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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蒙毅疑心的看着她,云儿道:“奴婢也不清楚,当时天太黑,奴婢又与他们隔得远,自然看不真切,不过奴婢总觉得那个人与那场大火有关。”语气稍稍顿住,云儿觉得心口起伏得厉害,扑通扑通的,仿佛再张口就会跳出来似的。
蒙毅见事情已有眉目,不敢稍作迟疑,当下便吩咐小星子送云儿回初若那里,又命人去传了那内官到蝴蝶的华仪宫回话。到底没见过如此大阵仗,蒙毅只吓唬了一下便问出了端倪。望着脸色惨白的内官,蒙毅厉声道:“把他押下去,好生看着,若有任何闪失,你们就等着给他陪葬。”
将那内官押下去后,蒙毅负手在殿内踱了几个来回,只觉心下一片慌乱。窗外的落日渐渐西斜下去,隔着窗纱,殿中的光线晦暗下来,有宫娥进来掌灯,也被他一挥手退下去。他不知坐了多久,身子一分分僵硬下去,清冷的月光透着窗纱映在他脸上,明亮不可方物。他内心依旧挣扎着,如同被那烧的滚烫的开水浇注,每一分于他都似一种煎熬。
殿宇楼台,清凉似水。竹影回到景福宫,见胡姬斜凭软榻上歇息,于是凑上前低声道:“果真如主子所料,此事非同小可,只是奴婢瞧着那太监被押出去后,蒙将军就一直在华仪宫,并未向皇上禀报,也未去日月宫。”
胡姬睁开眼,脸上倒是难得的倦怠之色,只问:“芯柳那可是问出来了?”竹影摇头道:“碧落那丫头实在嘴实得厉害,几十杖下去愣是不开口,如今芯柳姑姑也一时拿不定主意,还请主子裁断。”胡姬倒没想到碧落如此护主,脸上旋即冷淡下来,语气更是严厉:“叫她继续拷问,问不出就狠狠的打,本宫倒要看看她的嘴能有多硬。”
这时殿外赵守义求见,胡姬神色稍稍平复,道:“传。”赵守义行至殿内,他先给胡姬请了安,高兴道:“主子,好消息,多顺已经招供了,现在就在殿外候着,只等着主子传见。”
确实是个好消息,胡姬听后果然大为痛快,嘴角轻轻扬起,道:“去长信宫,本宫也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
、八十四章:玉池清照影骈娟(五)
谁知嬴政并不在长信宫,当值的宫人告诉她,嬴政今晚宿在延庆宫,于是又往延庆宫的方向去。赵德本在外殿候着,瞧见胡姬后远远迎了上去,恭敬的请了安,胡姬叫起后,问:“皇上可是歇下了?”赵德道:“回主子的话,皇上还在看折子。”顿了顿,又道:“端主子正从旁侍候着。”
胡姬听出他话里有话,眉心不由蹙起,道:“赵公公,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本宫规矩了?”语调尖锐刺耳,唬的赵德‘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连连求饶。胡姬却没再继续理会他,只道:“本宫有事觐见皇上,还劳烦赵公公进去通传一声。”赵德又连连答应了去。不一会儿功夫,赵德再次出来,见他脸上已经换上一副笑脸,道:“主子,皇上传您进去。”说罢抢先上前打起帘子,将胡姬引至御前。
嬴政本端坐在案旁看折子,端妃则坐在首位上绣花,瞧见胡姬进来后忙起身将她迎进来。俩人平素里见面次数不多,这会子见了反倒觉得亲热许多,又吩咐一旁的宫娥:“快去给胡主子奉茶。”胡姬笑道:“妹妹不必客气。”又朝嬴政敛衽施礼:“臣妾给皇上请安。”嬴政放下手中的折子,开门见山问:“赵德说爱妃有要事禀报,何事?”
胡姬这才幽幽开口:“皇上可还记得锦离姑娘家那场大火?”嬴政不语,只示意她说下去,胡姬道:“当年郑妃姐姐在世,后宫大小事宜均交由姐姐署理,但因为姐姐旧疾缠身,自然顾不周全,也就让那些人钻了空子。”对门外道:“把他带进来。”就看到赵守义已经将那内官多顺押了进来。望着跪在面前的人,嬴政眸子一动,胡姬道:“皇上,他就是当年那场大火的案犯之一,事后却突然发了急症被送出宫,后来又陆续有人发了急症被送出去,臣妾料到这其中必有情弊,所以就命人一直暗中调查,也算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臣妾揪出了那狐狸的尾巴。”
听到这嬴政脸色骤起,厉声喝问:“狗奴才,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还不如实招来。”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吓得他一激灵,忙磕了个头,断断续续道:“是……是……宁主子。”嬴政目光狠狠盯在他身上,仿佛一把极利的尖刀凌迟掉他身上寸寸肌肤,忽然道:“来人,传宁妃去朕的御书房。”说罢起身在一大群宫人的簇拥下出了延庆宫。
夜深风凉,月影清辉,整座皇城仿佛拢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嬴政疾步往御书房的方向,随后方宁也被内官引至御书房,款步上前行礼如仪:“臣妾叩见皇上。”嬴政神色本就不豫,瞧见她穿着大红喜袍却是一怔,虽不是进贡的布料,但样式却极是新颖,极艳的霞帔上,华丽的流苏一直迤逦裙裾,时风一过,只听得衣袂窸窣作响——她曾经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穿上它,原来不过一场梦。如果她没有进宫,如果她没有被封为妃,那么结局,也一定会圆满罢——她会遇到一个良人,从此相携一生,白首不离。
殿中寂静如斯,唯闻深处案上搁置的铜漏滴落有序,听得久了,倒像是外头雨滴声,一滴、两滴、三滴……嬴政道:“朕没想到你竟如此心狠手辣,离儿视你为亲姐姐,你倒下的去手。”方宁嘴角露出一抹讥笑:“亲姐姐——她若真当臣妾是亲姐姐,为何又对臣妾的孩子下毒手,胡亥公子不过是个孩子,这样的心计,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教唆,他又怎么会懂得这些?”嬴政没料到她会如此说,神色稍稍解颐,方宁道:“皇上难道忘了是谁将臣妾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自从臣妾答应了皇上的条件后,臣妾就已经没有心了。臣妾只是不甘心,凭什么离儿就可以得到皇上全部的爱,而臣妾就只能是皇上手中的一枚棋子?
“臣妾入主锦绣宫以来,皇上就不曾主动去看过臣妾,可是臣妾还是夜以继日的等着皇上,臣妾告诉自己,如果哪一天皇上来看臣妾了,那臣妾愿意放下所有的仇恨。可是没有,皇上从未来过,因为皇上的眼里心里只有离儿,哪怕她的心里没有皇上,哪怕她从未爱过皇上——
“如果她从此消失了,那皇上是否会把对她的爱分给臣妾一点,哪怕与那些妃子共享,起码皇上的心里还是有臣妾的,所以臣妾派人在洛府放了那把火,目的就是要她消失,只是奈何她命大,让她躲过了那一劫。难道皇上就以为只有臣妾心狠,试想想,又有哪一个妃子眼里能容得下她?皇上之所以不册封离儿,怕也是这个原因,皇上担心她被人算计,到底是素性善良,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去算计别人。臣妾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皇上的骨肉,难道皇上真的相信那只是个意外?还是皇上不敢去查,怕查出的结果和心里想的一样,所以最后皇上选择了保护她。”说到这儿,眸底的泪水早已淌了下来,仿佛一颗颗饱满圆润的珠子砸到呈亮如镜的金砖上。
嬴政恨恨道:“所以你就报复她,也让她的孩子胎死腹中。”方宁一怔,嬴政道:“怀孕期间忌碰麝香,如果只在那些糕点上动手脚自然会引起旁人怀疑,于是你就想到了在食盒上动手脚,如此一来,那些太医也只会在她的吃食上下功夫,却不会查到那些已经被你带走销毁的食盒身上,只可惜你百密仍有一疏,问题就出在那些麝香身上。”方宁花颜顿失,嬴政继续道:“因为私藏麝香是死罪,所以他们自然不会有那东西,你只能吩咐那些奴才们出宫寻找,但你却忘了问那些奴才们寻来的具体出处。其实就算你问了,也不会察觉出有任何不妥,不过也正因如此,朕才会轻而易举查出来。”
方宁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极力站稳身子,声音却暗哑生涩,问:“是谁?究竟是谁?”嬴政一字一句道:“端妃的哥哥,端靖荣。”
端妃——原来是她。
她突然大笑起来,声音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臣妾计算了这么久,到底还是败给了她。古人有云‘成王败寇’,臣妾但凭皇上处置。”嬴政恨到极点,冷冷道:“你放心,朕自会给你留个全尸。”说罢转身对赵德道:“来人,赐她鸩酒。”
、八十五章:唯愁吹作别离声(一)
锦离到底来晚了,方宁半跪半坐在地上,腥红的血从她的嘴角汩汩流出,如一朵嫣红开在她极艳的大红喜袍上,旋即隐了去,只觉得体内仿佛有一把火,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身体却忍不住发抖——原来最后一刻,他还在保护她。
锦离木讷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