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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凌云顿了老半天,终究还是没办法直接说出那几个字。
倒是苏月很爽快的继续解释道:“我孩儿没有父亲,我自然也是没有丈夫的。这话,很难懂么?”
这话,自然是一点都不难懂了。凌云自然也没有再追问。尽管,他满肚子里,全部都是疑问。但这似乎也能解释,她一个妇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边陲穷县,又怎会这么多日也不见有人来寻。
世上还有什么比孤儿寡母更让人怜惜?不管她之前夫家是谁,经受过什么,她现在的身份,也只不过是个举目无亲的有着遗腹子的寡妇罢了。
更可惜的是,她竟然还如此年轻。
而她自己,看起来竟还算想得开,说起这些事,竟还是笑着的。而且,似乎,她也早已算到一时半刻不会有人来寻,所以尽管还有七个多月才要临盆,现在却已着急着要做起了针线。
难道他们这假夫妻的缘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短?
凌云觉得脑子有些乱。纷乱之余,竟心里透着丝丝缕缕的舒展。当他觉察到这让人唾弃的舒展之后,整个人便再也坐不住了,于是开始赶人,“你不累么?天色不早了,去睡吧。”
苏月一直都在低头看书,听他此言,不由得抬头笑道:“奇了,今日我并不那么困乏,许是我下午睡了一会儿?”
没想到一向热衷于秉烛夜读的凌秀才此时却出人意料的伸了个大懒腰,打了个哈欠道:“我却忽然觉得困乏了。”
“你是准备要睡了?”
“嗯。”他点头。
苏月笑笑:“那好,我正要有话跟你说,关于这修缮房屋之事。本想早点说,却又怕耽误你念书。”
凌云像是这才想到这件事一般,略显夸张的一拍手,笑道:“你看我,居然把这等大事给忘记了!我会尽快请工匠过来,但不知你有何要求?”
苏月把书放下,站起身,在房间里走动了两步,到处又看了两眼,才道:“这房子年久失修,到了夏季,难敌酷暑;而到了寒冬,怕是人也难以承受。我在想,既然是修缮,那就好好整修一番,外面且不说,里面却要多刷几遍才行。”
凌云从善如流的点头,“好。”
“还有这院墙,最好有个院墙的样子。若是再不盖起来,天气热了,我连纳凉都不敢了,难不成大大咧咧的坐在院子里?成何体统?……对了,还有这床,你一直睡在门板上,让我情何以堪?若是能多盖两间房,把卧室里的杂物给搬进去,你也能备张小床,搬进这卧室里,不仅能睡个踏实觉,也免得有朝一日被人撞见,先不说会怀疑我们是真假夫妻,就算只是怀疑我是悍妇,我也承受不起呀……总之,这一件件的,都是耗时耗神的事,现在若不准备,等到农忙,怕是就算你有工夫,工匠们也未必肯来。现在趁我还未出身,天气还未热起来,得赶紧忙活起来啊……”
谁说这世上有与众不同的女子?但凡结了婚的女人,怕是都会惹上这唠唠叨叨指指点点的毛病。听着她这么絮絮叨叨,硬生生让凌云想起了母亲在世的时候。
那时候,每天吃完晚饭,父母在灯下做家事的时候,都是父亲闷不做声的做着活,耳边一直不停的,就是母亲这样那样的指点江山。
那时的情景,就像还在眼前一般。听着苏月一条条的细数着这些繁琐的家事,凌云原本有些乱的心情登时也变得格外的舒爽了起来,好似一刹那间有习习凉风吹拂而过,一切都似乎陡然间清晰而明朗开来。合上书本,他笑吟吟的看着她,柔声道:“好,从明日开始,我就请人过来。”
“明日?这么快?”苏月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他,正对上他一双黑眸亮晶晶的,满含着温柔的笑意,冲她点头,肯定,“嗯,明日。”
“你明日就得空了么?”
“这事你不必操心,我自会办妥。”
“我们若是这样大张旗鼓的修缮房屋的话,怕是就没地方能住了。柳氏说他家有空房,我们方便搬过去么?”她又不省心的问。
他点点头,“没什么不方便的。他家现在的房子,就是我小的时候所建。那时候他们一家人无处可住,便是住在咱们家的。远亲不如近邻,邻里之间都是这样互相照顾的,不比京城。”
苏月笑了笑,这才放心道:“如此便好。你早些睡,从明日起,怕是要有一阵子没办法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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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缮房屋,从来都是一件大事。不出半日,整个院落便是一片狼藉。还好厨房暂时不作考虑,能存放一些杂物,总算是不必担心被风吹雨淋。至于凌云的书之类的重要物件,还是悉数搬进了吴大娘家。
吴大娘腾出的一间房,本是她女儿出阁前的闺房,现在堆放些杂物,将来是准备给自家孙子住的,所以这间房用具齐备,他们只需要把自家被褥和必须的用品带过来即可。
因为苏月还是未满一个月的新妇,按照风俗,她还是不便抛头露面的,于是这忙来忙去的杂事,全部都只能是凌云一人包办了。
待晚上工匠们散去之后,苏月才回家做了一顿晚饭,和凌云在狭小的厨房里吃了。饭毕,便烧了水,让凌云沐浴去一身的尘埃,自己则回房休息。
天气渐热,日后沐浴愈发频繁,恐多有不便,这也是苏月催促着他修缮房屋的一个重要原因。毕竟男女有别,现在他们的约定,都是苏月独占卧室,而凌云只能委屈在厨房里洗浴。但到了夏季,只怕不便之处只会越来越多,必须要早做打算才行。
苏月回到房里又纳了一阵鞋底,听到他的脚步声,便连忙把鞋底给收了起来,起身开门。她只觉得自己活拙,现在实在无法见人献丑。
她见过衣着规整头发永远都束的一丝不苟的凌云,却从未见过,或者严格说,是从未特意去看过他披散着一头还有些水润的黑发、随意罩上宽大外衫刚沐浴完的样子。
她有些发窘。
她平生只见过一个男子这样时候的样子,那便是她的丈夫。她也必须承认,不仅女子沐浴之后会更加动人,男子亦然。
凌云本就眉目俊秀,特别是一双黑眸,晶亮闪烁,是未曾被尘埃蒙蔽的那种单纯。这在她的世界里,本就是罕见的。或许,正是这双黑眸,让自己产生了这个荒唐而大胆的决定。而现在,那双黑眸似乎更显晶亮,不知为何,竟让她自动避开了目光,转身低头,下意识的整理起了床铺。
他看起来却很是坦然,进了门,坐到椅子上,喝了口水,随意抄起案上的一本书,一边扇起了风,一边笑道:“这天热的倒是挺快,今年夏天好像来的格外早。”
“嗯。”她随口应了声。
“今日算了算工期,许要一月有余。看来现在动手,正是时候。”他又道。
“嗯。”
“不过,今天我倒是听到一个风声,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风声?”听他似是故意停顿了一下,她便笑了笑,追问了下去。
“那曹家是做生意的,消息较为灵通。今日曹家老二来家里和我商议家具款式之时,无意中言说道他大哥前几日回家时聊到的一些事……对了,你有所不知,曹家大哥多年来往来于碧落与我大周之间,贩卖些两国的稀罕物,所以对两国风土皆甚为熟识,也赚了不少银子……”
他娓娓道来,苏月却好像有些等不下去了,不仅手上的动作给停了,眉头也皱了起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他到底说什么风声?!”
凌云微愣,忙省去了这些碎语,直截了当道:“他说碧落国今日颁布了一条法令,说是要近日要禁止我大周商贩自由行走,也不许碧落商人再卖什么贵重的东西给大周。听那口气,似乎碧落国有意要重燃战火了。唉,若是真的如此,我们这个县,恐怕又要再遭殃。碧落若是进兵,此地必然难保太平。你说,若是真的起了战火,咱们这房屋,还修他何用?”
他本是闲聊的语气,却不曾想,听了他这话,她似乎反应有些过了头,不仅放在案上的拳头渐渐握了紧,面色也愈发凝重了起来,是他从未见过的神色。
见状,他当是她把自己的话当了真,忙笑着宽慰道:“你也不必担忧,我总觉得这话,也未必是真的。我只是左耳听了,右耳便出了。只是见了你,突然想跟你闲聊两句,你也当耳旁风听听就算了,不必担忧。碧落与我国交好十多年,前后我朝有两位公主与之联姻,绝不会突然之间便重燃狼烟的!”
苏月不吭声。她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凌云所说的话。只是怔怔的,呆愣着,似乎失了神。
凌云觉得蹊跷,蹙眉轻唤了声,“娘子?”
没反应。
“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