,冒犯本宫。拖到雪地里跪着!不到酉时,不许起来!”
洛妍毫不畏惧,只阴沉的看着她,煞白的脸,黑色的眸子,被指甲护套划出的一丝血痕。骊姬惊觉记忆中似乎有这样一张面孔,却无从寻觅。她强打精神,维持着大骊宫主人的威严:“沈妃,本宫作为长辈,教你些规矩。你好好悔过,方不枉本宫一片苦心。”
骊姬美轮美奂的脸与另一张画卷上的俏脸交替闪现眼前,洛妍咬着牙忍着寒冷跪在雪地里。漫天的飞雪有意为难她,落在发梢,落在肩头,融化在脸上。
甲申年,同样飘雪的季节,他的屋子,在他离去后犹存他的气息。虽然转世为人,擦肩而过,可洛妍确信,是他的气息。
靠窗的书桌上,用过的长峰狼毫仍泡在笔洗中,水盂中花瓣如新。最后绘就的妙笔丹青是幅仕女图,娇俏的少女折梅嗅香,却侧脸回眸,眼波中流淌着深切的思慕。画中女子有情,画外执笔的男人也是有情的吧,细腻到在少女耳垂点下那粒俏丽的红痣。
洛妍竭力维持清醒,不屈服的直直跪着,梅坞某个窗前,骊姬一定在得意的注视着她。雪的冰凉给了她冷静思考的氛围。平白无故,一个没有背景、不知来历的女人可以在大骊宫平步青云、只手遮天,想来不是一场单纯的男欢女爱。《阿里郎》,怪不得她会吟唱《阿里郎》。她的眼力不差,在那瞬息间,看得明明白白,骊姬的耳垂上分明有颗红痣。
陆续的,各宫嫔妃来到小园,纷纷好奇的打听这趣事。时不时绕到洛妍周围,或嘲讽,或漠视,或假意嘘寒问暖,倒令受罚的人不寂寞。
洛妍犹自勉力支撑,于昏暗中,找到最大的房舍,梅坞!重叠树影挡不住她愤怒的目光,她与骊姬间的怨仇,早已结下,只道是人海茫茫无处寻觅,却不料在这大骊宫撞见。
“依孤王之见,三年之内不宜兴兵,与北漠、东赤该当重修旧好。父皇御极四十载,明年将迎来慎远盛世的新十年,正当举国同庆,邀北漠、东赤使节前来观礼,既彰显我南炎国力,又可示好接谊。”亦琛侃侃而谈,沈儒信虽不附和,却也不反驳,余下文武官员相互逡视,沉默寡言。谁都不敢轻易选定队伍,只想伺机而动,观望为先。抑或,瞧瞧老狐狸沈儒信的态度。按说,他可以是三殿下的老丈人。
亦璃迟迟不言,只把玩着茶碗。包括亦琛在内,所有人都想等着他表明态度。韩赞被小内侍孙海请出去又匆忙回来,附在亦璃耳边说了几句。
“诸位大人,今日父皇宣了赏梅,孤王不敢迟误,明日再议!”亦璃话音未落,人已至殿外。
“三弟!国事岂是儿戏?”亦琛有意训诫。
亦璃步子不停,只回道:“二皇兄,父皇常说治大国若烹小鲜,中规中矩最多做个守成之君,如何开疆扩土、兴我霸业。”他面色阴郁,压低嗓子问韩赞:“所为何事?”
“报信的内侍并不知内情,只说是沈妃歇在桃花溪,后来骊妃娘娘去了,单独聊了一会子——”
韩赞稍一迟疑,只令亦璃愈发不快:“你与孤王说个事,还要思前想后,藏匿不报么?”
“属下岂敢?实在不知是何缘故。”
亦璃忽然顿住脚步,转身往回走了几步:“王妃呢?还没入宫?林妃呢?”
“属下一直在殿外伺候,不得而知。想来二位娘娘该申时才入宫。”韩赞倒觉自己更心急,小心翼翼道,“王爷,属下在想,沈妃娘娘身子单薄,这才好了两日——”
亦璃咬咬牙,再次往小园而去。“不可莽撞,别在这时候得罪骊妃。”
“属下明白!”
才进园子,就瞧见一群人凑在一起嬉笑,当中在冰雪中跪着的正是洛妍。恰这时,梅坞里跑出个宫女:“骊妃娘娘有旨!瞧稀罕不知道站远点儿?沈妃侯着凉风提神悔过呢,都给挪开点儿,别挡着风!”
众人嬉笑着散开,有那眼尖的先叫嚷起来:“哟!是亦璃来了!亦璃,你的小媳妇儿不乖,母妃们替你开导呢!”
洛妍回头瞧着亦璃,感激的一笑,情不自禁伸出手:“亦璃!”
亦璃奔过去,握住那几乎冻成冰块儿的手,只觉得浑身热量都被吸走。他脱下裘袍将洛妍裹住,轻轻抱起,搂在怀中。
“亦璃,皇上许本宫代行皇后之责,管教一个从二品命妇,原是本宫职责所在。内廷事宜,皇子岂可干涉?”骊妃听闻声息,已来到园中。
“骊母妃,儿臣的妻妾,儿臣自知管束,不敢劳动母妃!”亦璃抱着洛妍疾步而去,任谁也不敢阻拦。
“亦璃!”洛妍轻声唤道。
亦璃安抚的一笑:“我说过,一切有我!天大的事,我都会护住洛儿!”
隐秘
《易》归妹——上六: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
熟悉的脚步声临近,骊姬失了往日喜悦期盼的心情,忐忑不安的低头瞧着帘帷一角。藏青色靴子、赤黄色袍服,停驻在远处,缀在衣角仰视苍龙的独角兽纹丝不动。她明白,他一旦怒极便是若此。只是这怒火凭什么冲着她而来?抬起头,只一眼,亦琛眼中的冷漠与怨恨便令她无法自持,积压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你也觉着是我欺负了她?你可知她如何挑衅我?”从严氏、宁安到卓丽姿,哪怕家世再显赫,背地里如何议论是一回事,可在她面前,都得服贴的虚以委蛇、殷勤应对。沈洛妍,偏偏是这个最令她嫉恨的沈洛妍,如此张狂放肆。“亦琛!”
亦琛的眼中是寒冰的凛冽,看着她犹如陌路过客。
“亦琛,你听我解释!”骊姬急切的要挽回他的心。
他的嗓音低沉:“要说的自东赤回来我就已说了,此刻只赠你最后一句。别再动洛妍一丝一毫!言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