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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传到紫玉耳中却是嗤笑:“她还算聪明,懂得保全自己。”清月将新换的手炉捧到紫玉面前,紫玉接过后,问:“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清月道:“昨儿审问了一夜,今儿早刚关进了牢房。”
清月说的审问自然逃不过严刑逼供,而被打入大牢的人也是很难再出来,紫玉怔了一会儿,道:“清月,咱们是时候去了断了。”
、五十九章:踏青无侣草萋萋(一)
宫人犯罪自有内务府处置,奈何锦离却以莫须有罪名被看押进了黄门的单人牢房。单薄衣衫下,她身姿柔弱的蜷缩在角落里,皙白如凝脂的脸上、手上皆是新伤旧痕,那一道道紫青嫣红,仿佛极丑陋的虫蚀血入骨。
四下安静极了,偶尔虫声唧唧,旋即隐了去。锦离只觉胸口一阵钝痛,待理智清晰之际,忽闻有杂沓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又有“当啷”声响,那牢门已经被打开。那两名戍卒上前粗重的架起她的胳膊就走,她也没有挣扎,踉踉跄跄的被戍卒拖了出去。
死吧,不过一条命而已,她还有爹,有小包,黄泉路上倒也不寂寞了。只是一想到他们,她本就还泛着泪水的眸子又覆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她到底没有为他们报仇,好在还有蒙毅,他说过会为她查出凶手,他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她信他!
想到这,她突然笑了出来。那个说‘穷尽此生,也要护得她周全’的男子,若有来世,唯愿其安。
戍卒表情阴冷的将她拖到刑审房,上百种刑具搁置在一处,每一种都像是噬人的妖怪,挥舞着等待送入口中的可怜儿。
只听见卫士温靖恭谨道了声:“娘娘。”紫玉微微点头,道:“温大人是个明白人,只要你替本宫做成这件事,至于哥哥那,本宫自然也会上心。”温靖低眉哈腰道:“臣对主子衷心可表,请主子放心。”
紫玉满意的点点头,这才瞧着已被仍在地上的锦离,青衫褴褛,伤痕累累,显然是吃了苦头。她道:“本宫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城楼上,不过一晃的功夫,竟然是在这里,咱们到底还算有缘。”
锦离吃力的坐起身,望着高高在上的紫玉,声音嘶哑粗噶:“娘娘可真是花了心思,只是奴婢提醒娘娘一句,嫣氏的下场娘娘必是知道的,奴婢不过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若是因为奴婢连累了娘娘,却是实实的不值。”
紫玉轻笑道:“值与不值自然是由本宫说得算,本宫知道你素性淡薄,无心争宠,要怪只能怪皇上太宠爱你。你可知这后宫之中,皇上越是宠爱一个人,越是把她捧得高高的,那么她周身的敌人也就越多,而她们的嫉妒就如一把火无形之中便将你灼之殆尽,本宫不过随了她们的愿罢了。”
锦离亦不愿多言,只喃喃道:“情不因我动,我却因君死,归兮归兮,奈我何!”黑沉沉的牢房内,但见那墙壁上镶嵌的青铜兽嘴里衔着的琉璃灯盏,忽明忽灭,照见每个人脸上惶惶心事。紫玉望着眼前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的锦离,良久,只淡淡道:“送她上路吧。”
说罢,那侍立旁侧的戍卒不知何时手里已多了条素白如雪的白绫,看着他们的步步紧逼,她突然仓惶一笑。脖间骤然一紧,只觉胸口顿时窒息难抑,她本能的伸手挣扎几下,也垂了下来。趁着还有意识,她睁大双眼扫过四周,上百种刑具,独独取了那三尺白绫,也算是厚待她了。
有轻微的风掠过耳畔,夹杂了一缕极淡的紫檀香,只听得那杂沓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他来了吗?她极力睁开双眼,终是无力的垂了下去,隐约听见一句:“住手。”声音冰寒,仿佛外面那殿檐下结着的冰凌,刺入众人的耳膜,直直冷到心里。
倏然间嬴政已在内官的簇拥下走进来,脸色阴沉可怕。众人早已唬的跪在地上,他清冽的眸子扫过锦离,见她已然昏了过去,本就阴沉的脸上顿时骤然发作,他先大踏步上去将锦离抱起,动作极轻,生怕扯痛她的伤口。旋即又冷声道:“来人,将这几个狗奴才给朕带下去,即刻处死。”说罢又看了紫玉一眼,道:“传旨,苏洪之女苏氏,虎狼心肠,嗜妒成性,即今日起,褫夺封号,废除位分,降为庶人,收回所有妃子之物,幽闭华清宫。”
紫玉从容的跪在地上,只觉心下一沉,腻白手心里却是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望着被簇拥出去的嬴政,蓦地瘫倒在地,又被跪在身侧的清月扶了一把,那极力自持的娇容上,冷汗涔涔,像是害了一场大病。清月声音哽咽,道:“主子莫要担心,奴婢这就打发人去将军府上。”
清冷的庭院里,巨缸中疏疏开着几支梅花,打远就能闻见那清冽幽香袭人,胡姬披了件绛紫貂裘大麾立在殿前,极目跳去,那天通透发亮,团簇的白云如棉似絮,仿佛地面上初下的大雪,令人心旷神怡。
远远瞧见竹影一路小跑上前,姣好的脸上泛着两团红晕,仿佛黄昏时分那半天绮霞绚烂浓染,额头上也已被汗濡湿。她行了个礼,喘着粗气道:“果真如主子所料,那位听到后就去请了皇上,这会儿子皇上正抱着她往长信宫的方向去。”
胡姬轻点头,问:“那丫头伤势如何?可是还有活头?”竹影道:“奴婢见皇上出来时脸色极难看,猜着定是伤的严重,怕是活不过明天了。”胡姬盯着那开的极艳的梅花好一会儿,才道:“走,咱们也去瞧瞧。”
、第六十章:踏青无侣草萋萋(二)
森森殿内寂然无声,唯闻深处那案上的铜漏,如水声般滴答有序。夏无且请完脉后退了下去,锦离一直昏迷着躺在御榻上。嬴政心下焦急,如同困兽在殿中踱了几个来回,方宁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道:“皇上,离儿是有福之人,定会没事的。”
话音刚落,殿外赵德小跑进来报:“皇上,胡妃娘娘求见。”嬴政蹙了蹙眉心,低低的说了声:“传!”赵德应了“是”后退出去,不一会儿便引着胡姬进来,见胡姬娉婷而入,向嬴政敛衽施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嬴政示意她起身后,问:“爱妃前来可是有事?”胡姬道:“臣妾素闻锦离姑娘伤势严重,理应前来探望。”目光穿堂而过,一直停在御榻上那躺着的娇弱女子身上,心疼道:“真真是可怜见儿,那般狠心的奴才,皇上定要严惩才是。”
未等嬴政发话,方宁朝她从容一礼,道:“姐姐说的极是,不过那帮奴才早已被皇上下旨处死了。”胡姬一怔,对上她那双清凉的眸子,却像是袭来的北风,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半晌,问:“既然如此,那皇上当真要废了玉妃?”
嬴政凝然道:“苏氏素性毒辣,且勾结外臣,干涉朝政,朕没杀她已算是天家恩慈。”胡姬望了锦离一眼,喟叹:“玉妃落得这般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只是臣妾担心,苏将军那儿定不会善罢甘休。再者说,苏家两位公子和锦离姑娘又素来交好,姑娘心善众所周知,若是两位公子前来求了姑娘,只怕是会答应下来。”
方宁反倒不以为然,道:“姐姐这话说的不尽实,是玉妃要置离儿于死地,又岂有再替她求情的道理?”嬴政冷冷道:“朕管不得她是谁,只要胆敢伤害离儿,朕定要她以百倍千百的痛楚偿还。”说罢又对胡姬道:“爱妃,日后这后宫就交由你署理,朕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在朕眼下作伐了去。”
其实胡姬早就署理后宫,如今又有了嬴政的旨意,见她行了礼,轻声道:“是,臣妾定不负皇上重托。”
殿内一时安静极了,嬴政望着御榻上那张因巨痛而扭曲的脸,眸中闪过一丝痛楚,仿佛那火辣辣的鞭子抽在他的心上,每一鞭都痛入骨髓。他说过要护得她周全,却看着她忍受着痛苦,而他去的却又那样迟。
殿外赵德再次走进来道:“皇上,苏将军求见。”忽然只听得他发了笑,那笑声如同一把极锋利的匕首,生生剜在心口上,千疮百孔,那淋漓着的鲜血瞬间攒入四肢百骸。赵德唬的喊了句:“皇上。”只听嬴政冷冷道:“来的倒是快。”
嬴政负手急驰,只余了一抹冷冽冰寒的背影。那些往事如陈渣旧滓轰然涌上,同样的下雪天,洁白的雪珠子打在殿外那琉璃瓦上飒飒有声,她穿着一袭大红凤彩吉服,秦国使者送来的聘礼堆砌了整间屋子,手边却是一封修缮多次的书信。
今人嫁他妇,从此情义决。
她的身子僵硬发冷,直直的望着外面那茫茫大雪,眼神无助凄然,少女脸上的神采亦消失无踪迹。旋即,眼角有泪溢出,越流越多,仿佛那断了线的珠子,慢慢的渗入大红吉服中,般般入骨。只是,那是她最后一次流泪,从此,情断义决。
听得她微微一声叹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