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扰自己,禀告那宫人所说之事一般。
于是尽欢帝拿起一边的方帕来擦了擦嘴角,懒懒说道:“有事,便说罢。”
“启禀皇上,大皇子殿下求见。”那太监立刻敛回了纠结的表情。
“逝水来了?”
尽欢帝讶然,丢下手中的方帕就想起身,突然又坐回来看了一眼身边的古妃,见她也放下了手中的小银勺,想跟着自己站起来,就说道:“皇儿这个时候求见,大概是有什么事儿了,但宫中近日太平的很,也不会是什么大事,爱妃先用着,不必跟出来了,孤去看看就回来。”
“是。”古妃垂眉送着尽欢帝出得了房去,方才坐回了椅子去。
虽然对古妃说着是没什么大事,但皇儿性子温吞谨慎,在宫中步步小心,留意宫规,现下却挑了个晚膳的时候,也不怕打扰了人的直接赶到牵凤宫来找自己,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
难道是永溺殿出了什么乱子么?
尽欢帝想着逝水可能有了麻烦,心里便有些慌慌的,脚下也愈发快了起来,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正殿,远远望去逝水已经站在当地来回的踱步,便出声道:“逝水,可是出什么事儿了么?”
“父皇!”
逝水立刻驻足,掉转了身子朝向尽欢帝,原本背负着的手垂到身侧,嗫嚅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什么合适的词汇。
方才在永溺殿,当真是越想越不放心,若是父皇当真要亲自出征剿灭羊谷反贼,临走前却还要与古妃如胶似漆演好戏,以便古妃能顺从着一意接手朝政,那自己可就有些时日见不到父皇了。
而若是在那沙场之上,人马混乱刀剑无眼,一个不小心出了乱子……
想到这里,逝水觉得一阵揪心,也不顾时辰合不合宜,都没知会万竹一声,只身就跑来了牵凤宫,但是到了正殿,也很快见到了尽欢帝之后,逝水却又迷惘着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是要问,父皇真要亲自带兵去羊谷和我朝交接的边疆吗?
不行不行,太直接了,父皇会很好奇自己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那便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进去了。
那是要问,父皇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吗?
更不行了,君王出征这么重大的事儿,父皇若是觉着有必要,就会昭告天下,若是觉着需要隐瞒着,就不会告诉任何人,现下父皇连文武百官甚至于古妃都还瞒着,自然是不会告诉自己了。
——那到底应该问什么呢。
“逝水半晚上的跑过来,想对父皇说什么么?”
尽欢帝见逝水局促地立在原地,拢眉似乎在脑里百转千回了几万个念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就觉着逝水是碰上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却苦于不知该如何告诉自己,心里便愈发担忧了起来。
“那个,父皇这些日子,在呃,过得可好?”逝水憋了半天,硬生生把‘在忙什么’板成了‘过得可好’。
“还,还不错,逝水有事不妨直说,无需拐弯抹角的。”
“儿臣,儿臣其实,其实想问,什么……”
“逝水放心,无论出了什么事情,父皇都会摆平,所以逝水不用吞吞吐吐的。”尽欢帝放缓了语速,甚是温和地催促道。
“但是儿臣……”
逝水盯着自己的鞋尖,‘儿臣’了半晌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尽欢帝站在原地看的好生焦急,意气之下冲口而出:“逝水快些说,古妃还在膳桌上等着父皇呢,逝水若是不想说的话父皇就先回去了。”
“父皇等等!”
逝水闻言连忙冲上去,怕尽欢帝当真离开一般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袖,撸直了舌头说道:“父皇近日内可是要离开京师?”
“逝水说什么?”尽欢帝低头看着逝水的表情,面色一紧。
“父皇是否,是否要,要离开京师?”
“住嘴,回去再说。”
尽欢帝面色一寒,觑着身边的宫人已经惊诧地微微抬了抬头,连忙反手握住逝水的手,拉起他就往殿门走,匆忙之下只向那宫人丢了一句:“回去告诉爱妃,说孤今晚便回永溺殿了,也没什么大事,让爱妃不必挂心。”
某包:今天撑不到2000了,请大家见谅。】
第三十二章出征前夕(二)
夜幕已经盖了下来,赤红的城墙间一道明黄色修长的身影牵着一个另一个白色的身影,快速地在黑漆漆的路上穿梭。
握紧了掌心有些沁出汗来的手,尽欢帝狠狠地拢起了眉。
此番皇儿不顾时间不顾地点的匆匆来找自己,必然是心中的忧切到了不容忽视的程度,现下又石破天惊地问出‘是否要离开京师’的话,那皇儿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是有了八成的把握的。
那皇儿是怎么知道,自己近日要离开京师的?
皇儿又知不知道,自己离开京师要去做什么?
“父皇,天色黑了,小心脚下。”逝水有些仓皇地跟着尽欢帝过于急促的步子,有些担忧地提醒道。
“孤知道。”
尽欢帝说着一脚踏进殿门,侍立着的宫人慌张地欠身行了个礼,很恭敬地想要请安,尽欢帝连瞥都没瞥她一眼,继续拉着逝水就往寝房走。
自己要离开京师的事情,连古妃都只是雾里看花,唯一知情的不过宿尾一人,自己断然不会怀疑宿尾会透露讯息,即便透露了,也不会传达给皇儿,那皇儿是从何得知自己的动向的?
难道皇儿,一直在刺探自己的消息?
想到这里,尽欢帝一阵酸楚,回头看了看紧紧相随的逝水,见他有些气喘地迈着步子,因为一手被自己攥在掌心,快速的奔跑中分外重心不稳,踉踉跄跄地随时像会跌上一跤,但仍然努力跟着自己的脚步,没有一丝要挣开手的意思。
“父皇,慢着点。”
“孤知道。”
尽欢帝说着走进寝房,利落地关上身后的门,而后贴着门沿盯住了逝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逝水有没有告诉其他人孤要离开京师的事情?”
以皇儿的性子,既然问了,就是心中有数了,自己既然搪塞不过去,不如据实相告,只隐瞒部分便好。
“不曾。”
“那便好,逝水是从何得知孤要离开京师的事儿的?”
“若是儿臣说,猜的呢?”
“逝水自然是猜的,否则也不会以问句相告了,孤想知道的是,逝水有何凭据,猜得孤还未昭告天下的事情的。”
“这个……”
逝水语塞,若是告诉父皇,是墨雨给的凭据,那墨雨就要受牵连了,若是一个不小心再牵扯出罗网的有的没的的事儿来,那自己也定然难逃一劫。
说到底,自己还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逝水到底知道多少了?”
“儿臣没知道多少。”
“那逝水可知孤离京要做什么?”
“剿灭羊谷反贼。”
逝水这一问回答地倒利落,却是生生将尽欢帝吓了一跳:“逝水竟然知道羊谷要反?”
居然连自己要做什么都已经知晓,那皇儿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太多了。
虽然自己在赐给皇儿‘倾觞’之时,便已经有些明白,皇儿这些年并非仅仅寡居深宫一无所知,一无所识,身无长处,也已经说服了自己,皇儿的过去并不重要,正如宿尾所言,在暗卫诸人等中自己惟独对宿尾的过去不知晓,却仍然最信赖宿尾,不仅仅是因为宿尾相伴自己已近三十年,更有直觉宿尾是一心辅助自己,全意忠心于自己。
对皇儿,自己也已经选择了让他融入生活,无论他的过去与什么人纠缠不休。
那么现在,自己是否仍然要选择,相信,不相问?
“儿臣自知疑点颇多,已是欺君之罪,儿臣愿受惩处,若是父皇不相问,儿臣叩谢圣恩,而若是父皇执意要知道原委,乃至严刑相迫,请恕儿臣无法据实相告,父皇直接降罪便是。”
逝水说着便双膝跪地伏下身来,弯了脖颈低垂了眉眼,有些不敢抬头地盯着眼前尽欢帝的平头靴尖。
尽欢帝低头看着逝水,沉默了半晌,以皇儿的性子,当初监狱里鞭笞成那样都不曾招认半点,现下自己又舍不得用刑,所以决计是套不出皇儿的话来的。
既然如此,那便‘不相问’好了,既然已经选择了信赖,不妨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再回头,也不甚迟了。
想着如此,尽欢帝终于释然,便浅浅地笑起来,弓下腰双手搀住逝水的手肘,微微用力就把他带了起来,而后把脸凑过去,说道:“好好好,父皇不问就是了,逝水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说‘父皇恕罪’什么的,逝水好好儿的哪有那么多罪可以让父皇恕啊。”
“父皇?”逝水讶然,父皇当真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话题了么?
“大晚上的做什么把眼睛瞪那么大呢。”
尽欢帝伸手拂过逝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倏然便红了脸缩回脑袋去,便笑言:“这下子好了,父皇和牵凤宫的宫人说了今晚不回去的了,君无戏言,今晚当真是不能回去的了。”
“是儿臣的错。”
“逝水又来