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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改良无法,孩儿愿为荆轲!此去在总理车舆经过处设伏,或可一举刺杀总理。父亲、母亲,孩儿不久之后即将追随你们长眠于地下,但愿其时海晏河清,我虽仅能尽绵薄之力,亦当为戊戌变法之谭嗣同,盼能为世人之警钟!”
她擦亮手中的那支伴她多年的勃朗宁,向墓碑最后鞠了三个躬,转身欲走,却看见迎着她的是一张笑脸,那少女眉目含情,已注视她许久。
“香凝!”她诧异地向后退了一步,手中的枪掉在地上。那少女却冲过来紧紧抱住了她,臂膀有力,那体温绝不是属于一个鬼魅。
“你没有死?”白景岚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然没有,你这个傻瓜。”冯香凝促狭地笑着用指尖点了点白景岚的鼻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白景岚难以抑制自己的惊喜,连忙问道。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乌朵姑姑走之前在我耳边说的话么?她教了我怎样对自己下龟息蛊。”
“所以你就对自己下蛊,然后假死?”
“没错,这件事只有二哥知道。其实灵堂内的棺木是空的,但是下葬之前,没人会打开看了。”冯香凝挽住白景岚的手道,“二哥也不希望我与总理联姻,这样他便更难同父亲与大哥抗衡,二哥一直希望能让洋人入股冯氏洋行,而父亲和大哥都是死硬派爱国者,决不肯让一分股给洋人。”
“上海愈发是洋人的天下了,恐怕你二哥才是几十年后的赢家。”
“管他呢,反正我已是个死人了。”冯香凝对白景岚嫣然一笑,格外动人。
二人携手离开墓园,夕阳的余晖浅浅斜照在她们身上,一片祥和。
、尾声
金总理借强权逼婚,冯家小姐服毒自尽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上海。冯家为首的商会代表们因此不肯投金总理选票。大选过后,金总理以三票之差落败,黎总理自此接任民国总理。而这对民众来说,无非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并不曾开拓什么新的纪元。
白景岚通过激进的革命派同学严英联系到了上海总工会的主席陈独秀,她将自己于多家实业中的股份悉数撤出,折现后俱捐献给上海总工会,供布尔什维克党人活动之用。白公馆也经过一番整改之后,成为工会会议中心与接待处。即使散尽家财,冯二少爷依然常提想娶白景岚的心思,却被父母极力阻止。白景岚自此很少出现在上海,偶尔会携几篇文章投稿于《新青年》,过访几位文友。而稿子的署名,大多都是“冯白”。
这天白景岚刚刚从上海回到在锦帛隐居的旧宅,忽然忆起锦帛私塾中的几位先生,便带了些从上海带回来的糖果打算去私塾分给孩子们。走到熟悉的茅舍门前,却听见一个声音,并非旧时的私塾先生讲授经典,而是分明在谈论政治,入耳之处尽是“民主”、“科学”之类的新学词汇。她细细听去,却觉声音也十分熟悉,此时刚好下课,先生推门出来,竟是复华大学教授李锦溪。
“李老师!”白景岚走上前去,李锦溪朝她点了点头,二人并排在走廊里穿行。
“李老师是何时想通的?是来锦帛寻一张安静的讲桌?”白景岚带点调皮地问道。
“两个得意门生都不知所踪,复华大学可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反正都是做教书匠,不如来这里,给孩子们做新学之开蒙,也是千秋万代的功业嘛。”李锦溪开玩笑道,语气虽然半真半假,白景岚仍觉得心里流过了一股暖流。
散学之后,白景岚邀李锦溪去自己家中一坐,李锦溪欣然应允。
锦帛老宅的厨房里,飘出了浓郁的烤鲈鱼味道。鲜美多汁的一道烤鲈鱼,被冯香凝一边连呼烫手一边端了出来。
“我回锦帛,一半便是为了这道香烤鲈鱼。”白景岚迫不及待地动筷。
“‘莼鲈之思’最是消磨意志了,李老师您说对吧?”冯香凝斜觑了白景岚一眼道。
还未等李锦溪开口,白景岚便笑着道:“我便只有张敞的意志,不仅有‘莼鲈之思’,还惦记着‘画眉深浅’呢。”
李锦溪望着她们两个,先是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复又忍不住捧腹大笑。接着冯香凝说这个笑法对胃肠是大大的不好,他们两个只好赶快老老实实地吃完。
久违的师友饮茶论道,彻夜长谈,不知东方之既白。一轮红日缓缓爬过长满藤蔓的古城墙,将锦帛这座小城映得如同少女的粉红色脸颊。
仿佛仍在沉沉的睡梦里,却又时时能感觉到梦的甘甜馥郁;仿佛随时都能醒来,却又十分地舍不得。
他们以茶当酒,换一场浮生长醉。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年考研时,玩命模式已开始。本文就这样匆匆完结了,过几天背完了题稍闲下来的时候还想补个后记,交待一下这篇文的前因后果,另一个关于夏达《长歌行》的同人坑也准备开坑,但可能暂时没时间更~求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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