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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韩仲泽向章适颐微微一笑:“适颐兄客气了,仲泽今日来访,实在是有事相求。”
这句话让章适颐始料未及,十年中毫无交集,他甚至不确定韩仲泽是否记得自己,如今却这样客气地说话。他疑惑地看着韩仲泽,说道:“章适颐不过一介小小的太医,不知郡马有什么事要找我帮忙?”
韩仲泽下意识地注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知道隔墙无耳,便又看向章适颐,一字一句说道:“我记起了上官明皎。”
这一句不啻惊雷,在章适颐的脑海中轰然炸响。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韩仲泽,半晌无言,而脸上的疑惑和戒备渐渐地消弭,终于换成了了然。良久,他缓缓开口:“你来找我,是想知道些什么吗?”
“昨天晚上我奉皇命前往上官府祝寿,机缘巧合恢复了记忆。后来上官伯父告诉我,素光她,已经死了。”韩仲泽说到最末几个字,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他垂下了眼睛,不愿对面的章适颐看到自己眼中闪烁的泪光。
章适颐默默地注视着韩仲泽,等待他稍稍平静,又继续说下去。“我不知道她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失忆,而且忘记的偏偏是关于她的记忆。十年了,我的生活里没有一点一滴素光的痕迹。适颐兄,请你告诉我答案,好吗?”
章适颐并不移开自己的目光,也没有立刻说话,片刻之后,他才说道:“你刚才说已经见过上官伯父,为何他没有告诉你答案呢?”
“他说,他也不清楚,”韩仲泽无奈地摇摇头,“如果我想知道真相,可以来问你,你会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因此,你是我了解真相的最后的机会,适颐兄,请明以教我!”韩仲泽真挚地看着章适颐。
章适颐仰起头望着天空,今天会是个好天,只是现在还太早,太阳还没有冲破云层,看起来阴沉沉的。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寒风刮过脸上,有着凛冽的刺感,却在风过后带来一阵似有还无的暖意。看来,十年来深埋心中的秘密,真的到了说出来的时候了。
他睁开眼睛,对上韩仲泽眼中跳动着的光芒,“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如果有耐心,就请慢慢听我讲来。你可还记得,十年之前,你护送明皎出塞和亲,帮助她除掉了尤安单于,却被人追杀,身受重伤,明皎请来她师兄风长漠为你治伤。”看到韩仲泽点头,章适颐继续说道,“你重伤未愈,霁雪郡主突然来到大漠,还为你带来了补药。你喝了补药之后,再次醒来时,明皎便已决定要嫁给你,你们在驻营地举行了婚礼。然而第二天,明皎就不辞而别,你也突然失忆,一忘十年。”
“没错,这些我如今都记得。”
“那么我来告诉你,明皎的不告而别,你的选择性失忆,都不是意外,而是人祸。”
“怎么说?”
“你也许无法相信,当初你喝下的那碗补药,其实是毒药,你喝下之后,身中奇毒,只有欢情薄可解。欢情薄,饮而忘情,忘记的就是最爱的人。霁雪郡主逼迫明皎,要她亲手喂你喝下欢情薄;你们两家的亲人都已在庄王的控制下,明皎若不就范,他们的性命就不保。明皎别无选择,只能答应了霁雪郡主的要求。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和霁雪郡主达成了协议,与你成婚,不过只是一夜的夫妻,花烛夜后便要离开你。她在合卺酒里放入了欢情薄,就这样,她给你解了毒,你喝下了欢情薄,从此你便忘记了明皎。”
韩仲泽只觉得自己置身于暴风骤雨之中,章适颐的话让他遍体生寒,他万万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血是冷的,灵魂亦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韩仲泽不明白自己怎么竟然还有站下去的力气。他浑浑噩噩地在自己纷乱的思绪中挣扎着,无法喊叫,无法动弹。
“明皎离开你之后,回到了京城。”章适颐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穿过韩仲泽周围的愁云惨雾,一下下撞击着他的意识,“她在宫里住了一个月,然后,尤安新主即位,送来国书,仍要迎娶明皎。明皎不愿和亲,不想负你,于是喝下了毒酒,自裁于棠澜宫中。”
“她是自杀的……”韩仲泽颤抖着声音,“她……何苦!是我负了她,是我害了她!天哪,怎么会这样,该死的是我,不是她啊!”韩仲泽再也忍不住,眼泪奔涌而出,伴着他声嘶力竭的仰天长啸:“素光——”他突然恨极了自己,猛地挥拳砸向身旁的粉墙,任手上鲜血如注,“素光,我对不起你……”
章适颐在一旁看着韩仲泽的癫狂,并未上前劝阻。过了很久,他忽然说道:“你也不必这样自责,这件事的元凶并非你。”
韩仲泽渐渐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章适颐,章适颐也不逃避,迎着韩仲泽的目光。
“你所知道的这一切,都是素光告诉你的?”
“不错,她在自尽的前一天,亲口对我说的。”
“你是说,霁雪她,她故意害我,害素光……”
“你也许不相信我,但是你应该相信明皎。”
“我既然来找你,便准备全盘相信你的话。只是,我很难接受。我从来没想过,霁雪会这样做。”
“事实如此。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韩仲泽闭上眼睛沉默许久,良久,他缓缓言道:“此时此刻,我宁愿我十年前便重伤不治,也就没有后面的种种纠葛。”
章适颐摇头道:“那也未必,你若死了,明皎也一定活不下去,你的霁雪郡主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还会和她纠缠下去。”
韩仲泽凄然一笑,“你说的对。如今,我无法面对任何人。我辜负了素光,连累她为我受尽委屈,为我自杀身死。我这辈子最心爱的人,就这样被我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素光曾说过霁雪心机深厚让我小心,我没听她的话,一直相信霁雪,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你恨霁雪郡主吗?”章适颐冷不丁地插了这样一句话。
“恨。”韩仲泽略一迟疑,还是确定地回答道。
“可是她是你的妻子,你们在一起十年了,你又能怎样?”
“我不能怎样。”韩仲泽微微地摇着头,“要我和她决裂吗,我会看不起我自己。这十年她爱我胜过爱她自己,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亦非草木。”
“那便这样过下去?”
“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做不到。”
“那你想怎样?”
“我只能惩罚我自己。这一世我总为各种情义牵绊,就是这些牵绊逼得我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地步;现在到了我割断牵绊的时候了。我不再为任何人活着,也不再为我自己活着。”
“你要自尽?”章适颐神色大变,“万万不可!”
“不,我不会自杀的,自杀是逃避,是解脱。我会好好折磨自己,活成一个行尸走肉。”韩仲泽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真是个懦夫!”章适颐突然怒道,“驰骋沙场横扫千军的大将军,竟然说出这么没出息的话来,真是枉费了明皎当年为你舍命的苦心!我故意言语试探,你当断不断十几年,如今果然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你只道霁雪郡主对你情深意重,便要念她的好处,不肯向她追究,可你怎么不想想她害明皎害得多惨!斯时斯地,明皎一人孤立无援,忍痛做出种种牺牲,这其中的艰辛你可曾想过?早知当日她的牺牲只换来这样一个你,我真宁可她不曾救你。”
韩仲泽被章适颐的斥责说得哑口无言,在感情面前,他从来没有战场上的杀伐果断;当断不断,他的确是这样的。
“我想提醒你,霁雪郡主能在十年前想出这样的办法害你和明皎,她的心机之深一定不是你可以随便猜测的,她也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你有没有想过,她当年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地那样害你们,这个原因,恐怕不是单纯为了得到你。”章适颐一脸严肃地说着。
韩仲泽的心渐渐抽紧,他一直缺乏这样一个角度,来思考和霁雪有关的问题。霁雪,当真只是为了得到他吗,还是,另有别情。
“我该说的,已经说了,韩将军,你该走了。”章适颐淡淡地下了逐客令,却并不是冷言冷语,韩仲泽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好自为之”四个字。
“好,多谢适颐兄今日直言相告,仲泽拜谢了。只是我还有一言,请适颐兄告诉我,素光的陵寝在何处,我想去看她。”韩仲泽对章适颐深深拱手。
章适颐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波动,他迟疑了一下,“端宣公主陵,出城东十里便是。”
“多谢。”韩仲泽转身向外走去,“阿义,去准备一车鲜花来。”
“鲜花?”章适颐奇道。
韩仲泽的眼中出现了追忆的神情,“素光喜欢的东西,如今大都难以重现给她看,我只能再为她造一个漫天花雨。那是我对她表明心迹的时候我们用剑和暗器打出来的,她很喜欢。现在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