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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回去。”他孩子气的声音,透露的是内心深处的不耐,“你带我逛逛吧。”
“好。”一如既往的应着,她想要牵上他的手,当两双温暖相触时,楼倾岄的手指悄悄分开她的手指,强势的挤入,十指相扣。
她笑容如常,任他扣着,再度踏入“定州城”。
才一脚入城门,她就感受到了数道目光的关爱,摊贩的,城门边乞丐的,门前来来往往行人的。打量的,探索的,惊诧的……
“烦躁。”耳边的楼倾岄不冷不热的飘出两个字。
他不懂武功,但是站在高处接受的目光太多,他对打量的眼神是极度敏感的,那种无形的视线,轻易的就被他感知到。
几乎在一瞬间,她就判断出了来者属于的门派,忍不住的勾了勾唇角,这些人几乎涵盖了三教九流名门正派各个地方的人物,可见楼公子的失踪为各派带来了多么大的震撼。
只怕,江湖中因为这青楼小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了,而他还无奈着咒骂人家管的太多。
“你不是吃饱了吗?”忍不住的逗他,“现在想逛什么?”
“什么都行。”他崩着脸,“买金银首饰,扯布做衣服,再不成我去观音庙上柱香也行,就是不回去。”
“观音庙?”单解衣失笑,“求子吗?”
“你生吗?”回应的顺畅无比,就连一贯相处中最后守护的小小矜持和界限,也在这一句话中被打破,可见楼公子心情真的郁卒到了极点。
若是完全的恩客,这是打趣的话。
若是感情深厚,这是恩爱的表达。
而他们,是什么?
单解衣只是楞了楞,垂下的眼皮遮掩了目光中的神色,很快又恢复了她的淡然,“那就去上上香好了。”
话出口后的楼公子,表情也有刹那的变化,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唇,在听到单解衣依然平静的话语后,脸色极快的回复了往日的飞扬,“那还是求我更实际点。”
“那晚上我买三炷香,插在你床头。”单解衣从容应答,“要蜡烛么?”
“滴我身上吗?”他眼中邪恶的光芒亮亮的,诱惑至极。
她是至聪明的人,他是绝灵秀的人,三言两语顿时将彼此间的尴尬化解,并肩缓行。
前面本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在这个时候有了骚动,大家忙不迭的散开,后退,单解衣带着楼公子在人群中轻轻晃了晃,那拥挤的人群,竟无一人能沾上他们的衣角。
人群四散开,两名劲装的汉子挥舞着手中的剑,一追一逃,眨眼已到了他们面前。
“站住,你敢在我眼皮底下大放厥词,就别跑。”后方的人一声大吼,手中武器高举。
前方的汉子见逃脱无路,索性停下了脚步,“老子说便说了,就你那绣花拳脚,老子还不放在眼里。”
标准的一言不合,武器说话。
就在这人群中,就在热闹的街头,单解衣和楼倾岄的眼皮底下,两个人直接挥起了武器。
喧哗声更大,大家纷纷后退,生怕沾染上受了池鱼之殃,但又不肯远离,怕错过了热闹看,整个场中除了挥剑的两人,只剩下单解衣和楼倾岄。
“叮……”双剑相击,人群中爆发赞叹。
“啪……”单掌相触,人群中又是有志一同的哄闹。
单解衣冷眼扫过,牵着楼倾岄的手,慢慢的踱向一旁。才举步,眼前一道剑影晃过;再抬腿,又是一道掌风劈来。
这缠斗的两人,竟生生将两人围在了中间,绕着两人展开身法。
似乎要从他们的打斗中走出,要么制止他们,要么索性制服他们,每一次剑锋掠过,人群里就有几声惊呼,为可怜的公子姑娘着急。
单解衣索性不走了,停下脚步,等待着两人继续的打斗。
打斗中的两人眼神互换,双剑交击,颤鸣嗡嗡,剑脊一滑,两个人两柄剑竟然同时朝着单解衣的身体刺来。
“啊!”
所有看热闹的人同时爆发出叫声,有的人已经捂上了眼睛,别开了脸,不忍再看。
两名汉子神色肃穆,紧紧握着手中剑,剑势未竭,直奔那紫色的人影,目光死死,却是盯着单解衣的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一只手,青衫衣袖的手。
一道身影,衣袂飘扬的男子身影。
就这么忽的介入了两剑之中,单解衣的身前。
双手拥着她的肩头,将她环抱在怀中,宽厚的后背,明晃晃的送给了两柄长剑。
“啊!”
两人手忙脚乱的撤着剑,终于在最后一刻贴着楼倾岄的肩头擦了过去,当人群传出宽慰的呼声时,两人狠狠的擦去额头上一滴冷汗,互望发呆。
明明剑是朝着女子去的,那男子为什么突然介入,所有的暗算起了变化,好悬伤了无辜。
再回首,紫衣女子伴着青衫男子,不知何时已过了街角,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眼神望向人群中,两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人群里,衣衫不起眼的男子状似无意的抬了抬手腕,一道人影闪入人群,跟随在两人之后,极快的消失。
街头,再度恢复了热闹,拥挤。
“为什么替我挡剑?”她平静的问着,没有过多的责难,也没有动魄的悸动。
“当家的。”楼倾岄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既想做你当家的,自然是要替你挡剑的,何况他们不会伤我,你又不想被试探出,这样是最合适的。”
那两个人,叫骂的凶,身上却没有半点杀气,更别提街头打斗伤及百姓是武林大忌,他们敢在那么多武林同道的眼皮底下开打,急匆匆的动手,手中的剑都未来得及换,分明是一个门派的。
目的,只怕是冲着她来的。
就连他都能看穿,她又怎能不清楚?
她没说,那时候她的劲气已罩上了楼倾岄的身体,若是二人真的收手不及,也不会伤他半分。
走出人群,他手掌按在她的肩头,目光迎着她的眼瞳,“我再赌十两银子,绝对没男人为你这么干过。”
“因为我身边没有如此无赖的男子。”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双眼里笑意褪不去。
“我喜欢你这样的表情。”他低低的笑着。
身后的人散开,前方的人也是推搡着,拥挤着,不断的把人推到他们面前。
有人跌跌撞撞的从他们身边擦过,好不容易才站稳脚步,继续起哄。
吻落,她的唇间,淡淡的檀香味弥漫,“楼倾岄是特别的。”
当他们好不容易挤出第二波的人群包围时,楼公子轻轻嚷了,“解衣,我饿了。”
饿死鬼投胎的人,最看不得吃的,他那掠过龙须糕的眼神,垂涎欲滴。
“那就吃呗,不过……”她目送人群退去的方向,意味深长的道出一句,“我的钱袋被人摸走了。”
“那有什么关系。”顽皮的眼神中,他冲进了精致的酒楼中,面对着小二询问的声音,只淡淡的说了一声,“最好,最贵的上,三十热菜三十凉菜,陈年最贵的酒一坛。”
她从容的执杯,饮酒,纵容着眼前的人。
当菜上齐,楼倾岄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走吧。”
一口菜也未动,小二有些迷茫,忙不迭的追着俊美公子的身后,“爷,爷您还没付账呢?”
“付账?”他忽然伸出手,拍了拍门口蹲着的人,偌大的笑脸伸到对方面前,“你们帮主让你跟着保护我的吧,替我把帐结了。”
对方僵硬着脸,在小二的喋喋不休间呆滞的掏着钱袋,而潇洒的楼公子,则转身进了隔壁的酒家,同样豪气的一声吼,“小二,最好最贵的菜上,三十热菜三十凉菜,帐找门口那位结。”
夜幕低垂时分,玩够了的楼公子才施施然的牵着单解衣,飘逸的出现在自己的房门前,身后跟着如丧考妣的一堆各派弟子,手中拎着楼公子的点心,布匹,还有首饰。
而楼公子,则把玩着手中一枚黑黝黝的令牌,在房间众人的注目中放下,“说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谁拿错了钱袋,我少了钱袋,却多了这个东西。”
各派掌门互相望着,房中一个灰衣人神色紧张,尴尬的笑了,“在下‘千手门’掌门苏淡宁,不慎遗失了掌门令牌,还请公子还与在下。”
“掌门令牌啊?”楼公子的声音拉的长长的,“拿去呗。”
“多谢。”男子的手刚刚摸上令牌的刹那,白皙的手掌盖在他的手背上。
不解的目光中,楼倾岄随意的开口,“我想吃街口刚出笼的‘绿豆糕’,刚才忘记买了……”
“在下这就去。”苏淡宁当即开口。
“还有街头绸缎坊的青色绸罗,我想做衣服,不知道二十匹够不够……”
身影凝滞了下,“公子稍待。”
“我看中‘秀银楼’的一对白玉镯,一柄青玉簪,一把描金骨扇,苏掌门能不能顺带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