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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宁哪里听过这样的话,这一听之下心就沉甸甸起来,只低头不语。
朱锦起身磕了个头道:“我五六岁就跟着小姐了,说句觊觎的话,早就把小姐当妹妹了,如今要去,我是拼了命也要护得小姐的。”话声一落,墨砚也跪下称是。
听得袁希荣长叹一声,袁夫人泣着起身扶起她二人。
袁宁扭身绞着衣带道:“我才不要你们拼命呢。”
几个人正在感伤之际,只听到窗外一叠声道:“怎么又说不好的了?”只见丫鬟扶着袁老太太进来了。
老太太边落座边嗔怪地看着他们:“再不许说那样的话了。”
众人忙说“是”答应着,看老太太坐在那面露笑容,自有一股难掩的喜色,乐呵呵地说:“我刚去玉台寺烧香了,给宁儿求了签,你们猜老和尚怎么说。”
袁夫人心中关切,抢先道:“怎么说?”
老太太笑呵呵地看着她,指着袁宁道:“老和尚说宁儿命格贵不可言;而且还于民有福呢。”
袁夫人喜得念佛道:“真的!?”她虽然舍不得女儿,可是对这神佛之事却深信不疑,听到那些“贵不可言”,“有福于民”的话,也不能免于惊喜之感。她想:这莫非是说袁宁要做皇后!虽然这事渺茫,但是进了宫后可能性不但存在,而且似乎还很高。
老太太道:“还诳谁不成?以后不许说那些不好听的了,没得叫宁儿担心。”又招手叫丫鬟说:“把今天那两盒子拿过来。”
丫鬟应声捧来,老太太指着一只盒里的簪告诉他们这是自己出嫁时的簪子,样式如今看起来虽简单了些,玉却极好,她说:“这簪子陪着我这一生风顺,也享了许多福,今天特意到寺里开了光,现在盒子里请了符纸,你们拿了去在佛龛前供着,到时候给宁儿戴。那盒子里是求了的护身符,给丫鬟们戴吧,一并都拿去都供着。
袁夫人忙接了过去递给袁宁说:“一会你亲自捧了去供着。”
袁宁应了声“是”,接了过来。
袁希荣本还想说些艰险的话,却怕母亲着恼,又怕妻子女儿担心,却也不说了。老太太便跟他们商量着要打什么首饰,裁什么衣裳给日后带去。
驿园折花暗恼放浪
袁宁一干人一路晓行夜宿,沿途自有地方官驿安排车轿,照顾食宿,省去许多劳顿,倒也方便。这一日行至泽州,因前方春涝道路受阻,便在驿中宿下等行。
第二天她主仆三人用过早饭,朱锦便去打听何日能行,驿站内小吏说还得三五日。朱锦回来见了两人叫道:“还要好几日才能走呢,要是天天只呆在这屋子里,还不闷死人了。”
墨砚道:“你安静些吧,也不怕人听见了笑话,平日坐在马车上你怎么不觉得闷?”
朱锦笑道:“马车内坐腻味了,我还可以往外看风景变换呢,且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倒快,这呆在屋子里却看不得多少新鲜的,所以才闷呢。”
墨砚道:“那到时候进了宫,你可怎么办?难不成变成只猴儿或者鸟儿,爬出来飞出来遛不成。”
朱锦一撅嘴:“你才变猴变鸟呢。到了宫里自然有宫里的呆法,只是现在这样却是闷呢。”
袁宁看着她俩斗嘴:“要是天天呆在屋子里,倒确实有些没意思。要不,你去看看驿站内有些什么好玩的。”
朱锦笑着凑过来对她说:“我刚出去瞧见后面那排屋子边,郁郁葱葱的,貌似有个园子,赶着回来没看仔细,要不,咱们一起看看去?”
袁宁点点头起身,朱锦拉着墨砚便往外走。走到后排屋子,果然看得屋后好大的树,便沿着一条小路走去,行将尽头,闻得一股清甜的香味,三人走到尽头的月门洞探头一看,只见好大一株灰色大树,那些枝桠也有小碗口粗,开了满满一树雪白的花朵。她三人因在海宁很少见花,一看这么一棵密密茬茬又洁白莹润芳香扑鼻的花树,心里很是高兴,三人嘻嘻哈哈走到树下指指点点起来。
朱锦捡起落在地上的花瓣惊叹:“呀,这花瓣真大,摸摸,好软好滑。” 说着把花瓣递给袁宁、墨砚。
墨砚拿起那花瓣贴在鼻前嗅了嗅:“好香哦,真的好好闻。这是什么花哦?好漂亮,还这么香。”
袁宁看着那花瓣,又打量树上:“好像是书上说的玉兰花呢,很像书上画的样子,原来是这么香。”
朱锦笑着说:“这么好闻,折几支放屋里,一定好。”
因那玉兰树年代久远,树身甚高,三个人踮起脚来压下枝丫,将能够着的摘了几朵,却又觉得这几朵不好。袁宁手指枝上道:“哎呀,这低处的没几朵好的了,还是高处的好,你们看那几朵,又大花瓣又没散。”
墨砚连忙点头推着朱锦道:“你去试试。”
朱锦将手里花往她两人怀里一塞,跳了几次却始终也够不到,三个人着急发愁,墨砚就笑对朱锦说:“要不你爬上去。”
朱锦对她一皱鼻:“我要是会爬早就爬上去了呢,还等你说。”
袁宁看着树梢:“要不回去找个东西来挑,咱们轻一点挑,再拿个东西来接着。”
朱锦忙点头说好,三人转身急急就要回去。
这一转身却被吓了一跳,三个人顿时又面红耳赤起来。原来园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个少年,一身黑色暗纹朱线镶边锦袍,长发高束未盘成髻,丝丝俏皮的垂落衣上,环抱双臂正斜靠在那月门洞上,一双凤目神采烁烁似笑非笑在那正打量她们。
袁宁想刚才自己三人又叫又跳实在不符闺阁训诫,偏偏还让个年轻男人看到,顿觉尴尬,又见墨砚满脸通红怀里的花早洒了一地,轻拉墨砚衣袖正准备叫朱锦离开。
朱锦却已对那少年叫了起来:“喂,看什么看!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那黑衣少年一听,仍倚在那,狡黠一笑:“我倒是知道非礼勿视,只是我原是来看花的,一不小心就看到你们。”
朱锦哼了一声道:“你既然看到有女儿家在这,就该早早避开才是,却靠在那做什么!”
那少年直起身来道:“本来我也想要走的,只是你们三个摘花情形甚是有趣,尤其那位姑娘,实在是生得好看,我便一时看呆了忘记走了。”
朱锦啐道:“看你长得倒不错,却原来是个色鬼!”
那少年缓缓走过来道:“你说错了,我可不是色鬼。我这么大从未近过女色。”
朱锦看到他走来,一把把袁宁推到身后,挺胸昂首道:“你过来做什么,你别过来,还说自己没近过女色,一看你这样子就是……”
那少年走到近前,微笑地看着朱锦道:“就是什么?好泼辣的丫头。”
朱锦原本想说他好色之类的话,只是自己从未与男人如此说话过,一时词穷语塞。
那少年对朱锦一笑,又定睛瞧了一瞧袁宁,叹了一口气。袁宁见他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眼角微挑,风流不羁,正瞧着自己,忙把头扭过一边去。
那少年叹道:“你们想要哪几朵?我替你们摘了。”
墨砚只瞧着袁宁不语,朱锦哼了一声扭头不理那少年,园内一时静寂下来,袁宁颦眉指道:“就要那枝上那几朵吧。”
那少年依她所指,飞身一跃,利落潇洒地把那一小枝整枝折了下来,递过来道:“其实姑娘人比花娇,若想赏花,自己对镜,远胜这花何止十倍百倍呢。我要是有姑娘在侧,便只日日对着姑娘就是……”
一语未完,只见袁宁转身就走。
“哎,你,你怎么走啦?”那少年在后面叫道,袁宁却头也未回,少年又叫道:“你叫什么名字?”
“哼,说你是色鬼吧。”朱锦瞪他一眼,抬步也走,走了两步却又回来一把抓过花枝,快步走去不回。
“唉……”那少年长叹一声,待要走,又看见撒在地上的花,笑笑弯身捡起一朵,嗅着离去。
他拈花步态悠闲地走出园去,迎面走来两个劲装男子,看见他便垂手站立一边,他走过二人身去,又停下身来回头问道:“刚才走过去的三个女子你们看到没?”一个忙答道:“见了。”他点点头道:“去打听打听。”
袁宁因嫌那少年出言放浪不羁,心里嫌恶,恼怒而归。回到房里,坐在椅上一声不发。
朱锦见状笑道:“小姐生气啦?”
袁宁看她手里拿着那支白玉兰正在摆弄插瓶,不由道:“还不快扔了。”
朱锦却依旧调整花枝:“好好的花呢,我舍不得扔了。其实那人倒也有趣。”
“有趣什么,言语轻薄,冒冒失失。”袁宁轻哼一声,扭头。
“他说的也是实话呢,小姐长得确实好看,估计是初见小姐傻了。”朱锦摆完花枝,走过来对嘻嘻一笑。
忽听一旁的墨砚道:“不过那人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